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茅元儀跑到三樓的閣樓里時,只見全旭正坐在一張椅子上,拿著一套碗碟,正準備摔,而王微則是會在茶案前,慢條斯理的煮茶。
“你……你們……”
茅元儀氣得一跺腳,轉身回去。
“哎哎,茅兄,別走啊,男子漢大丈夫,連這點勇氣都沒有嗎?”
全旭指著王微道:“她是多好的女子啊,應該珍惜,好了,你也是過來人,你們自己談吧!”
全旭把空間扔給茅元儀與王微,自己則是獨自下樓。
全旭看著二樓里的鶯鶯燕燕,笑瞇瞇的道:“老鴇呢?讓她過來,我跟她商量一件事!”
一名姑娘朝著樓下走去,時間不長,老鴇走過來道:“全公子有何吩咐!”
雖然全旭沒有自報家門,想來老鴇通過下面的護衛了解了全旭的身份。
“那個王微,我給她贖身,需要多少銀子?”
老鴇笑道:“全公子,王姑娘可不是我們陳園的姑娘,她就是走穴,自由之身!”
全旭想了想也是,王微的年齡大了,自然比不了年輕的姑娘,想來過得也不甚如意,否則用不了這么來到山東青州賺錢。
“不知全公子是想聽小曲呢,還是想賞舞?還是!”
“你們先下去,你陪我聊聊!”
眾姑娘面面相覷,一臉幽怨。
難道這位全公子還喜歡這口?
“我……”
老鴇難以置信,她年輪的時候倒是想過成為勾欄院里的頭牌,然后找一個富家公子傍身,只是非常可惜,她唱曲沒有唱出名堂,寫詩缺乏天賦,談琴倒還不錯,可是卻沒有遇到金主捧她。
女人的寶貴時間就那么幾年,慢慢的她就改行退居幕后,當了老鴇。
別看影視劇里老鴇就是逼良為娼,沒有一個好人,事實上,這個工作就像后世的娛樂經紀人,想要做好,難度還真不小。
“難道,全公子缺少母愛?喜歡找年紀大的?”
老鴇坐下來,拿起酒壺,給全旭滿上。
全旭端起酒杯,這是一種釀的桂花酒,帶著桂花的芬芳,入口微甘,口感還不錯。
“你……”
“全公子,小女子姓劉名如花……”
不等老鴇說完,聽到劉如花的名字,全旭直接吐出來了。
“如花!”
全旭擺擺手道:“劉媽媽,你改個名字吧,就是叫翠花,也比如花強!”
劉如花尷尬的笑了笑,有些不明白全旭為何對她的名字這么大的反應。
樓上傳來陣陣不可描述的聲音。
全旭微微皺起眉頭道:“劉媽媽,再給我找一棟清靜一些的房子,這里不要讓人打擾!”
“好說,好說!”
有錢就是大爺,古往今來都是一樣。
在劉如花的帶領下,全旭來到了另外一座兩層的閣樓,面積不借,推開窗戶,就可以看到院的池塘。
全旭對于這棟房子還非常滿意:“我找你,有件事,你這園子里的姑娘精通琴棋書畫的應該不少,有沒有能詩善文的?”
“有!”
劉如花不假思索的道:“我們陳園里的楊婉兒姑娘,豆蔻年華,能詩善文,文思頗佳!”
“能不能請楊婉兒姑娘過來一趟,幫我做點事!”
全旭想要辦一個報紙,開設一個書社,這就需要有一定文才的人,然而,這樣的人在明代并不罕見,卻不好找。
因為文人都想做官,他們削尖了腦袋,就是為了能夠做官,除非日子過不下去了,這樣的人太難得了。
反而是像紅塵、無雙這樣的青樓出身,她們經過培養,反而容易獲得,直接花接替他們贖身,其實,也不是人人都好吃懶惰,愿意吃青春飯。
劉如花露出一臉為難的樣子道:“只是,我們陳園少東家,今日要宴請青州錢知府家的公子,讓楊婉兒姑娘前去應酬,還請全公子多多擔待!”
“無妨,無妨!”
劉如花笑道:“不過,眼下時辰還早,可以讓楊婉兒過來陪全公子坐一兒!”
“如此甚好!”
全旭其實并非要楊婉兒不可,在他想來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就算聰明,文才又能高到哪里去?
隨著劉如花離去,全旭側的聽著樓上的動靜,感覺著上面非常安靜。
不多時,一陣輕輕的腳步聲傳來,珠簾掀起,一名一身盛裝羅衣的年輕女子,飄飖而來,佩翠交擊,攘袖露出皓腕,十指纖纖,顧盼間光彩鑒人,眸光清流純美如嬰童。
全旭見過的美女不多,可是她不像三娘一樣英姿颯爽,也不像二娘一個成熟嫵媚,更不如王微素裝淡雅。
只是,讓全旭有點不習慣,她的濃妝太濃,特別是唇紅得太過妖艷,看著她臉上盈盈笑意,目接之下,竟有幾分心神搖蕩。
“婉兒見過全公子!”
