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甯遠瞥了眼旁邊距他有臂長的人,對方與玄天劍宗眾人別后神色無異,連氣息都不曾紊亂過一瞬,但據他所知這群人中對方有過交集的就有好幾個.
這點其實并不足為奇,但是對方跟玄天劍宗眾人碰面時的神態不對,雖然只是一瞬間。以他這些年跟珠璣對頭的經驗來說,這人跟玄天劍宗或者應該說某個人有點故事,就不知道是哪位。
而且還不是簡單的故事 這個珠璣身家來路倒也清白,魔道這邊本就有不少先前是靈修轉過來的,倒也不是什么奇事兒,甚至現在有好一批魔修走的是這種路子的。
比起一些身世曲折,像是突然冒出來的魔修,唐媚兒的上位之路有跡可循。
當初她投入魔道的情狀狼狽,身后無有家族勢力支持,她可以說完全是自己一步步爬上來的,能有今日全是她的個人能力。
這世上有能力的人多不勝數,有背景有能力有資質的人更是不少,可偏偏爬上這個位置的人卻是唐媚兒這樣一個資質尋常還是半路出家的魔修這叫很多背景深厚的魔門子弟都很不服氣卻又不得不承認唐媚兒的厲害之處。
而甯遠就是其中之一,他也是圣壇一脈,魔門當中號為丹朱子,因所弒之人每每被瞬間穿透額骨留下一點丹赤而血不落,得此號。此人亦是魔門新生代當中又一狠辣角色,在圣壇一脈的新生代中與珠璣分庭相抗。
更值得玩味的是,據說珠璣頂下來那位圣女候選原是蘭甯遠的雙修道侶.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蘭甯遠都不會與這位“友好”相處,看熱鬧還差不多,就像現下。
目送玄天劍宗眾人走遠的背景,蘭甯遠在唐媚兒波瀾不驚的面上滑過,眼眸閃過一絲興味來:“珠璣可是與玄天劍宗的弟子有故?我觀你方才神色有異啊。”
“.與你何干?”唐媚兒連個眼神都沒有給對方。是沒有必要,也是不能,因為她心知這位蘭家子到底有多難纏。若是不小心漏了底,大抵會給寧扶風惹上不小的麻煩。
但是偏偏有人不懂分寸。
“我可聽說了,先前宗門大部隊聚合前貌似就有人瞧見你跟玄天劍宗的人有接觸.我還聽說你上回從東城區回來還派人尋找一位正道的醫師?”
蘭甯遠也不愧是蘭甯遠,此人十足敏銳,就算知道的不明晰,也還是準確地從唐媚兒前些日一些不同尋常的動靜找到讓她有異的答案。
“若是你實在感興趣了不妨自己親自去探一探,某也聽聞閣下家里與玄天劍宗有故舊,若是能重新交集說不定能重歸舊好。”唐媚兒不動聲色,直接拋出對方的一處把柄。
這話一說,氣氛當即就變了,蘭甯遠面上輕佻的笑意瞬間僵住了而變得咬牙切齒起來。他甚至連一向都端得很好的架子都顧不上,直接表現在面兒上了,神色間頗有幾分猙獰。
唐媚兒毫不畏懼地望向像是要吃了她的人,心下倒有些意外,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人失態的模樣兒,也真是太難得了。
畢竟合歡派說不知道蘭甯遠所在的蘭家在很久遠的過去曾是一個有名的靈修家族,它背后依托的正是玄天劍宗。蘭家曾扎根于玄天劍宗天罡峰,內門天驕不知凡幾,后來卻因為參與叛亂事件被闔族逐出宗門,全靠殘余的支脈領著人轉魔道才有今日。
雖說像這類走投無路改修魔道的人中土有不少,甚至可以說是魔修當中的常態了,但是蘭家卻比誰都介意這段過去。據說他們家的人將這段經歷視為畢生之恥,深恨當初將他們趕出宗門的玄天劍宗,雖不敢光明正大跟玄天劍宗作對,然若是平日里有機會就少不得給其門人添堵子。
雖然他們對玄天劍宗這個龐然大物也就只能這樣了,當然合歡派礙于這一家子的瘋癲也不太敢直攖其鋒芒所以也鮮少有人提起這段往事。唐媚兒此刻卻堂而皇之說讓蘭丹朱交好玄天劍宗就無異于扯下他們的遮羞布揭他們短,蘭甯遠怎么可能平和起來。
“別太囂張,須知你這備選還未正坐,倒是得罪的人一個都不少,也不怕自己真有山傾海覆萬劫不復之日。”
“哦?山傾海覆?我怎不知我還有這樣的本領,還得多謝你蘭丹朱如此看得起我”唐媚兒立馬反唇相譏,準備將自己壓了一肚子的火吐露而出。心下某處不為人知的角落卻略略松了口氣,對方轉移了焦注點倒也是好事,若是被對方察覺自己跟寧扶風的聯系,不論對她還是對自己都十分不利。
兩人明明身處同一陣營,同為一脈英才,并肩而行,此刻卻顯得格外劍拔弩張針鋒相對,像是下一刻就會用本命殺器朝著對方的面門刺去,駭得后方那些其實膽子不算小的師弟妹都不敢做聲。
當然,有膽大包天的就有能治得了他們的。
“噤聲,越發不成體統了。”前頭傳來一道呵斥聲,輕飄飄的但暗藏的態度不難看出隱在其中的警告。兩人眉鋒一凝,如同瞬間收回爪子的兇獸般幾乎是同時收回了方才呼之欲出的氣焰。
此次受邀前來的這位合歡宗陣道大宗師是紫蕭魔尊,圣壇一脈的十三長老,陣道修修為非凡,是目前精通魔陣道的幾人之一。
因著代表的大宗師是圣壇一脈的尊者,隨行的也幾乎都是圣壇一脈及與他們交好的弟子。
圣壇一脈來的是圣女候選以及在年輕一輩魔修中頗有名望的丹朱子,自然也不可能派無名之人帶隊。而領隊的人正是紫蕭魔尊的師侄靖月魔君,也是圣壇一脈頗負盛名的青年一輩。
他的話一出自然沒有其余人反駁的余地。蘭丹朱和珠璣再年輕有為實質上也還只是魔丹修為的小輩,自然不愿跟背景深厚的靖月對上,便是壓了滿肚子仇怨也只能暫且按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