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教授的授課威廉是沒看過的。
霍格沃茨沒有公開課這個說法,每個教授在自己的課堂上都有著足夠的自由。
雖然他一直很好奇別的教授上課是如何的,但是到現在為止,他的確沒在霍格沃茨聽過一節課。
因此,原本打算空出休息室的威廉在發現斯內普教授沒打算走人之后,果斷的留在了屋子里——雖然他工作一年了,但有些地方還是不怎么清楚,說不準霍格沃茨的規矩是不忌諱這個呢?
想到這,威廉甚至連手里的活都暫時的停下來了——出卷子是有益教學的行為,但是參考其余教授的課程也不差啊。
雖然他有點擔心這樣會給盧平的第一節課造成困擾,但是既然有斯內普教授在,那困擾絕對不至于出在他身上…
不過現在看來,他是想多了點。
盧平看起來沒有受到任何影響,確切點,就沖他在休息室走路的架勢,威廉覺得盧平比自己都熟悉這條道路。
‘級長嘛…’
“現在,這樣,”盧平沒怎么關心旁觀的同事,直接把人拉到了休息室盡頭的舊柜子邊。
那個平時用來放袍子或者別的亂七八糟東西的柜子突然就搖晃起來了,它時不時的和墻壁發生碰撞,那種砰砰聲不絕于耳。
‘他把教具放在柜子里了?’
威廉愣了下,一時間沒想明白盧平在干啥。
他昨天沒來休息室,今天上午又有課,算下來兩天沒到這邊了。
‘大意了…覺得休息室里有教授,所以就沒檢查陷阱什么的…’
他不由得責備起自己來,魔杖不知不覺的就跑到了手中。
“不用擔心,里邊有個博格特。”
盧平朝著所有學生解釋起來,威廉稍微想了下就想到那是什么東西了——沒什么用的幻想生物,天生的變形術高手。
博格特最為擅長的就是讀取別人的恐懼,然后變成那種恐懼。
這就是以恐懼為生的神奇生物,雖然并沒有什么實際攻擊力,但是惡心起人來一套一套的。
‘盧平教授有一手啊!’
威廉立刻忍不住稱贊起來,不愧是堅持實戰更為重要的教授,還藏著這么一個利器。
他在學校教書一年了,從未想過能用這個來培訓學生,提高他們的勇氣——直面恐懼,戰勝恐懼,簡直沒有比這東西更好用的教具了!
‘這就是傳統教育下巫師培訓獲得的經驗嗎?’
威廉點點頭,把這一招牢牢記住——古人果然說的對,三人行必有我師。
‘那本手冊怎么沒有…是了,人家訓練是提高班…這種基礎的反而不怎么會提及…’
‘后續的課程或許可以改改,我想到一個變種用法,學生們一定會喜歡的。’
威廉簡單的用羽毛筆把這些想法抄錄在了另一張羊皮紙上,然后收了起來,這才把注意力重新放在盧平身上——光是剛剛那套,這節課就沒有白旁聽。
“博格特喜歡黑暗、封閉的空間,”看了眼有些恐懼的學生,盧平教授開始普及起來,“衣柜、床底下的空隙、水槽下面的碗櫥——有一次我遇到了一個藏在祖輩的老鐘里面。這一個是昨天下午搬進來的,我請示校長,問教員們是否可以不去驚動它,讓我的三年級學生有一些實踐機會。”
昨天搬進來的?怪不得我沒有發現。
威廉腦海浮現出這樣的想法,然后開始盤算著如何抓捕足夠的博格特。
‘要不拜托海格飼養一批?我覺得他可以的…這種神奇生物的事情問他最靠譜了。’
在他認真的計算將來要使用的博格特的數目以及大概用法的時候,盧平已經非常嫻熟的完成了科普,提問再科普的標準交流課程了。
‘到底是學院派的高材生…麥格教授一點沒吹噓…’
看著盧平完美的完成了和學生的交流,威廉在贊嘆的同時也不由得把余光投射到了斯內普教授身上。
在查閱了當時的檔案之后,威廉相當清楚兩人有多不可調和。
如果盧平表現不好,有些笨拙,甚至把一切都搞砸的話,估計斯內普教授還能在嘲諷之后覺得不過如此,但是現在就不好說了。
人生在世,最害怕的就是仇人比你混的好。
但當威廉把余光投射向斯內普教授的時候,發現斯內普教授并沒有惡狠狠的盯著盧平,反而是一臉兇惡的盯著自己,幾乎不帶任何掩飾。
‘不是…這關我什么事啊?’
