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夏挑著秘境中能說的事情大體說了下,這不說還不覺得,復述出來她感覺自己那段時間的日子過得可真驚心動魄,幾人睜眼抓瞎竟也能茍下來也是真的命大。
其實大概的黎川已經從顧淮那聽了好些,但是不同的人、立場不同,講述的角度也不一樣。
寧夏并沒有加油添醋,也聽得出部分有過略過刪減,可光光只是這樣平常近乎平淡的敘述,都仍能叫旁聽人平白生出點驚心動魄感來。
但在顧淮的口中,流落秘境那段生死時速步步為營的日子卻只是尋常,與在擎蒼峰內閑庭看花的生活沒什么不同,仿佛只是他走向新生過程中一段不一樣的風景。
他吃慣了苦,所以已經不會覺得自己苦了,殊不知他所經歷的一切光從那雙飽經風霜的眼眸便不言自明。
凌虛尊者心疼他,卻又不欲逼問,只能隨他心意當個「耳聾翁」。
他們料想顧淮那些日子定然不好過,只沒想到數年后的今天還能從寧夏片語中窺見那孩子緘默不語的過往。
「唉,原是這般,我還得多謝你了,那孩子從不說這些。」黎川長長嘆了口氣,也從寧夏的片語補充了之前一些不清楚的地方。
敢情顧淮那家伙啥也沒跟家人說......還真像他的性子。不,應該說這才是他。
寧夏有些怔然,忽然想起那段一塌糊涂的逃亡路,那人的點滴言行已然是一副悲觀厭世的作態。要不是她硬拉了幾回,對方又命大,大抵早就是枯骨一副了。
可是這樣出生優渥,看樣子也少不得師長寵愛的人又何至于落得如此境地?再怎么也不會是那樣一副了無生趣的模樣兒罷。
他曾對她說過,自己遭同族血親追殺流落自此。寧夏當時還評價貴圈真亂,也沒細想。
如今想來也確實有幾分蹊蹺,中土風氣是挺不好的,寧夏也親眼見識過,但是顧淮的背景顯然不差,背后也是有著足夠的勢在的。他的那些族人又怎么敢如此堂而皇之地追殺,難道不怕事敗或走漏風聲惹惱顧淮背后的人,亦或者.....他們根本就是有恃無恐?
還有這些人到底是怎么鎖定顧淮的行蹤?要知道不論是東南邊陲還是中土,要想準確定位一個人都不是容易事,除非有定位的標的物。然顧淮在反復被追殺不可能沒有感知,所有可疑的標的物品必定已經提早拋掉了,結果卻還是被追殺人緊追不舍。
那就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標的物直作用在他的體內,這種不大可能,不說顧淮的家人會不會允許這樣的事,顧淮自個兒也是個入門有些道行的魂修,對于這種暗門手腳最清楚不過。
一種則是那個標的物是他未曾料想過的,信任會降低戒備,也會叫人下意識合理和忽略某些事或人。
寧夏也不知道對方會是哪種情況,但她知道水一定很深就是。
這也是她自到中土小心翼翼藏著掩著沒有露出顧淮一絲風聲的緣原因,也不僅僅是因為五華派的存在在玄天劍宗位處尷尬。
罷了,還是莫深耕了——
「不管怎么說,弟子很高興聽到他最后還是活了下來。」只要活下來其他便也不算什么了。
黎川收回飄遠的思緒,定定看向眉目疏朗的寧夏微微笑道:「扶風,待回去以后要來我們擎蒼峰玩兒么?」
「嗯......啊?」寧夏還在等待長者詢問,結果對方下一句來了這個。
原先整理好滿腹的說辭一下子都沒了去處,就很突然跑題哪種,叫人的表情都不知怎么安置。
黎川自然沒錯過對方的一臉懵,也不給孩子梯子下,笑著拍了拍人的肩膀:「那就這樣說好了啊,到時候我安排永元自己來招待你。」
你別這樣一副迷之表情,這會讓她有種待宰小羔羊的感覺。好叭好叭,不管了,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說吧,眼前的事兒還沒完呢。
正反這邊其實也不是說話的地點,三人這樣一遍過這一茬就略過不提了。
黎川轉而說起來寧夏他們在大會回來后的發生的一些事。
寧夏跟明墨兩人還擱黎川這會客室喝茶閑聊,短短時間東黎城已是一片「腥風血雨」,而引發者......沒錯,正是寧夏。
她在會場鬧得可不是小動靜,撇開那個因為炸開來外人也不得而知的六連疊陣,先前疊陣中引發的萬劍其鳴可不是擺設,會場周邊一圈都看到了。并且以疾迅的速度傳遍整座城,估計很快全城的人都會知道寧夏的事跡。
以玄天劍宗的威視倒也不怕什么,但由此引的各方窺視和試探倒也是個問題。他們總不能把寧夏扔出去「祭天」罷?而且這樣的人才在他們手上又憑什么避讓,他們玄天劍宗自然擁有護住人的力量。
無為等人其實很慣見這樣的事兒,倒也見怪不怪,只叮囑黎川接下來看緊點人,免得叫寧夏被暗算了。所以黎川只分神安排了點事就回來找兩人了。
聞言寧夏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她還以為上邊多少會問她今天的事兒,至少也是關于今天那個連疊陣......可不管是上頭領隊至今沒有動靜的幾位還是黎川本人都沒有對她今日行陣之事多加詢問,總不可能真當此事尋常罷?!
不可能。這也不是寧夏自戀,她就是再謙遜再怎么沒概念,但是光看別人的反應都能覺察出自己所制造的那些動靜不是尋常的。
「傻瓜,這就是你自己的本事,你怕什么?」黎川一眼看出她的疑慮,忍不住輕哼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