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肚子病,其實也是吸血蟲病。
全旭有個同學經常在自己面前賣弄自己的專業,他多少記住一些,不過并不確定。
花了十五兩銀子買的這個少年名叫沈良材,女人則是沈良材的母親叫沈周氏。
全旭等人繼續上路,反正無論是家丁兵,還是全旭都是坐車,現在多了兩個人,幸好經過沿途的消耗,大車上的物資也空了不少,沈良材與沈周氏坐在馬車,朝著登州城走去。
登州城是山東的大城,也是一個軍事重鎮,一半百姓,一半軍隊的軍隊家屬的這種城市。
全旭這樣的外鄉人過來,每個人居然收了四十文錢的人頭稅。
四十文錢,對于全旭來說,自然是小錢。
徐彪臨時客串管家的角色,他在城里給全旭挑選了一家面積不小,還算干凈的客棧——劉記客棧。
全旭直接包了一個院子,帶著馬廄,環境還算不錯,不過被褥什么的,有些潮濕,這讓全旭有些不適應。
沈周氏很快就進入了角色,充當燒火做飯、洗洗涮涮的工作,而沈良材則被全旭扔在家丁兵中隊伍中,跟著一起吃飯。
全旭泡了一個熱水澡,神清氣爽,這才向徐彪說出來意:“你去碼頭看看,給我買艘船,我要的船要新,結實,而且要大,至少要兩千料以上!”
中國古代沒有出現噸計量單位前,船只的運載是以料為單位來計算大小的。料的前期意思并不是只船承載單位,而是造船所用木料的數量。一料大約相當三百多斤的浮力,兩千料,就是相當于三百多噸的樣子。
徐彪點點頭道:“是!”
正所謂領導動動嘴,下屬跑斷腿。
盡管一路趕來,眾家丁兵都非常辛苦,可是徐彪依舊安排好小院里的防衛,這才出去辦事。
全旭又吩咐沈周氏:“沈周氏!”
“奴在!”
“這幾天你負責去采買食材,至于飯菜,每頓要有肉食,多買些魚、雞蛋還有下水,每頓肉食要以咱們五十四個人的量買。”
沈周氏喃喃道:“這怎么能行,怎么能一點規矩都沒有!”
在沈周氏想來,徐彪是一個哨長,姓文的是副哨長,哨長好像總旗一樣,都是七品官。
當然,明朝的武官雖然不值錢,但是你要看跟誰比。
跟文官、士紳相比,武官之中,別說七品總旗,就算是五品千品官,也照樣被一個七品知兵罵得頭都抬不起來,更別說什么六品百戶或七品總旗,從七品小旗了。
可問題是,在平民百姓眼中,官就是官,身穿官報的人就比他們大,就可以對他們作威作福。
徐彪和文副哨長自然可以吃肉,全旭這個東家也可以吃肉,三娘這個小妾,跟著全旭吃肉也沒有什么問題,可是……連他們在內,所有人都吃肉,這就太奢侈了。
全旭沒有理會沈周氏的想法,淡淡的道:“該買就買吧,向三娘報賬就行!”
全旭出來的時候,所攜帶的銀子并不算太多,只有不到八千多枚銀幣,用來買一艘船應該是足夠的。
“是,老爺!”
“對了,你和沈良材,再買幾匹做,做兩件新衣服!”
全旭望著沈良材身上的衣服,已經破得不成樣子:“算我賞你們的,我們家里,沒有一個人穿破衣服!”
沈周氏這才想起,徐彪等人穿得衣服雖然奇怪,她在洗衣服的時候,發現都是厚實的棉布,非常結實,而且好看。
沈良材自從長這么大還沒有穿過新衣服,他興奮的道:“謝全爺!”
“嗯!”
全旭擺擺手道:“對了,通知所有人,不準喝生水,所以的水,必須燒開了喝!”
“是!”
沈周氏和眾家丁兵們,站崗的站崗,喂馬的喂馬,全旭則擁抱著三娘,進入睡夢中。
農歷五月已經算是盛夏,夜短天長,全旭一覺睡到自然醒,天色已經大亮,在三娘的服侍下,全旭更衣,洗漱。
就在全旭吃早飯的時候,徐彪帶著一名瓜皮帽的男子,這名男子與陳應的體格有一拼,笑瞇瞇的簡直就是彌勒佛。
由于天氣濕熱,他的衣服已經汗透了,還不時的拿著一個手帕擦著汗。
“全爺!”
“全爺好!”
這年頭與后世一樣,買東西是大爺。
那名瓜皮帽的態度非常和氣。
“全爺,這是典當行的劉掌柜!”
“哦!”
全旭笑道:“劉掌柜還典當船?”
劉掌柜苦笑道:“好叫全爺知曉,我們當鋪無物不可當!”