在他一臉疑惑的時候,盧平已經完全的結束了自己的詢問學生然后答疑的過程了。
“擊退博格特的咒語是簡單的,但需要意志力。你們知道,真正嚇退博格特的是大笑。你們必須做的只是強迫它變成你認為可笑的形象。
“我們先不用魔杖就來說一下這句咒語。請跟我說…滑稽滑稽!”
“滑稽滑稽!”
學生們異口同聲的喊了出來,整齊的聲音打斷了威廉的思考,也打斷了斯內普教授的瞪人。
“好,很好。”盧平教授大聲贊嘆著,“但是,恐怕這只是容易的部分。你們應該知道的,單說這句咒語不夠——這就看你的了,納威。”
他喊著納威的名字,但目光卻越過了學生的頭頂,直接看向了最后方的斯內普。
‘果然…我就知道。’
威廉嘆了口氣,一言不發,他認識兩人加起來都不夠兩年,憑什么插手人家十幾年的仇?
再說了…雖然有點小家子氣,但是面對斯內普教授的挑釁,威廉覺著有盧平教授在的確很好…
“好,納威,”盧平教授說,“第一件事:你說,世界上你最怕什么”
威廉不由得在內心笑了出來——這問題幾乎不用猜。
無論是誰,在讀書時候有個老師特別針對你,你能把他恨死。
但如果這位教授又厲害到一時半會無法對付的時候,恨就變成害怕了。
如果斯內普教授不在場,或許那孩子還能鼓起勇氣說出來,但是現在斯內普教授還在后邊看著,打死他他都沒有那個勇氣說出來的。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那個叫納威的孩子一下子變得滿臉通紅,他好半天才擠出來一個詞。
“黑暗,我害怕沒有光的地方,教授。”
“沒有光的的地方?”
“是的,教授!”
納威破罐子破摔起來,“那里沒有光且潮濕陰冷,還散發著古怪的氣味!”
‘這地方怎么這么熟悉?你也去過阿茲卡班?
威廉不由得想起來那個地方——盡管他離開那所該死的監獄一年多了,但是那依舊是揮之不去的噩夢。
不過還沒等威廉想到為什么一個在校讀書的孩子為什么能想到阿茲卡班,盧平就繼續問下去了。
“潮濕陰冷沒有光?好吧,如果那樣的地方出現了,你覺得發生什么事情才會讓那邊充滿歡樂?”
納威認真的想起來,那地方的歡聲笑語是不少,但是全是屬于其它人的。
‘抱歉,教授,我想不到…’
思索了半天之后,他絕望的朝著盧平道歉。
“再想想?或許有什么能讓這一切好轉起來的場景,你比較熟悉的?”
盧平再次引導著納威,語氣一點都不著急。
“比較熟悉的?”
納威看了看周圍的同學,又看了看他們頭頂的帽子——不少人的變形術實在不過關,此刻帽子已經變回了羊皮紙了。
“或許,帽子?”
語氣帶點疑惑,但是意思卻很堅定。
他說的有點模糊不清,但是周圍的格蘭芬多一下子秒懂,嘿嘿的笑了起來,有些人拿著魔杖沖著自己的腦袋點了點,羊皮紙變出來的帽子瞬間換了個造型。
‘這孩子別落我手里…他就不怕把自己腦袋變了!’威廉一眼就看清了那個違規施法的孩子,并牢牢記住了他的名字。
“阿嚏!”
“你怎么了,西莫?”
“沒事,好像是灰塵進來了。”
學生的小聲對話并沒有影響到盧平的講課。
“帽子嗎?那么,有多少帽子?”
