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公公一看嬋夏挑的人,好懸沒暈過去。
這位姑奶奶挑誰不好,非得挑這位!
嬋夏指著的那個剛好是她前世沒見過的,又在這些人中站得比較靠前,身穿直長跑,頭戴圓帽,腳上一雙白底皂靴。
這種打扮的,該是十二路偵查校尉之一,且此人的腰飾最為華麗,很有可能是十二校尉之首。
此人聽嬋夏要扔魏晨的牌位,氣得臉紅脖子粗,正是魏晨的養子魏小七。
“你算是個什么東西,干爹他老人家為國捐軀,你豈敢動他的牌位?”
“為國捐軀?哈哈哈!”嬋夏叉腰狂笑,宛若他說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似的。
“這國土哪一寸是他魏晨打下來的?邊關將士尸骨未寒全都是因他一人,這個混賬的名字就該刻在恥辱柱上,哪來的臉面跟岳爺爺以及諸位公公的牌位放在一起?”
嬋夏冷笑道:
“你還能留著在我面前嗷嗷,那是我師父他老人家的寬厚,他老人家寬厚可不是你不敬的理由,我給你兩條路,要么你當眾砸了這老閹狗的牌位,從此歸順我師父,要么現在就滾出廠衛。”
“欺人太甚!”魏小七手握成拳,用吃人的眼神狠狠瞪著嬋夏。
在場諸位皆不敢言。
這倆人一個是前任督主的干兒子,一個是現任督主的心肝肉。
看似是嬋夏跟魏小七之間斗法,實際卻是新老兩股勢力的交鋒。
誰能想到嬋夏一介女流,長了個笑面,一出手就這么狠?
嬋夏身后的陳四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剛來就遇到這么激烈的場面,跟他預想中的不太一樣啊!
嬋夏是要多囂張有多囂張,這屋內就沒有一個是善茬的,想要鎮住這些人,她就得拿出比他們還要狠的手段來。
所有人都保持沉默回避魏小七求助的眼神,包括常公公。
魏小七咬牙,昔日干爹在時,這些人無不溜須拍馬阿諛奉承。
現在一個個巴不得撇清關系,任由這無恥女子在干爹的牌位前作威作福。
“走著瞧!”魏小七得不到支持,憤慨轉身。
這是要找地方告狀去了。
“站住!”嬋夏叫住他,拿起魏晨的牌位雙手遞給他。
“他是大燕的罪人,卻是你的干爹,拿回去好生供奉著吧。”
這句倒是有幾分真心在。
她只是想試探下這里面誰是魏晨的余黨,并沒有打算為難個死人的牌位。
只是這牌位擺在這終究是不合適的,早晚是禍害,讓魏小七帶走也是個好的歸處。
魏小七并不領情,紅著眼將魏晨的牌位抱在懷里,怒氣沖沖地離開。
嬋夏從袖子里掏出塊手帕,沖著他揮舞。
“慢走不送,常回來看看啊看看我師父治理下的廠衛那是多上下一心,看看咱的袍澤弟兄們,日子是有多好過回去也好念給你干爹的牌位聽聽,讓他在底下多學著點啥叫忠君愛國!”
損不損吶...眾人心里腹誹。
夏百戶顛覆眾人對她的第一印象。
剛剛對嬋夏第一印象覺得不過是個小姑娘很好糊弄的那些人,這會都有自戳雙目的沖動。
“這江山是陛下的江山,這廠衛是陛下的廠衛,陛下的旨意大于天,若有還念著魏晨這個罪臣的,趁早死了那份心思!”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眾人齊聲回道。
嬋夏這下馬威給的差不多了,話鋒一轉。
“無論各位之前是誰的人,這會都是陛下的人,都在我師父麾下,只要你們好好做事,不搞那些見不得人的腌臜事兒,我師父必不虧待大家!”
“督主圣明!”
陳四下巴都要掉了,真不敢相信眼前的這個殺伐果斷統領全局的竟是他那溫順和善的好大閨兒!
“時辰也不早了,各位弟兄都忙去吧,我這初來乍到的也不知該做些什么,實在是惶恐啊。”
嬋夏裝模作樣道。
眾人:呵呵...呸!
“常公公,還請你給我指派些事兒做,省的我師父下朝過來看我過于清閑斥責我。”
常公公緊張地掏出帕子擦了擦額上的汗珠,心道小姑奶奶你哪兒清閑了喂!
上來就拿下十二校尉之首,這要是“不閑”,怕是連他也得踢出去吧?
“夏百戶您就隨意走動,也好看看咱們哪兒有需要改善的地方。”
“常公公真是客氣呢,既然如此,那我就厚著臉皮討個差事了?”
彩凝把嬋夏這一天的“戰績”如實匯報給于瑾。
看于瑾閉著雙目,也看不出是喜還是怒,彩凝又補充了句。
“那魏小七出了門,直奔刑部尚書府上,尚書稱病不見,吃了個閉門羹,他又轉向司徒千戶府上,司徒千戶的下人給他開了門,然后...”
夏姑娘就跑到北鎮撫司衙門聽審訊去了,只因那是司徒千戶掌管的地盤。
說是聽審,實則把人家從里到外挑了個遍,司徒千戶被嬋夏折騰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敢怒不敢言。
嬋夏此舉無疑是告訴所有人,誰敢跟魏晨的余黨有瓜葛,她就給誰找不痛快。
她這職位雖然不高,奈何靠山太硬,橫行霸道,無人敢惹。
只上任一天,就有捅了馬蜂窩的效果,歷任廠衛的狗腿奸臣捆一塊,都不如她一個掀起的風浪多。
“夏姑娘這一天可謂樹敵頗多,光我聽到私下罵她的,就不下五個了。”
其中又以司徒千戶罵得最慘。
不過就是家里人不懂事給魏小七開了門,嬋夏便把他作了個底兒朝天。
于瑾睜眼罵了句。
“她倒是精力旺盛。”
彩凝正想著去迎一下嬋夏,讓她回來好好看著少爺臉色說話。
猜夏姑娘過于高調,惹少爺不高興了吧。
“師父我回來了”
“還知道回來?”于瑾冷眼看著她。
嬋夏笑嘻嘻地舉起手里的巨大食盒。
“我知道你等著我用午膳,提前去賓鴻樓定了幾個你愛吃的菜,哎,那司徒千戶哭著喊著要請我,我也不好拒絕,只能是挑著貴的打包,也不好讓人家一番真情打了水漂不是?”
彩凝:默默同情司徒千戶 于瑾這才眉目緩和,示意她把食盒搬過來。
彩凝下巴都要掉了。
所以...少爺并沒有氣夏姑娘這招搖的舉動,只是氣她沒有按時回來吃飯?
這不就意味著...夏姑娘今日一系列舉措,全都是少爺默許的?
“彩凝,我也給你帶了菜,吃點?”嬋夏熱情招呼。
彩凝只覺得兩道寒光從督主眼里迸射而來,嚇得忙揮手。
“我用過了,您二位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