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巖漿雨?怪不得要捉沼澤獸,想必這必虎也不是什么都吃的。”鄢陽氣定神閑地掐著手印,佇立在熱浪撲面的巖漿雨中。
她額上靈紋一閃,一朵藍金花朵護在她的身周,冰清玉潔。
細看的話,能看見那藍金花朵的脈絡上,流動著藍金色的火焰。
一赤一玄,兩條龍纏繞在花朵外圍。
鄢陽抬手,那黑赤二龍便昂首在半空迂回。
赤龍張口一吸,那一股股炙熱巖漿就像美味一樣進了赤龍的肚子。
噗噗噗!
下方的黑龍口中則噴出大量冰浪,將那即將澆淋下來的巖漿雨包裹。
咻……!
一顆藍金色的火苗,從鄢陽的指尖,悄無聲息地,像箭矢一樣射入了必虎的腦袋。
咔咔咔……
必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地從頭到腳,凝成了冰塊。
“怎么可能?那可是熔巖靈獸澤安必虎!”
一直關注著這邊的人驚呼道。
憑他們的見識和眼力,自然看不出冰煞,也看不出黑龍噴出的可是萬年寒冰。
咔嚓!
仿佛天裂了,從那裂縫中走出一人,紫衣褐發,彪悍兇狠,與東炎葵打扮有幾分相似。
“是誰在此處聒噪!雪園學苑何時門風如此不堪了?!”那人喝道。
東炎葵看見那來人,眼睛一亮,張牙舞爪地哭喊道:“相素大人!相素大人快快殺了這賤民!她居然敢對我東炎族不敬!”
“葵兒?你怎么在此?”
“我,侄兒,遵父親命令,加入雪園學苑修習,可是進門就遇見有賤民對我東炎神族不敬?還搶了我的墮天環,殺了我的必虎,求相素叔叔替侄兒做主!”
“啐!竟有如此狂悖之徒?!看我不將她合族捏死碾碎!”
說話間,他人已經落到了東炎葵面前,“賤民何在?死來!”
東炎葵的底氣又恢復了,他狠狠地指了指鄢陽,好像那指力就能將鄢陽戳死,“賤人,快快受死……”
滿臉猙獰的東炎相素突然目不轉睛地盯著藍金色花朵包裹的鄢陽看。
那年紀輕輕的女子,面容比花朵還嬌嫩,她雙目含笑,掩在花瓣里,美得不可方物。更有兩條龍纏繞在其稚嫩的身子上,更具誘惑。
東炎相素舔了舔嘴唇,咽下了一口口水,心神蕩漾。
但好歹他是個修煉了六百年,已經達到元嬰階層的修道者,道心何等穩固,他很快就回過神來。
東炎相素扭頭又看了看一臉幸災樂禍的東炎葵,質疑道,“就是這個女人?搶了墮天環?殺了必虎?……”
東炎葵一看相素原本兇神惡煞的樣子消失殆盡,想到東炎相素平素好色的本性,馬上明白了,叔叔這是不打算出手了。
“叔叔,您別被她的外表蒙蔽了,她可是一個很兇殘的女人!”東炎葵仍舊在試圖挽回。用相素的手殺了那賤女人,搶了她身上的東西,那是他最想看見的結果。
鄢陽忍住惡心,臉上帶著鎮定自若的微笑,心里卻緊張起來,這個元嬰真要對自己出手,自己該如何應對?對了,或許能往雪園學苑內找找出路。
她呵呵一笑,扶了扶赤龍的脊背道:“東炎真人,您可不能為了偏幫自家人,而不理會事實真相吧。事實上,我還是剛來大夏世界,連東炎族的名號還是第一次聽說,怎么會對您的部族不敬呢?更何況我身為雪園學苑的學子,我們雪園學苑可擔待不起對東炎神族不敬的罪名。”
這相當于把火往雪園學苑身上引,但又沒有引到任何人的身上,實則一步險棋。
“好說,你若能安安分分地賠本真人幾日,不論你剛才做了什么,本真人都,呵呵,既往不咎……”東炎相素伸手向鄢陽抓過來。
“叔叔!”
“花子!”
