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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七章 東風(上)

  謝石站在房門前,不知道自己敲門好,還是不敲門好,有些苦惱。寧師姐這陣子可不太對勁啊。

  好像從貪狼锏那群人走了之后開始就這樣了,是有什么在迷惑她么?

  這位姑娘閑逛的興致一向很高,平日里沒事也喜歡抽出點時間到出門走走。

  這一陣子,她很是反常地閉門不出,甚至連房門都不愿意出了,整天窩在房間修煉。謝石本還不相信,結果來了幾回都發現人真的是在打坐調息。

  重寰那家伙從來都是跟著寧師姐的,寧夏沒出門,就更沒影兒了。哪個都是惹不起的大神啊,謝石不禁想念起之前還算活躍的小伙伴。

  謝石看得出寧夏有心事。可這人愣是不說,也不見發泄,干看著也叫人著急。

  忍了這么多天終于忍不下去了,今天他才厚著臉皮直接到房間拜訪了。

  進門之后發現人還是那樣,寧夏盤坐在榻上,五心向天,周身靈力如絲纏繞,形成一層透明的氣膜覆在身上。

  然后那層氣膜漸漸消散,纏繞在身上的靈力絲線像被切斷源頭一樣迅速掠回體內,不見蹤影,寧夏收功了。

  她睜開眼睛,準確地望向站在門口處的謝石,眼里的精光還未收回去。

  當時謝石猝不及防從寧夏的眼中看到一抹殺意,很淡很淡,甚至不是針對他的,但也一下子把他定住了,一時間邁不開腳步。

  “謝師弟?”女孩眼中的嚴峻與那絲異樣情緒被迅速收斂起來,冰雪消融般,了無蹤跡,仿佛方才那可怕的一瞥只是謝石的幻覺。

  “嗯,我……就過來坐坐。方便嗎?”謝石低著頭,眼睛有點不敢亂放,似乎只要女孩說不行就立馬識相地從這三寸地兒迅速消失。

  “說什么呢,快進來。今個兒怎么突然這么規矩?”見人有些局促的樣子,寧夏走到重寰旁邊拉開另一只門奇道:“快進來啊。你是吃錯藥還是咋了?”

  “別跟我說這么多天才開始怕起我來。我可不覺得我這小身板能打得過你那親爹跟親哥!”這小少爺是怎么了,怎么好像在怕她。

  寧夏發誓自己這些天都老老實實待在房間里修煉,啥都沒做啊,也不可能做出什么讓謝石害怕的事情。明明前些天相處得都很自在來著。

  難道是多日沒見,在怕她把他拋下?越想越覺得有道理,見人還木愣愣的沒動作,寧夏無奈,直接手動把人請進來了。

  也對,這家伙天真浪漫得狠,之前過的都是家人環繞的好日子,沒吃過苦,難免會嬌氣些。大概是被冷落了沒有安全感了吧?

  寧夏完全沒自覺,對方的害怕針對的是自己方才那抹來不及收斂干凈的殺氣。

  因此謝石的反常不是為了別的什么,而是她眼中那抹以往不曾出現的“風景”。

  那種他曾經在父親,哥哥或者師兄臉上看到過的某種可怕的情緒,現在也出現在這個小師姐眼中。

  同時也勾起他對于某個夜晚的可怕回憶。身負重傷的男人,森白的牙齒,月光照耀下猙獰的臉龐,以及被發現那一刻迸發的猛烈殺意。

  那個男人也是用這樣的眼神盯著他,仿佛被什么兇猛的野獸鎖定,他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方一步步靠近,猙獰的的面孔逼近。

  他……不是故意的。是他……他要殺他。那人死有余辜!

  只是每當夜晚驚醒,他便會想起那一晚,銳器扎破皮肉的觸感,當時血液迸發,濺到皮膚上的灼熱感……一切都教他腹部翻滾,惡心不堪。

  想到此處,謝石的手腕止不住地顫抖了幾下,只覺得皮膚處無比瘙癢。那些早已洗凈的血污好像又再度出現在他手上,明晃晃的,一片艷紅。

  為了掩飾自己的不對勁,他把手背在身后,還故作輕松地整了下衣服。

  寧夏倒也沒發現,也不知道她以為單純的小少爺心中在回憶一個如此血色的夜晚,自顧自地倒了幾杯靈茶過來。

  三個人大眼對小眼,相顧無言。

  “噗——”他們幾個都在干什么啊?傻不愣登的。寧夏第一個沒繃住,噗嗤地笑了出來。

  心情還是那般沉重,怒氣照舊。但是眼前這種囧況有點搞笑,都在傻愣著做什么啊。

  但連日以來的陰霾和持續增長的怒氣似乎都在這笑聲中化為碎片。

  罷了,自個兒獨自生氣又有什么用,那些人渣照樣還是活得好好的,踩著別人的尸骨……甚至于過得更好。她的憎惡與怒氣根本就對那些畜牲毫無作用,還不如……

  想到昨天江華瑯的話,寧夏的神色又淡了下來。她該怎么辦呢?

  “怎么都不說話?我又不會吃了你們。你們聊你們的,之前不是見你們玩得挺好的嘛。”寧夏放下茶杯,無奈道。

  哦,是謝小少爺一個人玩得挺好的,重寰都是聽的那個。只是現在氣氛沉悶,連那個玩得很好的假象都無法恢復了。

  一開始謝石的確被寧夏眼中那抹并不是針對他的殺意勾起了某些可怕的回憶。但這事終究是過去了,現在就是他想對人言,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哪怕謝石再怎么單純,也知道那件事情不能隨意說與外人。強壓著,恐懼也就淡了很多,不,或者是只是縮回去而已。

  甩掉某塊不太光彩記憶碎片,又見寧夏的神色漸漸柔和了下,謝石被往事激起的復雜情緒已經平息下來。

  “寧師姐,最近是有什么心事么?”謝石小心地看了寧夏一眼,見對方仍是一副興致不高的樣子,心中越發疑惑。

  “哦,沒什么,就是有點事想不通罷。你們不用管我的,很快……很快就沒事了。”寧夏盯著杯子里漂浮的茶葉,漫不經心地道。

  有什么事?這叫她怎么回答?別說告訴謝石了,大概……連她自己都有些搞不懂自己現在這種苦大仇深的感覺是為什么。

  明明……明明跟她都沒有關系。

  這樣的事就發生在她身邊,發生在她朋友身上,發生在那么多人身上……叫她怎么能平靜下來。

  如此這般憤怒,可能是有重寰的原因,但更多的是源自于她內心深處的不平。

  畜牲,人人得而誅之,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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