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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何曾夢中(二十八)

  寧夏搖了搖頭:“不,您誤會了。我所說的相信他是相信他的人品,僅此而已。我并沒打算做些什么。”

  她的背后畢竟還有著深愛的家族,不是她一個人的獨場,不能真的完全按著自己的心意做事。

  “這……”席永有些搞不清寧夏的意圖。

  “既然是多年的老朋友,自然不能遮遮掩掩含含糊糊地過去。我……”寧夏抬起頭看向半落的夕陽,眼中的星光沉沉浮浮。

  到頭來還是要去瞎做。席永都被天真的小女兒氣笑了。

  她這么咋咋呼呼沖上去問對方,有沒有騙你啥的,人能承認么?當別人傻啊。

  “傻孩子,平日里瞧著你挺機靈的。這時候倒是犯糊涂了?既然知道他們是沖咱們來的,不動聲色才是正理。你不上鉤,他們也奈何不了你。你跑過去問了,不是打草驚蛇么?”

  席永有些氣急,覺得寧夏是在胡鬧,在賭氣,不由語氣重了些,想讓這熊孩子安分點。

  “爹,誰說我要直接問的?”寧夏哭笑不得。

  “那你……”傻爸爸被哽了一下,一時間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寧夏刷得一下站了起來,抱起碗筷往廚房里走去。

  “夏兒,你這是去做什么,還沒吃飯呢。”剛剛一直在廚房里加菜的阿秀走出來,見到著碗的寧夏,皺眉。

  “不吃啦。我在外邊吃飽了,你們倆老好好來個燭光晚餐吧。”寧夏把碗筷塞進廚房,頭也不回地竄回房間。

  阿秀跟席永兩鳥面面相覷。

  “夫君,她……”阿秀擔憂地看著寧夏離去的方向。身為母親,她對孩子的情緒很敏感。那孩子不太對勁的樣子。

  “罷了,由她吧。”席永目光沉沉,擺擺手,阻止了妻子。

  就讓那孩子好好冷靜一下。

  事實上,寧夏的內心并沒有外表看上去這么平靜,反而亂得很。

  雖然嘴上說著相信這樣的話,但畢竟心里還是在害怕的。害怕那隱藏在未知之處的陰謀,害怕多年摯友的背叛,害怕自己的任性連累到家人。

  所以她借口休息逃兒似地離開了現場,縮回自己的小窩做心理建設。她沒有想象中那么信任那家伙。

  阿月,你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啊。

  寧夏埋在被子里,雙眸在燭光的映襯下一明一暗。

  “得手了?”陸威靠在墻邊,挑眉,閑閑地看著臉色灰沉的來人。

  陸月華沒有沒有應答,直直地走向后院,似乎沒有搭理對方的欲望。

  “怎么?做了這樣的事還裝清高,裝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要臉不要臉。你根本就不配跟她在一起。”陸威沖著那毫不猶豫離去的背影,不依不饒地喊道。

  那道背影頓了一頓,半邁出去的左腳收了回來,停住了:“與你何干?”

  “我只是為那席家小姐不值。當年沒有介意你的卑弱,徑自庇護了你。沒想到啊,她這么多年竟養出一只反噬的白眼狼。”陸威發出一聲刺耳的笑聲,也不知道在諷刺誰。

  他無比憎惡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天然的敵意。只不過比他大幾個月就占據了哥哥的位置,他竟要屈居于這樣的家伙之下。

  他們母子倆成功入主陸家以后,朝夕面對這位從小就體弱多病的哥哥,心中更是惡意陡生。是憎惡,是恐懼,更是嫉妒。憎惡他長子的身份,恐懼于對方名正言順的地位,更是嫉妒對方高貴的出身。

  無論他天賦是如何地強,也沒法改變他曾是外室子的事實。因著這個,事實上陸家的長老都不是很贊同他上位。

  幸好陸月華天生羸弱,好似養不活,他又適時覺醒了天賦傳承,陸家主才能力排眾議讓他成為第一繼承人。

  所以盡管他當上了繼承者,也拼命去打壓排擠陸月華,就是想看他卑微的活著,輾轉在泥底才安心。

  天不見憐,這喪家犬竟扒拉上了席家的小姐,還是他無比憧憬的那位。他又氣又恨,卻只能看著對方在席家的羽翼下越發壯大,還真被那昔日里卑微如斯的家伙闖出了一條路。

  這樣的家伙如今竟要背棄一直庇護自己的羽翼,為了自己的利益,這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如同他的一生。

  老天真是不公平,這樣的偽君子,也配擁有光明?

  陸月華轉身,定定地看向陸威,冷笑一聲:“說得如此高尚,你……不也是么?”前去席家求見,不過她沒見而已。

  你又有什么資格說這樣的話。我們都是一樣的,為了利益背棄自我的怪物而已。

  “我跟你不一樣。”陸威勾起一抹略帶諷意的笑容:“我在她眼中,一開始就算不得什么好東西,一個叫得出名字的陌生家伙而已……”他的眼里閃過點點落寞,但很快又消失不見了。

  “就是我真的對她做出這樣的事,不過是變得更壞而已。你瞧,她甚至都沒見我。前往席家拜訪不過是堵一堵族里那些老古董的嘴巴罷了。那家伙是我所欣賞的強者,我可不想親手葬送她。”

  隨即他轉眸看向陸月華,嘴角帶著惡意的笑容:“你就不同了。我親愛的哥哥。如果她知道自己親近的朋友正密謀陷害她,親手將她送入萬劫不復之地,她會怎么樣?哈哈哈,總不會還把你當朋友了吧?”

  說著說著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笑聲里透著說不出的快意。似乎已經看到這位異母兄長的悲慘未來。

  “那又怎樣?這世上本就是弱肉強食,有崛起的,就會有衰落的。力量才是主宰這世道的唯一標準。我要奪回我的一切,成為這陸家的王,為此不惜一切代價。你還是多多擔心下自己的處境吧,陸家繼承者的頭銜在你那待不久了。”

  陸月華完全拋卻自己謙謙君子的作態,眉宇間激蕩著一片癲狂之意,偏執又瘋狂。

  陸威愣了下,顯是也被對方不太正常的精神狀況驚到了。

  “你瘋了。”

  “我早就瘋了。在我母親死去的時候,在你來到陸家的時候,在她的救贖到來之前,我就已經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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