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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清穿日子(10)

  又是一聲嘶吼:“爺!”

  那是怎樣的一聲,哀怨、憤懣、苦澀、痛心以及絕望。

  杜若悄悄抬頭瞟了一眼,烏拉那拉氏那一雙眼睛似怨似苦,似恨似傷,已是淚流滿面。

  可四爺依舊默然不語,甚至眼睛都不曾往烏拉那拉氏那兒瞟過一眼,直接大馬金刀地往上首一坐,示意蘇培盛叫戲班子開鑼。

  樓下唱的熱鬧,樓內卻寂靜無聲,一屋主子、奴才就連呼吸聲都幾不可聞。

踏、踏、踏  本很輕的步伐在此時卻格外的清楚,眾人或幸災樂禍、或坐看好戲,皆順著聲兒望了過去,想要看看到底是哪個膽子如此之大!

  月白的人影手中捧著一臂長的禮盒,微微頷首,步步生蓮而出,那額前的紅珊瑚流蘇穗襯得面龐膚白勝雪,一對靈動的貓瞳搭著一字眉無辜又清純,走到近前裊裊而拜,長頸微曲、若天鵝嘗水,高貴而優雅:“婢妾請爺安,今兒是爺的壽誕,婢妾祝爺康泰順遂、萬事如意,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這個,是婢妾親手給爺做的壽禮,還望爺能喜歡才是~”

  “壽禮?”四爺緊了緊眉看向蘇培盛:“不是說今早都送到前院了么?”

  蘇培盛怔愣了一瞬,瞬間雙膝跪地,這個他不知道啊!他今早在前院收到的都是福晉派奴才送來的,說是后院眾女眷一起備下的禮,他就沒多心再問,他是真真不知道還有這么一條膽大包天的漏網之魚啊!

  “與蘇公公無關,是婢妾有私心,想要親手將這壽禮獻給爺,便去求了福晉,福晉感動于婢妾的赤忱心意,便應允了。”

  杜若挑眉,這姑娘有意思,這是賣的一手好福晉啊!這都是今兒第幾回了?

  李氏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諷笑,但到底沒有開口,她清楚今兒的臉面是她拿往日的情分換來的,可不能因一時口舌之爭失了大計。

  耿氏壓了壓嘴角,一條帕子扭成了麻花。

  宋氏如老僧入定,戲是一出接一出,她卻仿若都看不見聽不著一般。

  四爺搭在小幾上的右手拇指上下輕晃,墨玉扳指撞在嵌貝母的桌面上,啪啪的脆聲一下接一下地砸進屋中眾人的心尖上,就連從剛剛起就一副沉溺在傷心之中的烏拉那拉氏都僵了一張臉,此時一雙利眸正一刀刀刮在李佳蕊的身上。

  “蘇培盛。”

  “嗻。”蘇培盛起身后依舊躬著身子,把禮盒捧了回來便直接往他徒弟手里一遞。

  “爺~”李佳蕊鼓了鼓臉,一派的小女兒嬌氣:“您快打開瞧瞧嘛~這份禮婢妾可是費了好大一番功夫、心思的,婢妾發誓,極有新意的,您瞧了定會喜歡的!”

  蘇培盛捧著盒子晃了晃腦袋,這么些年了,除了萬歲爺,就是太子爺那兒,也不曾這般直接地當著眾人的面兒指使主子爺干什么過,嚇得他在主子爺睨過來的時候猛地跪下奉上了禮。

  四爺打量了兩眼,手直接摸上腰刀,兩刀就劃斷了盒子上綁的錦帶,隨著精致的蝴蝶結落地,長指捏著蓋子一掀,就瞧著了里頭那件黛紫的萬福紋箭袖長袍。

  又捏著長袍翻了翻。

  恩,盒子里就這一件,再無他物。

  “新意?”

  “回爺的話,這長袍雖尋常,但婢妾這做法可不一般呢~這衣裳里頭添的可不是棉花,而是鴨、絨。”

  李氏挑了挑眉:“鴨絨是何物?為何我從未聽說過?”

  “鴨絨便是鴨毛。”李佳蕊撇了撇嘴,土著就是沒見識。

  “什么!”

  “那等污穢的東西如何能···”

  李佳蕊嘚瑟地昂起了下巴,聽著那些個沒見識的土著嗚嗚咋呼著她幾日的成果,鄙視地連翻了兩個白眼:“你們不懂就別瞎說!正所謂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沒弄清楚就急著表達意見下定義,只會顯得你們淺薄、無知!”

  “你好大的膽子!”李氏一張粉面通紅,捏著帕子指著人的手在半空中一顫一顫的:“烏拉那拉家送你進府前沒教過你規矩不成!”

  “側福晉,婢妾雖非旗人,但也出身書香門第,懂得何為文人氣節,婢妾三歲識字,七歲學禮,十歲作詩,自懂事起便隨父兄學習孔孟之道,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皆有涉獵,不知側福晉何出此言!”

  “好啊!好啊!我倒不知道福晉請回來了這么個大才女姑娘,那我倒是想問問姑娘,這以下犯上該當何罪啊!”

  “婢妾性子直,一慣是有什么就說什么的,私以為側福晉該是那般端莊大度,知錯便改的女子,便直言了,倒不知惹怒了側福晉,是婢妾之過,婢妾領罪就是!但還望側福晉顧念今兒是爺的大喜之日,明日再行責罰婢妾。”

  “你!”李氏指甲緊扣著掌心,眼角瞄到四爺開始頻繁轉起了扳指,立馬強壓下去了洶涌的火氣,只咬著牙吐出了一句:“文采我倒是沒見識到,口才今兒我算見識到了。”

  “側福晉夸獎了,婢妾家中有祖訓:理不辨不明,因而自小與家中兄長辯慣了。”

  “夠了。”四爺屈指啪的敲了貝母桌面一下:“人送回去···”

  “爺~”李佳蕊一雙美眸欲語還休,身子更是直接一晃差點歪倒在地,只纖細的胳膊撐著,仿佛隨時都能一倒不起的樣子。

  “既然你這般有心,便在屋里抄法華經十卷祈福吧,什么時候抄完,什么時候再出來。”

  說完,四爺擺了擺手,兩個嬤嬤立馬上前,架著李佳蕊就要往外拖,連個披風都沒打算給機會讓她套上。

  李佳蕊被拖著一路掙扎著,還不忘調整好姿勢把那張臉最美的角度展現給四爺,嘴上更是念得飛快:“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游絲軟系飄春榭,落絮輕沾撲繡簾。閨中女兒惜春暮,愁緒滿懷無釋處···爺!兩年前,德州仙人湖畔,難道爺真得忘了我么!”

  四爺壓了口茶:“叫下面繼續。”

  杜若擦了擦鼻子上的汗,好在剛剛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位李佳蕊身上,香云的小動作才沒有被人發現,不然···

  她又想到那懲罰,不禁胳膊一酸,那法華經全篇七八萬字呢!這抄十遍,還毛筆寫,當真有的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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