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清官難斷家務事,明墨又不是官,只是一個修真界常見得不能再常見的醫修。非要說真的有什么特別的話,他的醫術確實是一絕,對于現今存于世的一些疑難雜癥都有所涉獵。
但別人家的家事還真的跟他沒啥關系,他也沒必要摻一腳進去鬧得自己一身泥。
然而這個世界很多事情往往都是這樣,你是無心,然但凡你走過也能濺你一身污泥,殃及池魚便實屬此理。
明墨也不能說全然無辜,他錯就錯在完全不知人世奸險,真就以為人家兄弟倆是手足情深,然后手賤替人家治好了。
結果人家是在玩真豪門心計,回頭就恨上多管閑事了。
那哥哥一肚子壞水還賊能演,弟弟也不是什么好東西......本也不指望你急著什么救命之恩,可你別過河拆橋啊,立馬就順手推舟算計上了。兄弟二人把明墨玩得團團轉,差點要了他的命。
他們本就是懷著別樣的目的進的秘境,帶上明墨自然不是因為好心想幫人或是惦念著救命之恩,就是懷揣著別樣的目的順便殺人滅口而已。
原先他們想著到地方就想法子把這家伙干掉好了,不過是一個無甚名頭的小門派子弟,死在這兒也不見得有人會發現。然一路上他們很快就發現了這位醫修的本領,即便在他們一門也算得上是人才了,這讓他們不想這么輕易殺掉。
正好這一路也會遇險,正好把他留在身邊用著也不錯,待日后再說罷。
于是明墨被對方一行人以帶路一程的名義帶到了夜明城來。結果一進來就上半個多月,別說找到貪狼锏的師兄弟姐妹了,出都出不了城。
明墨是生性隨和,與人為善,但卻不是傻子,真以為天下間皆是好人。相反,自他修習醫道,懸壺濟世起見過的風景就比別人多許多,所見宅內陰謀詭計者比比皆是。就算一時間看不清,走一段停一段,再看幾樁眼官司估計都能看出門道來。
然彼此時已上賊船,再想逃就難了。明墨就算裝也要裝自己一無所知,號放松這些黑心貨的心,免得他們惱羞成怒殺人滅口。
好不容易熬到夜明城,又趁著他們前后忙亂,終于稍微得了些自由。但那些家伙看得很緊,似乎怕他就這樣一走不回頭,非得確認他是看病才肯稍稍松些。但也還是不肯完全放開,還派了人在他前前后后跟著,以為他不知道。
可把明墨憋屈死了。虧得他也知道忍得一時風平浪靜,所以即使知道自己被監視了也還是故作不知,真的開始在城里坐起診來。就在他先治好一個身中奇毒的修士后,短短時日已經吸引了不少人來。
這下可好,那群人更舍不得殺他了,日日混跡在人群當中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遇到寧夏是個意外,他沒想到會在這里會碰見寧夏。
明墨他在外游歷也有數年了,一開始也不知道司南城這邊秘境的事情。只正好游歷到附近便聽說了宗門也派了人來,只可惜撲了一個空。
幸好他來得不算太遲,趕在貪狼锏眾人集體進入秘境前跟隊伍碰頭了,也正好錯過了寧夏那一段。因而不知寧夏的事情。
他跟寧夏這個“好記性”的不一樣,剛一碰面他就立馬認出來。這不就是數年前在浮云島碰到那小女孩兒么?怎么會在這兒?
小孩兒一個人這么危險的地方都敢來?可她不像是受了重傷的樣子,難道是強撐著來的……怎么哪哪哪都有她!
明墨想起的自然是數年前在浮云島跟寧夏的初見。當時她還是個跟豆芽菜似的小豆苗,看著丁點大就來摻和各種及冠成人都不一定能應對的事情,就覺得也挺炫的。
好吧……雖然現在看著也依舊是個豆芽菜沒錯,但也依稀有了一副少女的嬌容。而且修為不俗啊,他們門里新進來最好那幾個也不過這般水平。
但須要知道他們現在可是在中土,物資豐饒靈力強盛,跟在浮云島上完全不一樣。許多滯后多年的長輩到這邊來沒幾年就連連結嬰化神,往更強的方向行進。
據他們所知,東南邊陲跟浮云島的靈力環境也差不多,或者說浮云島的靈力環境本就基于東南邊陲的,本就天然壓抑修士的修為。
在十多歲的年紀結丹別說是東南邊陲浮云島了,就是在中土也能稱得上一句不錯了。
寧夏這個人果然跟他數年前判定的那樣,不凡。
待他發現寧夏拖著一個什么樣是的人,就難免有些動氣了。本來孤身一人到這種不知底細的地方亂轉也是危險,結果還是帶著這樣一個半死的人,她這是嫌自己獲得太長想要跟人家中和一下還是怎么?
難怪那刀掌柜說有個要死的患者等他治。原先看到寧夏還以為是那刀掌柜夸張了,現在一看,這位可不是就要死了?
或者說,他能活到現在也是個奇跡了。忍得很辛苦了吧……
明墨至今遇到過很多病人,有身負重傷的修士,也有為怪疾的凡人,有家資豐厚的,也有身無分文之人。但像是這樣渾身上下都泛著一股死氣卻仍還不肯死去的人……他還是第一次見。
醫者父母心是沒錯,但他也同樣是一個人,一個有著偏向的人。
寧夏是他的友人,他自然不想其受拖累。而這位病患情況確實稱得上凄慘,他稍微探了下都有些不忍心去想他曾經經歷的那些苦難。而今又傷上加傷……哪家的孩子這般可憐,也不懂得多疼疼自己。若是他父母有知,必定也會心疼難忍。
總之說句殘酷點,如果沒條件的話就可以給這人準備后事了。
所以開始的時候他才三番四次問寧夏要不要治?他也說不清自己希望對方怎么選擇了。
該說是那孩子命不該絕還是什么,寧夏手里竟然有凈靈花?
明墨只驚訝了下便很快恢復了,好似并不那么意外。發生在寧夏身上的事,好像什么都不那么叫人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