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興祚也急道:“全先生,這些物資一定要馬上運往皮島!”
一百噸鋼材,對于全旭來說也不是三十多萬塊錢的事情,甚至不如一千噸的糧食貴。
然而問題是,這二十萬斤鋼鐵,對于東江軍來說,直接就是人命。
東江軍的裝備非常差,把皮甲、布甲、棉甲、鐵甲都算上,東江軍不足八千副鎧甲。而后金人的弓箭,對于無甲目標的傷害率達到六成以上,哪怕擁有皮甲,戰場存活率可以增加三成以上。
鎧甲只是一方面,東江軍將士很多人只能用木矛,就是把一根木棍,在頭部進入簡單的熱處理,增加硬度,這樣的兵器,只要一刀就可以削斷,東江軍將士很多陣亡都是因為裝備太差。
二十萬斤鋼鐵,可以讓東江軍多打造一萬多套鎧甲。
如果打造成戰刀,那就是或者七萬余柄。
如果打造長槍,就可以多達幾十萬支長槍,幾百萬只箭。
“這個……”
全旭看著毛承祿、劉興祚以及眾東江軍將士一臉期盼的目光,他只好勉為其難的答應了下來:“好吧,那全某就冒著被毛帥責備的危險,先把這些貨物,送到東江鎮,再諸位一起趕往歸德府!”
毛承祿大喜,激動的撫摸著這些鋼材。
“徐彪!”
“全爺請吩咐!”
“你去找人租船,咱們這些物資,至少需要三艘三千料大船,如果是一千料大船,至少需要十艘!”
全旭的那艘三千料大船,剛剛出海,這個時代的木船并不像后世的輪船一樣,加油以后就可以再次出海。
這樣的木船每次出海之后,就需要大修,修補漏洞,檢查桅桿、帆、以及龍骨部分,沒有個十天半月,至少也需要三五天時間。
作為東江軍的水師將領,劉興祚非常清楚這些問題,他望著全旭道:“全先生,為了防止萬一,我感覺應該請大帥派一部分兵過來,萬一……”
“千萬不可……”
全旭搖搖頭道:“一旦東江軍將士出現在登州,他們肯定會給毛帥安上一個謀奪登州的罪名,并且坐實,到時候,事情就會更加難辦!”
“可是,難道就放任不管?”
“不是!”
全旭搖搖頭,望著毛承祿道:“毛將軍,可知山東什么東西最出名?”
“山東大餅?”
“不是,是山東響馬!”
全旭笑道:“我們從歸德府出來的時候,就遇到了一股山東響馬,諸位都是以一擋十的好漢,想要收服幾伙響馬,應該不困難吧?”
“全先生的意思是……”
“只要登州地面出現響馬,這股響馬若是砸了幾個士紳的莊園,登州駐軍肯定不會置之不理。到時候,他們就沒有精力來找我們的麻煩了!”
全旭出這個主意,也一石二鳥。
王象春其實是吳橋兵變的幫兇,當然,如果當時東江軍士兵偷了一個普通地主的雞,普通地主敢去軍營興師問罪嗎?
答案是肯定的,不敢。
這場叛亂,其實是壓跨東江軍將士心中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趁著現在,讓山東響馬把吳橋王象春的家給抄了呢?
土匪亂兵,天災人禍,士紳豪門,都是幫兇。
“陳強!”
“卑職在!”
“全先生的話,你都聽明白了吧?”
“卑職明白!”
毛承祿道:“你是山東人,會說山東話,這件事就由你去負責,不要跟官軍硬拼,帶著他們兜圈子就行,把他們這些官軍引得遠遠的!”
“卑職遵命!”
陳強帶著十幾名東江軍將士,正準備離去。
“等等!”
全旭叫住陳強道:“別忙著走,把這些東西帶上!”
說著,全旭讓徐彪等人抬了一大筐罐頭肉:“帶上這個,路上吃!”
陳強大喜:“謝全先生賞賜!”
毛承祿所率領的東江軍將士們和劉興祚的親兵,立即接手了這座院落的安全防衛工作。
全旭又安排徐彪去城中請郎中,購買藥材,為東江軍傷兵醫治傷口。
那些東江軍老弱婦孺,充當雜役,在這座院子里燒火做飯,無論是傷兵,還是東江軍士兵,都能喝上熱呼呼的米粥,也能吃上面餅、饅頭。
在全旭的有意拖延下,徐彪用了三天的時間,只找到了四艘四百料的海船,以及一艘千石船。
這五艘船連一半物資都沒有運走。
不過,三天之后,全旭的那名三千料大船大修完畢,可以出海,有了這艘大船,倉庫里的物資被運走了三分之二。
全旭有些擔心,他借著與三娘進城逛街的機會,趁著無人注意,再次返回后世,又從后世買來一些物資。
他用五千九百元每噸的價格,購買了二百噸無縫鋼管,這種是外徑二十四毫米,管壁厚度是七點五毫米,內徑為十六點五毫米。
全旭回來的時候,裝作無辜的樣子:“毛將軍,劉將軍,現在又有一個新問題出現了!”