“請坐!”
全旭笑瞇瞇的望著楊婉兒道:“婉兒姑娘,不用那么拘束,可以隨意些!”
或許是明末的審美問題,這個楊婉兒比他第一次見到三娘的時候,那個三娘更瘦,特別是胸,根本就沒有開始發育,別說小荷才露尖尖角,這根本就是平板電腦。
“全公子是想聽曲呢,還是想賞舞?”
全旭笑了笑道:“那么多沒意思,你們聊聊天吧!”
“聊天?”
楊婉兒有些感覺全旭太奇怪了,怎么其他男人要么出言挑逗,要么動手動腳,她還沒有正式開始招待客人,劉如花只是讓她出來見見世面。
按說,像楊婉兒這樣的女子,應該是八面玲瓏,談笑風聲,最擅長化解尷尬,可惜,她的理論知識非常豐富,一到了正式的場合,反而露怯。
關鍵是,全旭沒有像她知道的那樣,全旭坐在那里,既不動手,也不動腳,只是笑吟吟的看著她,看得她心中有些發毛。
此時的她有急又羞,快要哭了。
“莫非婉兒姑娘身體不舒服?”
“不……不,全公子,不知,全……!”
看著楊婉兒一副語無倫次的樣子,全旭又想好說,怪不得王微這樣連三十多歲的老姑娘都可以來陳園撈錢,陳園的底蘊實在是不行。
還是全旭扯開了話題:“聽聞婉兒能詩善文?”
“略懂!”
“甚好,要不!”全旭指著屏風上的梅花道:“就是這梅花為題,賦詩一首?”
楊婉兒凝眉深思,良久,緩緩道:“有了!”
一名侍女端來筆墨紙硯,放在桌上,那名侍女輕輕研磨著墨,楊婉兒抬筆:“忍他百花爭歡賞,萬花凋零奪芬芳,明月愁心兩相似,一枝素影最自傷。”
以全旭的功底,讓他評價,他還真不知道怎么評價,不過,看著這首詩,他還真不喜歡。
“甚好!”
“好在何處?”
“這個……”
全旭尷尬了怕什么來什么,他真不會評論。
當然,機變的本事,全旭還是有:“意境!”
楊婉兒苦笑,她本是官宦人家的女兒,在她四歲的時候,家道中落,在京師做官的父親得罪了人,死在詔牢之中。隨后母親憂思成疾,沒多久也撒手而去,她被寄養在舅舅家中,可舅母卻趁著舅父不在,將她賣給了陳園,那年她才七歲。
學詩,學文、學琴,學習以色娛人。
等待她的將是迎來送往,倚塵賣笑。
她有什么樣的意境?
她能有什么辦法?
“哎呦呦……你怎么哭起來了!”
全旭舉起手道:“莫哭,莫哭,還以為我怎么著你了!”
楊婉兒擦干淚水,緩緩道:“小女子失禮!”
“不妨事,這樣你幫我……”
就在這個的時候,一名侍女跑過來,在楊婉兒耳邊輕聲低語起來。
好一會兒,楊婉兒道:“你去告訴他們婉兒有重要的客人相陪,不敢勞他們久候!”
侍女似乎有些不樂意:“婉兒姑娘,景泰商行的少東家也是一番誠意,再說了,他可是給劉媽媽一大筆銀子!哪怕是去應酬一下也好,對不住了公子,還請體諒!”
全旭望著侍女與楊婉兒在他們面前演戲,這一幕感覺似曾相識,就像后世的給主播打賞,美女主播通常的套路就是這么幾下,裝作可憐,激起男人的保護欲。
按照正常套路,此時出現這種情況,如果全旭涉世未深,肯定會說:“他給多少,我給雙倍!”
雖然豪是豪了,可惜就成冤大頭了。
全旭笑道:“無妨、無妨,婉兒姑娘直管自己方便就是……”
楊婉兒露出為難的樣子:“你去回話,就說婉兒今天身子不舒服,難得與全公子一見如故,就不去打擾他們了!”
那名侍女有些不滿的瞪了一眼全旭,憤憤離去。
全旭拿起酒杯小抿一杯,他有錢,也不差錢,哪怕在登州的產業,也能抽錢把這個陳園買下來。
可問題是,全旭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他也不可能這么隨便扔出去。
就在這時,突然聽門外傳來一陣憤憤不平的聲音:“我倒要看看是誰將婉兒留在這里!”
就在這時,全旭看著門外進來兩名身穿錦衣的年輕公子哥,一身騷包的行頭,臉還涂抹著胭脂。
全旭雖然好說話,不代表他沒有脾氣,他皺起眉頭。
“全公子,息怒,息怒!”
劉如花急忙進來,勸說道:“這是我們陳園的少東家,他要宴請的是錢知府的三公子,可得罪不得!”
“得罪不起錢公子,你確定能得罪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