鄢陽將已經蘊養多時的冰煞,握在手心,蓄勢待發。
這時候雪園學苑大門里仍舊沒有動靜,可是在天邊處終于有了人聲。
“相素……”渾厚的男聲在云層中翻滾,一個面目嚴肅的素衣男子,帶著一個身形略矮瘦的灰衣男子飛過來了。
鄢陽的一顆心撲通撲通跳了起來,這人會落井下石,還是拉她一把?
那矮瘦灰衣男子掃了一眼下方的眾人,看都沒看東炎葵,眼神只在鄢陽身上稍稍停頓了一下,便道:“你們里面的都死了嗎?外面亂成這樣,你們都不管?!”
“杜橋先生回來了……”
“苑長回來了……”
雪園學苑里面一下子涌出來數人,噗噗通通跪了一地。
“杜橋先生……”東炎相素率先拱了手,這素衣男子可是雪園學苑的主事之人。
“當初約定過的,你不可對我雪園學苑的弟子動手。”那素衣男人淡淡道。
“呵呵,”東炎相素擺出一副難看的笑臉,“杜橋先生,話是這么說,不過……對了,你雪園學苑不是從來不收女弟子的嗎?”
“今非昔比,相素,你別岔開話題,我要聽見你的回答。”
“是,是,是,我相素絕不對雪園學苑的弟子動手,尤其是你的寶貝女弟子……”東炎相素用眼角瞥了一眼鄢陽,又咽了一口口水道。
“人都到齊了,我們進去說話。”杜橋先生對眾人微微點頭,率先一步跨進了雪園學苑的大門。
鄢陽識趣地收了護身花朵和雙龍,解藕寒立刻飛奔過來拉住了鄢陽,“花子!”解藕寒關切地叫道。
“無妨。”鄢陽摟住解藕寒搖搖頭道。
“你!過來!”那杜橋先生竟然停下腳步,回頭對鄢陽道,“從現在起,你跟著我。”
他掃了鄢陽一眼,但那眼神卻堅定有力。
鄢陽突然覺得焦躁不安的心安定了。
“是。”鄢陽拍了拍解藕寒的手背,立刻跟了上去。
“先生……”眾人眼中皆是驚詫。
這杜橋先生可是雪園學苑的苑長,能跟在他身邊的,哪個不是在雪園學苑呆了上百年的,如今竟然指定一個剛剛入苑的新人。
“杜橋先生這是對我東炎相素不放心了。”東炎相素臉上有些掛不住了。
“相素,這是我雪園學苑的事,與他人無關。”更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東炎相素還不善罷甘休,“可她欺辱了我東炎族少主,你打算怎么處置?”
杜橋先生向前快走了幾步,甩開簇擁在身邊的一眾人,立于一處庭院的盡頭道:“東炎葵是我雪園學苑的人,這位女子也是我雪園學苑的人,他們之間的事,自然是屬于我雪園學苑的事,怎么處置自然是我說了算。當然,若是東炎葵自愿退出我雪園學苑,那就另當別論。到時候你再來我雪園學苑問罪不遲。”
“你……”東炎相素語塞。
退出雪園學苑?怎么可能?!
即便是東炎神族,想要加入這等學苑,也是難上加難,族里肯定是費了大功夫,才使得東炎葵加入進去。他若是輕而易舉地就弄得東炎葵退出了,回去以后,恐怕即便是親哥哥,也不會饒了他。
東炎相素感覺到渾身不自在,他狠狠挖了自家不爭氣的侄子一眼。
此時東炎葵像一個受氣的小媳婦一樣,扭扭捏捏地跟在他身后邊。而那嬌嫩如花的女子,此時則氣宇軒昂地走在杜橋的身后。
這一比較,東炎相素氣不知從哪里出。腹誹道:“瞧他那沒出息的樣兒,平時的飛揚跋扈的勁頭都到哪去了!還不如個女人!”