盧平沒搞太清楚,但是他還是詳細的詢問著——作為第一個上去實驗的學生,納威必須做好所有準備才行,不然很容易出現失誤。
“很多,”納威脫口而出,他不由得想起了去年格蘭芬多集體戴帽子的場景。
“那么,好好的想象那些帽子,然后去吧,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那么我們將看到一堆帽子出現在那個潮濕陰冷的地方。”
盧平贊嘆的說道,給納威最后一次加油。
下邊的學生不由得笑出聲來,盧平也跟著笑了起來——雖然不知道這些學生為什么而笑,但是一個格蘭芬多的本能告訴他,帽子絕對不是針對他的,笑聲也不是。
威廉突然覺得旁邊的目光有點想殺人了——他不由的握緊了自己的魔杖。
如果斯內普教授真的要決斗的話,他應該用什么魔法?
“嗯,大家也注意了,如果納威成功了,這個博格特可能就會把注意力輪流轉向你們每一個人。”盧平在笑過之后變得嚴肅起來,“現在,我希望你們每一個人都拿出一點時間來,想一想你最怕的是什么,再想象一下你怎樣才能強迫它變成看上去可笑的東西…”
‘這一點都不可笑…說真的,我覺得下課后城堡會有一場決斗,一方定了,另一方不是你就是我…’
威廉牢牢抓著自己的魔杖,考慮要不要突襲出手的同時也看著盧平授課——希望他不要再玩帽子的梗了。
“納威,我們要后退了,”絲毫沒被外界因素打擾的盧平非常歡快的說著,“讓你有一片空地,好不好我會叫下一個人上前的…現在,大家靠后,讓納威有一塊空闊的地方——”
學生們紛紛朝后退去,露出一大塊空地來,威廉用余光打量著斯內普教授的同時也判斷著盧平的安全距離把握。
‘一切都營造的很完美,簡直不要太棒…’
‘只是有點可惜,這樣優秀的教授…’威廉搖了搖頭,不再想別的。
“我數到三,納威,”盧平一邊說著,一邊把自己的魔杖指著那個衣柜,“一——二——三——開始!”
一縷火花從盧平的魔杖噴射出來,隨后落在了柜子上,衣柜大門瞬間打開了。
威廉開始打量起來,阿茲卡班的環境出現在這邊可是稀奇的事情——他現在還是有點好奇,為什么納威會害怕阿茲卡班而不是斯內普?
但出乎他預料的是,潮濕陰暗無光的環境出現了,卻并不是他以為的阿茲卡班,而是他稍微熟悉的類似魔藥實驗室的地方。
熬煮魔藥的地方一般放在地下室,因為那邊的環境對魔藥熬煮有著相當棒的增益。
而在地面改變的同時,一張他非常熟悉的,剛剛才用眼睛余光觀察過的臉出現了。
‘什么亂七八糟!’
他一下子想明白了,‘納威說的就是魔藥課教室!所以出來個斯內普教授再正常不過了!’
他明顯聽到了周圍傳來了一聲不屑的哼聲。
毫無疑問,不止是他一個人想明白了,旁邊圍觀的教授也想明白了。
不過這倒是沒什么——等下!
威廉一下子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剛剛納威那個孩子說了帽子!
‘你們一天到晚別迫害我啊!’
然而這樣的心聲并沒有傳達出去。
旁邊的斯內普教授在冷哼,而場上那個從衣柜里出來的斯內普教授確是一臉威脅的逼近納威,無論是神情動作都像極了。
換個時間換個地點,威廉絕對會說一聲惟妙惟肖。
但是現在…
場面上納威被越逼越緊,‘斯內普’教授氣勢洶洶的靠近他,仿佛下一刻就會出現在他的耳邊,直接對他進行一場慣例的嘲諷。
“滑—滑稽滑稽!”納威尖聲叫道。
一陣噪音傳來,隨后,斯內普教授面前出現了一個大大的地攤,無數的帽子放置在地上,等著他來挑選。
威廉突然覺得周圍空氣都冷了幾分。
但是‘斯內普’并沒有停下,他用看似很慢但實際快的不得了的速度挑選著,然后從花樣繁多的帽子里選好了一頂。
那是一頂高高的、頂上有個老雕標本的女士帽子。
然后,‘斯內普’欣喜的把它拿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