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李秀麗也在幫著易弱水說話：“月容阿姨，易經理作出的每一個決策都是考慮各個方面的利益，實際局里也考慮過要不要一次性買斷星空互聯提供的超級郵箱系統，但是最后核算了成本與收益之后，局里還是決定采取現在這種合作模式。”
李秀麗所說的情況與實際相去無幾，江月容也考慮過一次性買斷的方案，但是徹底買斷與合作運營的價格自然不一樣，星空互聯直接開出了500萬人民幣的價格而且要求一次性付清70%，雖然易弱水認為是誠意十足完全是虧本在賣，但江月容一時間真拿不出這筆錢。
別說是數據分局，就是星州郵電局都不可能一次拿出這么多現金，所以最后還是選擇現在這種細水長流的合作方案。
只是在外人眼中就有一件星州電信在這件事吃了大虧的感覺，因此易弱水覺得自己必須把事情講清楚才行。
只是正當易弱水準備絞盡腦汁說清前因后果的時候，江玉蓮卻是輕笑一聲：“易經理，我不是上門來興師問罪的，我說過了，我是來替月容把關而不是替星州電信把關，如果說上車之前我有好多迫不及待的問題甚至好奇易經理的年齡，但是我上車之后只有一個簡單的問題!”
易弱水非常好奇地說道：“江姨，您有什么問題？”
事實上易弱水都在好奇江玉蓮這個所謂“簡單的問題”到底是什么，江玉蓮當即問道：“星空互聯開發的這套郵箱系統真能承載千萬用戶嗎？”
易弱水非常明確地答道：“沒問題，絕對能承載千萬用戶，頂多多加幾臺服務器和幾個硬盤，在內部測試中這套系統超過了qmail!”
他覺得江玉蓮的問題一針見血指出了問題的關鍵，只是現在國外流行的qmail都能承載幾十萬甚至上百萬用戶，而經過他魔改的postfix自然能真正承載千萬級別的用戶，頂多是多加些服務器與硬盤的問題。
江玉蓮繼續問道：“問題是你們提供的實際是PC級服務器，怎么解決性能、可靠性的矛盾？或者應對qmail與其它競爭對手？”
易弱水非常簡單地給出答案：“因為這是一個分布式郵件系統，當然這方面我希望能得到江阿姨在技術上的大力支持。”
江玉蓮沒有在具體的技術問題追問下去，她看過188超級郵箱系統的部分源代碼，確認這套郵箱系統絕對不比qmail遜色甚至更勝一籌，而且更重要的是她本人是一個唯技術論者，易弱水已經用近于完美的源代碼說服了她，而且“分布式郵件系統”這個答案證實了她之前的可怕猜想。
星空互聯確實有著世界領先的技術水平!
因此她一針見血地問起了另一個關鍵問題：“那么星空互聯接下去的業務重心是不是這套超級郵箱系統？”
只是易弱水還來沒得及回答，江玉蓮就已經給出了明確答案：“你們的業務重心肯定不是這套超級郵箱信息，你們不但把很多一部分售后甚至安裝服務交給星州信息港，而且準備把一部分售前服務交給星州信息港，郵箱系統絕不是你們的業務核心，這只能說明你們星空互聯還有更遠大的目標。”
易弱水都沒想到江玉蓮如此敏銳直接就察覺了自己的目的，而江玉蓮繼續異常敏銳地問道：“我很好奇易弱水同學你居然準備放棄成為中國版hotmail的機會，那星空互聯會有著怎么樣的遠大目標，難道是準備是成為中國的網景嗎？”
這個問題特別敏感，易弱水想了好一會才回答道：“江阿姨，我們的目標確實不是中國的hotmail，而是準備成為中國的雅虎。”
他以為江玉蓮肯定會對自己這個答案覺得滿意，只是江玉蓮卻是對他的答復非常非常不滿意：“僅僅是中國的雅虎？如果星空互聯只是想中國的雅虎，我覺得現在就可以回云城了!”
現在的雅虎可以說是世界上最大的商業網站，如果1995年上市網景是互聯網上最大的奇跡，1996年4月雅虎在美國上市那就是真正的互聯網奇跡，而且雅虎的股價一直在不斷上揚，現在已經到了兩百多億美元。
有些人甚至覺得比爾蓋茨犯了方向性的錯誤，使足九牛二虎之力去跟網景打瀏覽器大戰，但這樣一來卻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笑到最后的多半是雅虎。
現在中國互聯網業界最擔心的一個問題就是雅虎什么時候進入中國，大家都覺得雅虎進入中國之后許多網站與商業模式會死無葬身之地。
但是在江玉蓮眼中易弱水想成為中國的雅虎毫無意義，應當有更好的選擇，而易弱水的反應同樣是不驚反喜，他沒說話反而陷入了思考之中，好一會才說道：“江阿姨，我聽說過你參加過八六年的石島會議？”
雖然這次會議已經過去了整整十一年，而且對于計算機工業之外毫無影響力，只有電子工業的業內老人才知道有這么一次重要會議，但是江月蓮對這次會議印象很深：“嚴格來說，我當時只是個小跟班而已，談不上正式參會，但是這次會議不但決定要振興中國計算機產業而且還指明了方向，我現在想起來仍然是熱血沸騰。”
在石島會議之前中國還是三心二意同時在幾個不同方向上發力，甚至希望能實現跨越式發展五代機一步到位，但是石島會議之后電子工業部所屬的科研部門就認清了形勢決心跟隨美國搞微型計算機，同時適量搞一批工作站與小型機，如果沒有這次石島會議指明的方向自然也沒有以后的中國計算機工業。
易弱水想起了這些細節不由異常認真說道：“江阿姨，我們星空互聯的目標就是達成石島會議被否定的那些方向。”
石島會議被否定的那些方向？江玉蓮一下子就想到了很多現在看起來仍然只能在科幻小說中出現的概念，包括第五代計算機、人工智能、虛擬現實、無線網絡、量子計算、機器人應用……
這都是一些近于不可能實現的技術方向，但是江玉蓮卻對于易弱水的這個回答異常滿意：“易弱水同學，你這句話終于打動我了，我說了，與其成為中國的雅虎不如成為中國的網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