哎……
東炎相素只好訕訕地抱手道:“好。那我就靜候先生的裁決。我此次前來,本就是要見安慶先生的,告辭。”
“告辭。”杜橋并不挽留,他對這東炎相素向來并無好感。
只有東炎葵表現出不舍,但東炎相素故意裝作沒看出來,扭頭就離開了。
外人走后,剩下的,自然是雪園學苑自己人。
“好了,在座各位都是符合進入我學苑之人,我是雪園學苑的苑長,我代表學苑,歡迎大家的到來,從今天起,你們就是我雪園學苑的人了。”
“嗷!!”數個性格跳脫的都歡呼鼓掌起來。
杜橋先生向下壓了壓手掌,“芹南,你來說。”
“是,苑長。”那矮瘦的灰衣男子站在了最前面。
“既然,大家是雪園學苑之人,就必須遵守以下規定。”芹南朗聲道,“首先,凡我學苑弟子不可私斗,若要切磋,只能去演武堂,否則,先動手者將接受重罰。知法犯法者,罪加一等。”
他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東炎葵,繼續道:“在學苑內,沒有種族,界域高低之別,有的只是實力的差別。也就是說,不管你的出身是哪里,我們只認強者。”
這一下,東炎葵的頭低得更低了,高睿的眼睛卻重新亮了起來。
“第三,未結丹者,不可離開學苑,也不可接受學苑以外的任務,更加不可出戰。”
“出戰?”解藕寒眼睛亮了,“跟誰作戰?”
“你們現在還不應該知道這些事,等你到了結丹期,自然會知道這一切。”芹南說罷,退了下去。
呼啦啦……
跟隨而來的數個先生,四散開,將人群往后分割成了幾片。
“九曜塔!”杜橋先生手中托住一盞熠熠生輝的九層塔。
“此塔是我雪園學苑傳承的核心所在,你們進去以后,能學到多少,那是你們自己的造化,五年以后,不管你們學成了什么樣,到時間都會把你們全部放出來。但要是有人想要提前出來,也可以,出來以后,自廢靈力,此生不得再行修煉。”
“能進去就是求之不得,誰會提前出來呢。”高睿道。其他人紛紛點頭稱是。
“塔中有許多隱藏的石屋,你們可以自行選用,但不可在塔中打斗,爭執,否則,一律趕出來。都聽懂了嗎?”
“是,聽懂了。”眾人都答道。這種接受傳承的機會,百年難遇,誰會傻到丟失這樣的機遇呢?
“好,”芹南不愧是跟著杜橋先生多年的人,深知杜橋的心思,他有條不紊地安排到,“塔內總共九層,你們從第一層進入。現在你們排成六支隊伍,交出來你們所獵殺的魔獸,若是真正單獨獵殺所得,則可以順利進入塔內,若是撒謊作弊者,則立刻送去礦坑,終身挖礦為生。”
這時候杜橋手中的九曜塔落了地,偌大的庭院,被塔身占了半邊。
塔身的六個面上的六扇門同時開啟。
六支隊伍有條不紊地,依次交出魔獸,接著又領到一只儲物口袋,然后向杜橋深深地鞠了一躬,最后消失在了塔中。
“過來。”杜橋對隊伍中的鄢陽道。
交出沼澤獸后,正在領取儲物口袋的鄢陽,走到了杜橋的面前。
杜橋打了一個小小的結界,這樣,兩個人的交談,就不會被旁人聽見。
“你的冰煞是從何處得來的?”杜橋問。
鄢陽吃了一驚,她原本以為根本沒人注意到此事。
但她很快鎮定下來,既然他知道了冰煞,那么說明他從一開始就在他們附近,眼睜睜看著她搶了墮天環,殺了必虎。
“我是無相世界來的,手里所得的,也是從無相世界得來的。”鄢陽坦白道。
“得罪神族?你當真不怕?”
“我是流放之地來的,大不了,再回去就是了。”鄢陽攤手道。
杜橋沉吟了一下,為何那位仙人長老會單單提到她呢?還為了她破例收了雪園學苑的第一名女弟子?僅僅因為冰煞,恐怕遠遠不夠。
“五年之內,你須得比別人多接受十次任務,這算是對你的懲罰。聽明白了嗎?”杜橋解開了結界,大聲道。
“多接受十次任務?我明白了。”鄢陽雖不知道即將面臨的是什么任務,卻也欣然接受。
“這個收著,五年過后,你拿著這枚玉牌來找我。”杜橋得了午方的指示,自然對鄢陽重點關注。
“多謝苑長。”鄢陽接過玉牌,拱手道。
“快去吧,晚了,好東西都被別人搶去了。”杜橋手臂一揮,鄢陽直接后退著進了九曜塔。
庭院里,來自大大小小的界域和部族的人,陸陸續續地進了九曜塔。
當最后一個人影消失的時候,杜橋一抓,那九曜塔重新變成了巴掌大,縮進了他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