“兩千料的船有嗎?”
“有,別說兩千料,三千料的船都有!”
“三千料的船多少錢?”
兩千料的船可以載重三百多噸的樣子,按照資料記載,皮島的毛文龍有兩萬八千名士兵,以及遼東百姓,不下十余萬人。
糧食自然是越多越好。
劉掌柜笑道:“就是有船,現在禁海,全爺買船,只怕會虧本!”
“空船出海,難道也會禁嗎?”
全旭自然知道明朝禁海,不過好像是說有資料說,明朝的水師已經完全爛到了根子里,特別是登州水師,已經只剩破船三艘,只怕連出海都是問題。
“這個,關鍵是全爺有沒有門路!”
“沒有!”
全旭望著劉掌柜道:“劉掌柜想來有門路?”
“這個嘛!”
全旭望著三娘一眼。
三娘會意,從房間里取出一個玻璃的搖錢樹,她用托盤端著,上面還蓋著紅色的綢緞。
三娘緩緩將搖錢樹放在桌案上,全旭輕輕掀起綢緞,露出金光燦燦的搖錢樹。
劉掌柜的眼睛瞬間就直了。
全旭笑瞇瞇的道:“劉掌柜,你也是見過大市面的人,這顆搖錢樹,你看看,能不能夠借用你的門路?”
“這個……”
劉掌柜內心狂喜,他可以看出徐彪等人都是練家子,身上還隱隱帶著血腥之氣,只是不太像是活海船,在海上討生活的人。
“我那艘三千料的大海船建了不過三年,當時可是花了七千多兩銀子!”
全旭嘆了口氣:“真是可惜啊,聽說這海上賺錢,這個錢,看來全某是沒有本事賺了,徐彪,替我送送劉掌柜……”
劉掌柜一聽這話就急了,典當行就出了名的賺的是黑心錢,那艘三千料的海船確實就造價七千多兩,不過在他的典當行里,只典當了八百兩。
八百兩銀子,外加巡檢司那些打點的小錢,換一個搖錢樹,他就可以憑著業績調進京城。
“這個,全爺,你看,誰讓咱們兩個這么投緣呢!”
劉掌柜笑瞇瞇的道:“我看全爺也是敞亮的人,我就虧點,交你這個朋友,全爺,您看,咱們什么時候過戶?”
“徐彪,你去跟著劉掌柜過戶!”
“是!”
全旭又望著三娘,使了一個眼色。
此時,三娘端出一盤銀枚,一百枚用紙卷成一卷,總共三百枚。
全旭抓起銀幣,用力一搓,銀幣就嘩啦一下流了整整一個托盤。
“一事不煩二主,劉掌柜,咱們是朋友,我需要一幫伙計,能駕船,熟悉海船,你看這個忙,你能不能幫!”
劉掌柜的眼睛笑得已經看不出來了:“幫,絕對要幫,全爺,您就等我的信兒,最遲中午!”
劉掌柜的手上下翻飛,不一會兒,就把這散亂的銀幣收起來,又將抱著搖錢樹,朝著外面走去。
三娘隱隱有些擔心:“相公,你不怕……”
“他不敢!”
全旭冷笑道:“最好他老老實實,促成這筆交易,要不然,我砸了他的典當行!”
皮島碼頭,數百名東江軍大小官弁,列隊嚴整。
他們的隊伍雖然整齊,然而,戎服卻大都破破爛爛,包括東江鎮總兵毛文龍在內,他一身紫色公服,頭戴梁冠,站在正中央,他的官靴,居然破了兩個洞,大拇腳趾露出來,在人群中顯得非常醒目。
遠遠地,一艘三桅炮船,正在緩緩行來。
這種戰船是明朝水師戰船,非常高大,首昂尾翹,航行迅速,不懼風浪。樹三桅,主桅高三丈,船長二丈,艙五層,船面設樓高如城,可容三百人,配紅夷炮八門,千斤佛郎機四十門。
這艘三未炮船之后,跟著左右各兩艘連環船,蜈蚣船若干。
遠遠的望去,帆影重重,顯得異常壯觀。
炮船越來越近,大船的旗桿上,掛著一面大纛,上書“兵部尚書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經略薊、遼兼督登、萊、天津軍務,鎮寧遠、安撫大使袁。”
東江鎮副總兵陳繼盛低聲向毛文東道:“恐怕來者不善!”
毛文龍搖搖頭:“不然,咬人的狗不叫,會叫的狗不咬,姓袁的只會狂吠,他擺的陣勢越大,越不是來找茬的,輕車簡從,倒是要小心了!”
劉興祚低低呸了一聲:“他敢!”
毛文龍看著炮船上的炮口,出于多年老將的警覺,他隱隱有些不安,眼皮子直跳,他望著身后的劉興祚道“讓兄弟們,準備好!”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