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來是有條件的。條件就是要我們今后要和玉門派劃清界限。將來我們九劍門的供給不從鄭家莊走,而是從華家走。”
不只是屋里太熱,還是什么別的原因,無風額頭上開始冒汗。
“什么?華家?那個華家不是……”老門主輕咳了幾聲。
攫欝攫。“是。但是他們家的大小姐從小出門游歷,因此幸免于難。”
“哦?……游歷?游歷回來了?”
“是。”
“哼……大小姐?不過是個小女子。她能供得起我整個九劍門?”
“據我兩個徒兒了解,可以供得起。”
“嗯……那倒是有幾分實力……華家是我們的老主顧,當年確實是有這個實力,可是現在嘛……”老門主略略沉吟,“是否還有其他條件?”
“沒有。”無風抬眼看了一眼老門主。
厺厽 久读小说 9duxs.com 厺厽。“沒有?”老門主聲調拔高了一倍,反問道,如果沒有難處,你無風何必急吼吼地跑我這里來擾我好眠?
無風猶豫了一下道:“那草,原本是鄭家人手上的,陰差陽錯被華家得到。今日,我幾個徒兒去取那赤石脂草時,誤殺了鄭家莊的人,因此……”
“鄭家早就有?他們藏著?”老門主臉色難看,鼻子里冷哼一聲,這些年,果然是給他們太多好臉色看了。
他坐直了身子,道:“無風啊,這么多年過去了,你還是沒變,你就是心軟,心思重。當年你跟華家交好,華家出事,我按住你,不讓你管華家的事,你是否還在怨我?”
“無風不敢。華家倒了,九劍門不能倒,無風知道,應該以大局為重。”
“嗯,你知道就好。所以今日,你無風迫不及待地來找老夫,就是為了給你那幾個徒兒撐腰?否則鄭家莊和玉門派那里不好交代?”
“門主真是明察秋毫。”
“嗯……你能來找老夫,說明你眼里還有我這個門主……”
“無風慚愧,是無風對徒兒管教不嚴,讓門主費心了,請門主責罰。”
自家的弟子當然是要庇護的。
“責罰,不至于。你從不為自己的事來求我。”老門主嘆了一口氣。
這幾年供給都是從鄭家莊走,因此也要看鄭家莊的臉色。
物資上各種克扣不說,門內弟子多多少少都吃了玉門派和鄭家莊的暗虧,弟子們怨氣叢生,他不是不知道。
更何況,人家的徒兒是為了給他討藥草才闖的禍,他還能責罰誰?
“華家當真沒有為難你?”老門主再三確認。
“華家只是想要回鄭家莊占去了的幾個鋪子,并無其他過分要求。”
“拿回自己的東西,無可厚非。想跟我九劍門延續交易,也情有可原。”
巘戅久讀小說戅。弱不禁風的老門主罕見地起身向無風走了幾步,身強力壯的無風卻不由生出一種想趕緊離開的念頭。
這就是威壓。
即便他風燭殘年,病入膏肓,也還是九劍門的門主,九劍門明面上的唯一的元嬰真人。
老門主拍了拍無風的肩膀,用空洞的眼睛凝視著無風的眼睛道:“好。
我九劍門這么多年的物資買辦都是經由你手,我對你放心。
玉門派踩在我們九劍門的頭上的日子也應該結束了。無風,那棵草,你盡快取來,接下來的事,你也親自去辦。
一定要探清華家的虛實,倘若華家真有實力,鄭家莊那邊的人,你徒兒殺了就殺了。”
如果供給不從鄭家莊走了,自然不必再仰人鼻息。
無風明白,這話里當然還有一層意思,就是如果華家沒有實力,只是虛張聲勢的話,那玉門派和鄭家莊還是不能得罪,那我徒兒的賬還是要算的。
“是。”無風不動聲色地應著,準備退出這密不透風的屋子。
“無風啊。”老門主叫道。
“無風在。”無風腳步一頓,回轉過身子。
“你結丹已有五十年了吧,也該結元嬰了,否則,你的那幾個徒兒的修為都要趕上你了。”
“是。”無風汗流浹背,屋里實在太躁熱了,他只想趕緊離開。
“等這件事處理好了,再去找找煦陽丹,找到了你就閉關吧,沖擊元嬰期才是正事,門內的雜事就交給別人。否則,缺少元嬰真人坐鎮,我九劍門的實力總是不夠看的。我是老了,天命……”
“是。門主也一定會恢復修為,修成大道的。”無風趕緊低聲應著,他心道,沖擊元嬰期也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呀,可是……
老門主嘆了一口氣,心道,華家人回來了,你的心障也該解除了吧。
他搖搖頭,抬手向無風招了招。
無風無聲地退了出去。
身后大殿的門重重地重新關上。
從它關上的那一刻,無風才覺得身上輕松了許多。
“聽見了嗎?”無風在飛往麗城的路上問辛識。
“回師父,聽見了。”辛識臉色灰白,恭順地回答道。
“好。知道怎么說怎么做就行。”無風加快了飛行速度。
“師父……”辛識欲言又止。
“說。”無風回頭道。
“老三他們……”
無風望了望腳下的群山,在某處就是何康他們跪著的山谷。
“你去,把他們都帶到麗城來。”無風沉默了半晌才道。
“是。”辛識領命去了。
無風望著辛識歡快離去的背影搖了搖頭。
這華大小姐,真是好計策。
讓我無風雖然洞悉一切,卻因為還要顧惜自家徒兒,不得不替她兜著,不光要替她兜著,還要為她撐腰,讓她名副其實地有實力。
我那五個徒兒,居然沒有一個能看得出來,真是……不如人啊……
無風長嘆一口氣,這才一甩袖,向麗城繼續飛去。
麗城的冬天沒有雨雪,日頭落下后,只有陣陣干冷的風,昭示著這里還有冬日存在。
與西唐城和蘭寧城里靜謐的夜晚不同的是,麗城的夜晚是流動的,喧鬧的。
街市上鋪子不論經營什么,均是通宵達旦,街道上華燈通明,走貨的出貨的,推著拉著,流水一般從洗玉峽谷,四散到麗城的各個商號。
“恒通的貨到了嗎?”鄭家莊的人在他們設在最靠近洗玉峽谷的鋪子里等著。
“這都亥時了,按路程算,也應該到了。”等在門口的伙計在朝路的那一端張望著。
“怎么還不來呢?真耽誤事,你們盯著點,我先睡會兒。”那位揣著手的掌柜的,合衣就趴在臺面上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