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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結癥

  容青水沒受退親一事影響,反倒有可能有情人終成屬,讓葉靈蕖心情大好。

  因此就“關師兄”這副嘴臉,她很愿意落井下石一下,“這位‘關師兄’,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就在昨天,你家妹妹已經和我二哥把親退了,以前送的禮什么的,你家說都用光了,沒退。我四舅媽尋思鄉里鄉親的,也沒計較,所以事情比較順利。”

  田靈珊睜著一雙大眼睛轉過頭去看容青水。容青水摸摸后腦勺,靦腆地笑了一下:“就剛才你出來的時候,老妹才告訴我的。我也是才知道。”

  看著他憨憨的樣子,田靈珊抿嘴一樂,一下猜到葉靈蕖為什么會選擇那個時間點跟她表哥說這事,臉上一紅,低頭又向內堂走去。

  容青水有些不知所以,卻是拉不下臉去追的,又搔搔頭,有些無助地看向妹妹。

  “關師兄”被葉靈蕖當眾給懟了,旁邊看熱鬧的人議論紛紛,不光是原來熟悉的人指指點點,連剛才被他一句話給誤導的的陌生人也拿眼睛瞟著他。

  農村的習俗,往往最見人品,他們家退親卻不退禮,是典型的貪便宜、不講信用的行為,由不得別人不給好臉色。

  “關師兄”勃然大怒,就要發飆。

  他卯足了勁,脖子都紅了,一句臟話即將脫口而出,卻被人給打斷了,“大師兄、二師兄,你們快去看看吧,布貝勒的馬病得厲害,大家看不了,他家人正在那發脾氣。”

  布貝勒就是布揚古,是西王城的實際控制者。就是在他的主張下,東歌才被三次許人,又三次毀婚。最近這次是“九部之戰”結束時,他要把妹妹嫁給努爾哈赤,以換取努爾哈赤的諒解。

  就東歌抵死不從。一方面自己父親布寨死于努爾哈赤之手,自己豈能認仇作夫?另一方面,如果她嫁了過去,將和自己的親姑姑奉同一人為夫,這成何體統?

  這種拿親妹妹作籌碼以滿足自己野心的人,葉靈蕖打心里看不上。

  “我去看看,你去把曬著的草藥翻個個兒。”趁今天師父不在家,正是露臉的時候,那“關師兄”怎肯讓容青水過去搶了風頭?

  容青水也懶得和他一起去,拉著葉靈蕖向外走去。葉靈蕖直接把他帶到了白蘆那里,先讓他吃了半罐罐頭,然后兩人干脆就在這擺開攤子賣了起來。

  前邊那個被葉靈蕖送了一罐的店伙,回去就和店里人分吃了,把大家驚艷了好一陣,弄得那店伙后悔不已,這個叫罐頭的東西好吃的名聲,也傳了開來。

  見葉靈蕖擺開攤子,便有不少人圍了上來。

  有了“先嘗后買”的牌子在,大家也不擔心吃虧,很快就開張了。

  大約半個時辰之后,獸醫館那邊突然傳來一陣騷動。大家循聲望去,就看見一隊騎兵把大門圍住,不許人隨便進出了。

  葉靈蕖和容青水互相看了一眼,匆匆把眼前幾個顧客接待完,便收拾了東西,讓容青水背著有罐頭的背簍,向獸醫館奔去。

  半路上,從旁邊胡同里鉆出來一個館中的弟子,把容青水叫住,告訴了他事情的原委。

  原來,“關師兄”去給布貝勒的馬診病,下了方子用了藥后,開始那馬還真安靜了下來,可不一會兒就上躥下跳,暴躁不安,然后不久頭就耷拉下來,變得奄奄一息。

  牽馬來治病的人一看要壞事,趕緊派人去報布揚古。布揚古立即帶人來到獸醫館,盛怒之下,大罵“關師兄”庸醫害人,把他和幾個打下手的人給綁了。

  容青水仔細問了馬匹的癥狀,還有“關師兄”的方子,甚至是煎藥的手法,半晌沉默不語。

  葉靈蕖也皺起了眉頭。她前世的二舅是村里有名的獸醫,曾經一腳治好過一匹倒臥不起的病馬,被稱為傳奇。

  因為小時候家里窮,沒什么課外讀物,她便把二舅那些線裝的獸醫書和草藥書給翻了好幾遍,理論積累相當豐富,甚至偶爾還能給二舅提點參考意見,頗有點“神仙姐姐”的范兒。

  “二哥?”她用征詢的語氣叫了一聲容青水。她的理論終究是紙上得來,這種疑難情況還要靠她表哥。

  “現在還沒把握,回去看看再說。”

  兩人急匆匆地來到后院。

  布揚古還算挺有正事,只占了一個小院子,別的地方并沒有清場。

  他現在正在屋檐下焦躁地來回踱著步,時不時惡狠狠地瞪“關師兄”一眼,然后又心疼地看向自己倒地不起的愛駒。

  那匹馬渾身毛色烏黑,只有四蹄是白的。這有一個名堂,叫做“烏云踏雪”,是萬中無一的名馬。這馬臥在地上都能看見前胸寬闊,身體修長,讓人一下就能想象得出它的神駿。

  可惜現在一身黑毛暗淡無光,原本應該雪白的蹄子也沾著黃了吧唧的泥漿,馬頭俯在地上,眼皮有氣無力地眨動著。

  這匹馬是他辛辛苦苦、費盡周折,才從西域買回來的,平時簡直當兒子一樣愛護,想不到才一年多,就這樣子了,讓他如何不心疼?對“關師兄”如何不惱恨?

  如果不是考慮這師徒幾人是整個騎兵隊伍、甚至是整個葉赫部落后勤運輸的保障,他都想一刀砍死這個自以為是的狗東西算了。

  “容大夫來了,容大夫來了。”有人認出了容青水,驚喜地叫道,權當給布揚古報信了。

  凡是騎馬的、或家里有牲口的軍士,幾乎都聽過容青水的名字,幾乎快趕上他師父了。

  聽說是他來了,包括布揚古在內,都是眼睛一亮,重新燃起了希望。

  容青水是個獸醫,那病馬就是他的患者,同樣也有醫者仁心。簡單和布揚古見過禮,他便來到那匹“烏云踏雪”旁邊,細心的摸了一遍,又俯下身子聽了聽。

  站起身來,又拿過“關師兄”的方子看了看,還把剛灌下的湯藥殘渣捏起來聞了聞。

  布揚古看著他一邊串動作,緊張萬分,直到他停下來,才敢問:“容大夫,怎么樣?”

  “回貝勒爺。關師兄診斷沒有錯,這匹馬得的確是結癥,而且是中結,按理不應該有什么大事。”

  “我就說我的診治沒有問題吧。你們非要找他,還不是我說的一樣?”“關師兄”得容青水解圍,不僅沒感激,反而還順帶貶低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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