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瑾面無表情,這有棱有角的“娃”,碰一下還叮當響呢。
“你,跟我進來!”
于瑾拎著這不安分的大肚婆進了馬車,只聽那馬車內傳來女子的慘叫聲。
“啊!仔細我腹中的孩兒!別把孩子弄掉了!”
路過的行人虎軀一震。
這是什么虎狼之詞哇!
世風日下,世風日下啊!!!
隔了好一會,馬車里消停了。
滿臉病容的男子從車里出來,繼續趕路,隔了好一會,車里面鉆出個俏麗的小娘子,伸手扶著腰,嘴里還直哼唧。
“就沒見過你這般狠心的爹爹,對著自己的‘孩兒’也下得去手,只可憐咱家老大,在我身上還沒待熱乎,就被這狠心的爹爹下了毒手...”
于瑾目不斜視,裝作聽不到。
嬋夏越演越上癮,拍著已經變軟的肚子念叨:
“枕枕啊,我的二寶啊你可別學你哥錢錢那般脆弱,讓人戳了幾下就掉了。”
于瑾青筋跳了跳,這個戲精!
到城門前剛好趕上城門開放,守城的攔住馬車。
“干什么的?”
“官爺,我陪著娘子從長平縣過來探親,還請官爺行個方便。”于瑾賠笑,把小人物的卑微演的淋漓盡致。
守城的掀開簾子往里看了眼,就見車里坐了個小媳婦,挺著個肚子,看模樣生的還不錯。
“你娘子這懷著孩子,怎還舟車勞頓跑到這?”
“一來是探親,二來也是陪娘子看郎中——”
“你這殺千刀的,是我看郎中還是你看郎中?整日與春滿樓的姑娘鬼混還以為我不知道?染了那一身怪病,讓我和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活啊!”
嬋夏說著捂著臉一通干嚎。
于瑾嘴角抿了抿,心說回頭真要告誡她,這胡亂加戲的毛病是要改改。
幾個士兵從她的話里讀到了大量信息。
趕車的這小郎君的確是病懨懨的,里面的小婦人哭著鬧著,像是有那么回事。
“行了,快些進城看病去罷,真是人不可貌相,長得一表人才的,竟然做這些個遭雷劈的事兒...”
于瑾連連道謝,趕著車帶著戲多的女人離去。
等駛離城門到了沒人的地方,他才對著簾子里冷著臉道:
“誰讓你胡亂加戲的?”
“你不覺得這么說效果更好么,放行的多痛快,都省的盤問了。”
察覺到于瑾用瞪她,嬋夏馬上捂著自己塞著枕頭的肚子哼唧。
“相公,你嚇到咱們的孩兒了,啊,我怕不是動了胎氣吧,腹痛難耐啊。”
這戲說來就來,演的跟真事兒似的。
于瑾心說你這就是肚子疼也是瓜吃多了,不過有一說一,她軟軟糯糯的喊相公,還挺好聽。
倆人順利摸進了城內,為了引起人販注意,二人轉挑著人多的地方走。
嬋夏見到有好吃的便要買,沒一會手里就拎滿了吃食,一路嘴都不閑著。
“啊!炸燒骨!相公,我要吃炸燒骨!”嬋夏一口一個相公,叫得極為順口。
“不可。”于瑾真怕她吃撐著,這丫頭的胃跟個黑洞似的,怎么吃都吃不飽。
已經吃了那么多甜食,再吃這油膩的,很容易消化不良。
“又不是我要吃,是我腹中的孩兒要吃的。”
嬋夏摸著肚子,委屈巴巴地說道。
“你腹中的孩子已經被你撐得要掉出來了。”于瑾不為所動。
嬋夏后退一步,伸著顫抖的手指對著他。
“你,你,你這狠心的郎啊我的命咋這么苦啊!”這戲說來就來。
于瑾冷著眼看她抽出個帕子,抖了兩下,捂著臉還是一通哭。
這哭聲還帶拐彎的,行人路過,想不多看她幾眼都難。
“這位小娘子,怎哭得這般傷心啊?”有個老婦人停下腳步問道,一雙眼盯著嬋夏的肚子。
嬋夏用帕子擋著臉,手指著于瑾的方向。
“這個負心的漢子,趁著我有孕,與春滿樓的姑娘糾纏不清,沾染了一身惡疾,這我都沒說什么。”
“咦惹——”圍觀眾人發出嫌棄地抽泣,紛紛以刀子眼看向那“染了惡疾”的渣男。
“眼下我不過是想吃些炸燒骨,他就百般阻撓,舍不得銀錢哦,嚶嚶嚶”
路人紛紛對于瑾指指點點,那大嬸也是不贊同地看著于瑾。
“這位小郎君,婦人我倚老賣老可要說上你幾句,這女子懷胎飯量是大些,可這不也是為了腹中孩兒嗎?”
嗯嗯!對的!嬋夏點頭如搗蒜,于瑾就冷眼看著戲精作妖。
“我看你娘子這身量,也有五六個月了吧?”老婦人打探著,一雙手探向嬋夏的肚子。
于瑾跟嬋夏交換了個眼神,于瑾上前一步推開嬋夏,阻止了那老婦人摸她肚子。
“你這饞婆娘,懷個孩子有什么了不起的?就知道吃!懷胎不足六月,家里都要讓你吃窮了,還站在這丟人現眼干嘛,還不跟上!”
“我的炸燒骨...”嬋夏被于瑾拖著走,回眸淚眼汪汪地看著燒骨。
這是真心疼。
那老婦人聽于瑾說懷胎不足六月,眼里的貪婪幾乎是藏不住了,見于瑾把嬋夏拖走了,忙對人群里的倆壯漢使了個眼色,這倆壯漢點頭,跟著于瑾和嬋夏走。
嬋夏一路拿著帕子擋著臉,看著就跟哭似的,實則是借著帕子里的藏著的小銅鏡偷偷窺視身后。
“跟上來了,現在要收網嗎?”嬋夏小聲問。
“暫時不要行動,保持你現在的情緒。”于瑾也察覺到身后有人跟著,在沒有弄清楚對方有多少人時,他想繼續觀望。
“哦。”嬋夏點了點頭,“那炸燒骨可以給我買了嗎?”
保持情緒,那就是吃啊。
對于好吃的炸燒骨,她真的是意難平。
倆人一路來到城內的客棧,以夫妻名分出來,自然是不能要兩間房,外面還倆跟蹤的虎視眈眈呢。
嬋夏要了間中等房,倆人剛進房,那倆壯漢便進來了。
掌柜的看到是他們,使了個眼色,三人一起進了里屋。
嬋夏躲在門縫里,把這一幕看得真切。
“合著這還是家黑店,師父,你說他們什么時候會下手?”
“最好是今天入夜之前。”
“為何?”
于瑾盯著房內唯一的床鋪,無聲嘆息。
因為,這里有好大一張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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