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這下真真是死局了。
寧夏心中哀嘆,卻也無可奈何,只能繼續縮在人群中充當鵪鶉,眼眸死死地盯著上邊隱隱對峙的兩個人。
這下寧夏也猜不到這位島主想做什么了。
老實說,這位夫人的行為當真有些不符合她的身份。既有能力,那又為什么要縱容這位恐怖分子繼續殺人、胡作非為呢?
若說她完全不在意,那這些天為什么又要在此坐鎮?可別說是來敘舊的哈……這個理由太滑稽了,想想都覺得好笑。她專門前來必有所求。
而且看了好一陣,寧夏也發現了,正如這位江道友所說,這位紅姬夫人貌似一點都不在意在場眾人的死活。
一個、兩個的……死了這么多人,還有這么多生死不知的,她卻沒有動動手指救人的意思,只冷眼旁觀事態發展,眼睜睜看著那么多人遭難。怎么看都不像是主持公道的。
這也難怪有人會覺得這位許是跟對方一伙的。所以直到現在也沒有誰寄希望這位夫人會出手救他們。
等等,紅姬夫人說“罪有應得”是在說剛才死去的那些人嗎?還是在說誰?
所有人?
寧夏覺得會這樣想的自己簡直就是瘋了。
雖然很可笑,可一旦這個想法入駐進來,再逐一放進某些疑問中一一驗證,她就越發覺得還真有幾分道理。
按說作為島主,紅姬夫人應當會維護自己旗下的居民才是。即便不去愛護,至少也得有獨占的心思才說得過去。
這是所有統治者都有的一種心理。他可以不珍惜自己的東西,卻一定不會允許別的人伸手過來亂碰。
可這位紅姬夫人呢?多年不理世事,除了閉關就是閉關,只除了手下的親衛稍微管管事,其他一概不理。各大世家鬧得天翻地覆也不見露一露尊臉。
如此說來,她的確好像完全沒將這個島放在眼里,只占了一個島主名頭,冷眼看著一切。
寧夏還想到一點,這位貌似還故意將所有人都圍困在這個島上。從來沒有人能走出這片小世界,只除了他們這些方外之人。
寧夏當時就覺得很奇怪。紅姬夫人既能在外面的世界廣發邀請函,引他們這些人進來送他們出去,那必也能夠將原住民送出去啊。
可是為什么這么多年卻無一人能外出?居住在島內的人多數也以為天地只有這么丁點大。所以說來,這位紅姬夫人的行為實在令人難以理解。
最后就是今天這事兒了。江東流都鬧到這個地步了,逼殺多人,他還在繼續著他未達成的陰謀……可這位夫人喲,到現在還是沒個反應。似是無視,又似是縱容。
結合以上種種,寧夏覺得,比起守護,紅姬夫人更像是在囚禁、懲罰島內的眾人。
對,沒錯,就是懲罰。
比起來,寧夏甚至覺得她對江東流的態度還好些呢。因為她對浮云島諸位,就只剩一臉冷漠了。
那么問題的關鍵就是……有罪之人?她是覺得島里的人都有罪么?
寧夏隱約間覺得自己觸及到某些真相。她好像陷入了一個深深的泥潭里,每走一步就越深陷其中,難以自拔。目之所及,都是一片濃郁的漆黑,沒有一處干凈的。
將那幾人扔進血陣,又震懾了眾人之后,江東流眉宇間流泄出一絲滿意來。
他懸浮在半空中,逼近血陣,低頭專注地盯著中間那小片白光。
誰也沒看見他低垂睫毛下的溫柔和期待,以及一絲隱藏得很深的不安。
見對方又將注意力放回血陣,所有人都松了口氣,感覺那種自靈魂的壓迫感也減弱了許多。
不過經歷了剛才那遭,沒有誰還敢輕舉妄動。
這位不知名的男子所擁有的力量遠遠超出他們的想象。而唯一有可能與之一拼的島主紅姬又沒有幫助他們的打算。
他們能怎么反抗?只得被壓著繼續看“現場直播”,一邊瘋狂地轉動腦子尋求脫身方法。
誰知道這位什么時候又會缺開靈“材料”?
增添了這么多新鮮血液作潤,比斗臺處的血陣顏色也越發濃稠,盈盈散發著不祥的紅光,紅得滴血。中間瑩潤的白色靈光一點點從血陣中間的位置凸出來,露出一個明顯的弧度來。
一開始眾人還以為中間那片白光只是自然逸散流動的靈氣團。可是漸漸的,他們也發現那白光可能不是凝聚的靈氣這么簡單,它是一個有型的固體。
隨著它的頂部顯露出來,眾人漸漸能看到一個渾圓的瓢狀,像是球的頂端部分。
待到白色靈光凝成一定的程度,血紅色的霧氣隨著血陣的紋路順時針轉了一圈兒。血陣所在的空間似乎扭曲了下,好像有什么要從里邊出來。
不多久,一個渾圓的白色靈氣團從血陣中心擠出來,緩緩飄到半空中,中間連接著無數紅色血絲,溝通著底端的血陣,藕斷絲連的模樣,遠遠看上去有些可怖。
雖然連接著血陣,還有血色的絲粘粘在下方,可那白色靈氣團里外卻很純粹,沒粘上一點異色,紅白分明,隨時都能脫胎出來的樣子。
隨著白色靈氣團的分離,血陣像是被抽取了靈魂一樣黯淡了許多,期間不斷有濃稠的血霧被抽取,順著血色絲線匯入白色靈氣團內部,被什么給吸收了。
而血陣本身的顏色越來越淡,由滴血似的鮮紅到暗紅再到淡淡的紅色,再漸漸退化為不顯眼的紅暈。
當最后一點力量被抽干,血陣底下旋起一個風窩,四下卷起。中間作輸送狀的紅絲絲線縮回白色的靈氣團,一點點隱沒,不見蹤跡,再也看不見一絲艷紅。
下方的血陣徹底被抽干了,紅光,血霧都消失了,只剩下猙獰的黑色陣紋仍刻在比斗臺上。
江東流滿臉欣喜地降下來,輕輕落在比斗臺上,仰起頭看著這個凝實的白色靈氣團,伸出手,像是想撫摸,卻又不敢去碰。
隨即他又興奮地繞著靈氣團轉悠了幾圈,粗重的呼吸聲起伏,臉上眼里滿溢著貪婪的。
“終于……終于讓我等到這一天。沒有人能阻止我。沒有人!”
“哈哈哈哈哈………”
沒有人能阻止我們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