“什么?”
“你們過來看看吧!”
很快,數百輛大車拉著滿滿當當的鋼管來到倉庫,東江軍士兵與民夫們,一起卸貨,二百噸貨物,很快就卸完了。
全旭打開一個用紙皮包括的鋼管。為了方便明朝工匠打造火槍,全旭把無縫鋼管全部截成每根一米五,每根標準的無縫鋼管可以截成四根。
毛承祿以為是鐵棍,看著這根長短適中的鐵棍興奮的道:“這樣正好可以打造一柄雙手軍刀。”
不過,當他看著居然是內部中空的管子,他驚訝的說不出來話:“這……這是……槍管?”
“沒錯!”
全旭笑道:“差不多五萬根,之前在湖廣訂購的,沒有想到他們居然提前了一個多月!”
“送,趕緊送走!”
又過了幾天,當倉庫里的槍管剛剛送走的時候,全旭還沒有來及時出行,又是三千石大米從湖廣經海路送過來!
“這些大米?”
“送,一定要送走!”
“這是五千套迷彩服”
“送走!”
“這是……”
“送走!”
“這是……”
“一并送走!”
經過連續二十多天,不時的有物資抵達登州倉庫,毛承福和劉興祚一直痛并快樂著,這段時間,從東江軍又過來了八百多名傷兵,以及四百余名將士。
毛文龍讓這些士兵過來,就是想著保住袁可立給他們籌備的糧食和鋼鐵,以及衣服、鞋子、甚至棉衣、棉褲、棉鞋等物資。
當然,二十多天的時間,基本就夠陳應從大名府趕到歸德府了。
就在全旭準備啟程的時候,陳強經過二十多天的聯系,在采取威逼利誘的方式,蠱惑了十幾支大小不同的響馬隊伍,聯合行動。
位于吳橋縣的東林黨干將王象春(東林點將錄,綽號浪里白條),被響馬五百余人馬攻陷家中,時正王象春不在家中,家中被劫掠一空。
響馬首領秦承祖,打開王家糧庫,共得糧食十一萬石,他并沒有一把火將王象春的糧食燒掉,而是打開糧庫,分發給周圍百姓。
一旦間從者如云。
其實,山東民怨已經到了干柴烈火的地步,秦承祖充當的就是那顆火星。
在短短十幾天的功夫,秦承祖麾下馬軍超過一千,步兵五六千人,對外號稱十萬人馬,浩浩蕩蕩殺向山東。
全旭接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六月二十一號,他望著密信目瞪口呆:“我去!”
山東巡撫王從義急忙調集人馬圍剿秦承祖所部叛軍,只是他沒有想過,山東軍早已不堪一戰,雖然叛軍號稱十萬,實際兵力只有六七千人馬,主力只有五百余名響馬。
結果,一萬余名山東軍一觸既潰,反而被秦承祖繳獲了十二門紅夷大炮,虎蹲炮五十二門,火銃一千三百余支,鎧甲和刀槍、兵器上萬件。
山東登萊總兵張可大急忙率領部曲北上拒敵,結果,張可大前腳剛剛離開,后腳萊州白蓮教趁勢造反。
身在登州城的全旭望著眼前的情報,不忍直視。
他只是想救毛文龍一命,沒有想到,他這只異世蝴蝶的小翅膀一煽,居然引起了連鎖反應,特別是秦承祖,這個名字他絕對沒有聽過,原本在明末的歷史上,不起眼的小角色。
可是,就是這么一個小角色,居然連克吳橋、臨邑、陵縣、商河四城,這個秦承祖,居然與普通的流民軍不一樣,他不動老百姓,專門挑選士紳富戶下手,繳獲的糧食、財物,都帶走的就帶走,帶不走的就就地分給百姓。
他的隊伍,越打越大,裝備越大越好,正式對外號稱奉天討賊大將軍,開府建衙。
毛承祿此時也感覺害怕了,他問道:“全先生,現在怎么辦?”
“秦承祖是個人才,跟咱們有什么關系!”
全旭不以為然的笑道。
毛承祿壓低聲音:“有關系,秦承祖就是陳強,當年他就是隨父帥一起救援朝鮮的一百九十七名勇士之一,現官居大長山島屯兵參將!”
“不怕,不怕!”
全旭幫作鎮靜:“斷絕一切往來,讓毛帥向偽造一份陳強重病不能理事的消息,更換長山島嶼屯兵參將,正好,利用陳強,去碰碰袁崇煥,最好可以戳破他的牛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