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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活著

  等到沙狼族一走,青年一掃剛才戰戰兢兢的樣子,傲慢地指著帳篷一角,縮在一起的黑影,說,“出來吧!”

  “布勒術!你不是人!我要殺了你!”首先站出來的是布勒夏,他的母親在后面死死地拽住他,不讓他沖出去。他的臉是紫紅的,看得出印有蒼白的幾根手指印,是剛才母親死死地捂住他的臉。

  “呵呵,殺了我?殺了我,誰保你母親和弟弟的命?”布勒術得意洋洋地笑道。

  “阿夏!”母親死死地抱住他,身后只有三歲的弟弟,哇地嚇哭了,撲到一動不動的父親身邊。

  對,還有母親和弟弟,布勒夏看著渾身是血的父親,咬著牙,深深地憋了一口氣。

  “這才對嘛,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要和和氣氣才是。”布勒術陰陽怪氣地說。

  “誰和你一家!不要臉的叛徒!”布勒夏罵道。

  “呵呵呵,那你就是叛徒的兒子,因為,你的母親要嫁給我。”

  “什么?!”

  “放屁!”

  母子倆都驚呆了。

  “不然,為什么剛才,我沒有把你們三人交出來呢?沙狼人可是最喜歡女人和小孩子的血。”

  “無恥!!”布勒夏揮著拳頭就要打他。

  可是布勒術手臂輕輕一揮,布勒夏就趴倒在地,磕了一嘴的血。原來,布勒術也是個修道的。他沒有接觸到布勒夏,可是布勒夏卻被捏著脖子,吊到了半空,四肢無力地痙攣著。

  “阿夏!不要……”母親竭力去接住布勒夏,可是布勒夏的臉越來越紫,眼看脖子就要斷了。

  “我答應你,我答應嫁給你,放了他!快放了他!”母親終于忍不住跪下求布勒術,求他放了自己的兒子。

  “好的很,這可是你自愿的。”布勒術一側身,布勒夏吧嗒摔在地上,拼命地咳嗽著。

  她看了看懵懂無知的小兒子,又看了看無能為力的大兒子,流著淚說“是我自愿的。”

  “阿夏,”她盯著布勒夏,一字一句地叮囑到:“活下去,無論如何,要活著……”

  部落中的中堅力量很快換成了布勒術的人。

  布勒夏和弟弟被單獨關在另一個帳篷里,因為就在老族長布勒汗死去的當夜,布勒術就和布勒汗的遺孀成了親。

  部落中謠言四起,人人都在背后對布勒夏的母親惡言相向,認為是她看上了青年才俊布勒術,兩人合伙害死了老族長。

  轉眼,黑夜再次降臨,夜已深,布勒夏一邊安撫哭鬧的弟弟,一邊焦急等待母親的消息。

  “我要去看望母親。”布勒夏對帳篷外負責看守的人說。

  “沒有族長的命令不許出去。”歪脖子看守掀開帳篷的門簾,摳了摳油頭,又將手指湊到鼻子前聞了聞,懶懶地說。

  “我要見布勒術。”

  “族長很忙,沒空見你。”守衛砸著嘴,揮了揮手,很不耐煩。

  “我要出去。”

  “你再鬧就把你弄死去跟你母親團聚!”守衛的耐心終于用完了,轉身就走。

  “你說什么?!你說我母親?怎么了?”布勒夏傻了,母親她?死了?他一把揪住守衛的衣服。

  “嘿嘿,怎么了?沒想到那婆娘,經看不經玩,就一晚上,就被玩死了,哈哈哈哈……”守衛淫笑著,扯回衣襟,嘴里不干不凈。

  “我殺了你!我殺了你們!!”布勒夏哭喊著,對守衛拳打腳踢。幼小的弟弟看見哥哥被欺負,也跑過來對著守衛的腿,狠狠地咬了一口。

  “哎呦!”守衛沒料到兩個小崽子會還手,大叫一聲,朝幼小的孩子踢去。

  咕咚,馬靴正好踢中了小男孩的頭部,小男孩當場仰面倒下,眼看就不行了。

  “阿弟!阿弟啊!”布勒夏捧起小男孩青紫的臉哭叫著。

  “閉嘴!閉嘴!”守衛喝道,在他看守的時候鬧出人命,他有點慌了,這時候才想起來萬一動靜鬧大了被別人聽見,會惹起事端。“再不閉嘴,老子弄死你!”說著拔出一把彎刀,指著布勒夏。

  布勒夏此時雙目猙獰,死死地盯著守衛,他已經完全喪失了理智,像野狼一樣低聲咆哮著“去死!”

  守衛輕蔑地嘲笑道:“一個廢物,居然敢叫我去死?你才最該死,像你的廢物爹娘一樣,去死吧!”

  布勒夏雖然今年十歲了,但他的功夫并沒有大的長進,個頭也不高大,力氣本事樣樣都不出眾,真是應了當年族內請來測試靈根的修道者的那句話:是個廢物。

  “廢物”這是布勒夏心中最痛的地方。

  “閉嘴!”布勒夏大喊著沖向守衛。

  守衛根本沒有把他放在眼里,當然也并沒有想要殺死他,他只是想取笑他消遣他。他引得布勒夏像猴子一樣在帳篷里面團團轉。

  “呵呵呵,來啊,看看,我們前族長的兒子,多么出眾,多么有能耐,呵呵呵……”

  很快,布勒夏便跑不動了,呼哧呼哧地彎下腰,停了下來。

  “哈哈哈,果然是個廢物,假如族長之位傳給你這樣的人,我寧可去死。”守衛看都懶得看布勒夏一眼,彎下腰,拎起布勒夏弟弟小小的冰冷的身子就要離開。

  突然,守衛的身體還沒有直起來,心口就一涼,他低頭看,一把小巧的尖刀,在他的心口撲地戳了個洞。

  他身子一歪,刀尖消失,卻又一次又一次地出現在胸前……

  布勒夏一連在守衛的背后扎了數十刀,才把尖刀收回,再次藏在靴子里。這把尖刀是十歲生日那天,父親親手交給他的禮物,如今,也是他唯一跟父親的聯系。

  他低頭輕輕地把弟弟的身體裹在外衣里面,輕手輕腳地溜出了帳篷。

  關住兩人的帳篷搭建在部落最不起眼的角落,這里除了派過來的守衛,通常沒有人經過。

  帳篷外面的草原是無邊無際的黑暗,布勒夏趁著這黑暗的夜色,朝水草豐茂的地方潛行,將弟弟埋入用尖刀挖好的淺坑后,布勒夏又悄悄潛回了部落,他要親眼確認母親的安危。

  “阿來!噓!阿來!”布勒夏低低地向一只警覺的狗吹了聲口哨,這是一只布勒夏從小喂大的狗,此時正在火堆邊上趴著。人心會變,不知道狗會不會也叛變呢?

  阿來聽見聲響,先是立起身,看清是布勒夏,立馬無聲無息地撲了過來。

  “好狗。”布勒夏表揚到,“帶我去見我母親。”布勒夏摸了摸布勒夏的脖子。

  阿來并沒有走向任何一頂帳篷,而是向荒原走去,布勒夏的心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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