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堅決不行,這事沒得商量!”
全旭望著禮部的官員,一臉嚴肅的道:“迎親,必須是用我的親兵!”
禮部的官員不敢做主,只好向上面匯報,一層一層,最終送到崇禎皇帝面前。
“皇爺,刀兵乃大兇,豈可迎親!”
曹化淳看著崇禎的臉色不善,就急忙道:“奴婢這就去一趟……”
“大明這一潭死水,也該動動了!”
崇禎放下奏折,緩緩道:“朕準了!”
相反,崇禎越是看到全旭飛揚跋扈,越是心安。只有坦誠的人,才會肆無忌憚,而不是謹小慎微。
其實,人在職場和人在官場一樣,沒有哪個領導或上司,喜歡一個看不透的下屬,全旭似乎是一個沒有心機的人,行事非常隨性。
脾氣上來了,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就敢毆打十幾名言官,現在他的腦子一熱,讓用自己的親兵過來迎親,親兵也好,家丁也罷,結果其實都是一樣的。
當然,全旭的目的不是一樣的,他只是不安。
現如今,他自從來到京城,已經三個多月了,華陽社像幽靈一樣,徹底消失,無論是他,還是曹化淳,根本就聯系不到華陽社的人。
華陽社在京城的據點,早已人去樓空。
全旭猜測,華陽社肯定沒有憋著好屁,如果在他迎親的路上,安排一些殺手,有可能危用他的安全。
對于全旭而言,他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全旭在京城的全家軍原本有六千多人,不過在獻捷大典之后,六千余名全家軍將士就返回了遼東,不過,他卻留下了五百余名親兵。
全家軍將士的軍容,在這個時代是絕無僅有的,他們從武威侯府里出來的時候,很快就吸引了大街上行人的注意。
其實,別的公主成親,都是直接把駙馬送到公主府里就完事了,但是,全旭這次不同,他算是明媒正娶,娶的就是公主。皇家用平常的禮儀接回家當媳婦,也意味著這位公主在全家只能得到普通人家媳婦的待遇,全旭不用每天都去問安!
也不用想見公主還要求見,夫妻搞得國際友人一樣。
這在大明還是新鮮事,更新鮮的是,迎親的人身穿鎧甲,腰掛著破軍刀,浩浩蕩蕩,這不像是娶妻,更像是打仗。
伴隨著雄厚的戰鼓聲,全家軍將士邁著整齊的步伐,緩緩前進。
仁壽宮內,這是崇禎自登基五年多以來,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崇禎皇帝其實是一個非常純粹的人,他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可以毫無保留的信任,盡一切努力支持。
他信任袁崇煥的時候,整個遼東、遼西、薊州、天津、登州都是他的管轄范圍,兵部是他的參訓處,戶部是他的補給官,整個朝廷都圍著袁崇煥轉。
現在同樣,他信任全旭和盧象升,全旭就成為大明開國以來,第一個武臣經略使,盧象升又是成了宣大總督,管著四省四巡撫九鎮總兵,連滿桂也成了盧象升的手下。
崇禎望著李康妃道:“朕與全卿商量過,安慶嫁過去以后,就要像一家人一樣,夫妻二人都是平等的,家里的血親都是一樣的,現如今全卿有兩女兩子,四個庶出子女,他們都有資格繼承全卿的財產,朕只能保證,安慶的第一個兒子,可以繼承武威侯爵!”
安慶一身嫁衣,按照傳統,她應該哭泣,哭得撕心裂肺,從而可以顯示出她對皇室的依戀和深情。
只是,安慶怎么也哭不出來,相反,她此時有一種想笑的沖動。
周皇后望著李康妃,不知道怎么插嘴。
她雖然沒有承受過李康妃的雌威,不過,對于這位移宮案的主角,親死王皇后的元兇,苛待過朱由校、朱由校兄弟的李康妃,怎么也親近不起來。
崇禎接著道:“全卿以將門,家法既軍法,全氏軍法,放眼大明,最為嚴苛,八妹到了全府,切記,莫要任性,朕沒有什么任務交給你,皇家是皇家,全氏是全氏,八姝,以后要幸福!”
望著崇禎和周皇后離開的背影,朱微媞心中一輕,五年以來,這個五哥的威勢越來越重,越來越讓人不舒服。
“娘親,孩兒……!”
朱微媞正準備勸李康妃,李康妃滿臉得意:“乖女兒,你嫁到全家,沒有公婆在上面壓著,可以當家做主,不過呢,全家是將門,你一定要強硬起來……”
聽著李康妃的話,朱微媞微微皺起眉頭。
她不喜歡李康妃的脾氣,秉性,還有處理方法,當年的事情,她隱隱約約知道一些,總之,理不在李康妃這邊,她就像民間的潑婦,一直靠著撒潑打滾的方式在皇宮里興風作浪。
好強了半輩子,爭了半輩子,斗了半輩子,到頭來,她得到了什么?
一個有名無實的康妃封號,僅此而已。
看著女兒隱隱有些不悅,李康妃給安慶公主整齊嫁衣,這是標準的六件衣裳,肩背上還披了一條珍珠串成的纓絡披肩,一朵碩大的紅花插在發髻的中央,站在那里婷婷裊裊的向李康妃拜謝養育之恩。
“娘親,保重!”
“保重!”
李康妃的眼睛慢慢的紅了。
她其實更像是一個刺猬,外面看著嚇人,其實殺傷力無限接近零,就算朱微媞在全氏受了委屈,她一個冷宮中的康妃,能夠做什么?
其實,她什么也做不了。
“有什么委屈,告訴娘,娘給你做主!”
李康妃望著遠處,一臉迷離:“皇帝的意思,其實還是希望你,可以為了祖宗留下來的江山社稷,籠絡全氏,替皇家籠絡人心,這籠絡人心最難的就是錢糧……不要學為娘,為娘這輩子太失敗了,其實任何男人都不喜歡吃酸捻醋的女子,為娘打探清楚了,全氏的家里并不復雜,他有兩個妾,一個叫二娘,一個叫三娘,你到了全家,不能把他們當成普通的小妾,她們兩個在全家的地位,與普通的丫鬟和小妾是不同的,你能容下她們兩個,你的地位就穩了!”
朱微媞聽著李康妃絮絮叨叨的說著她的經驗,她知道,李康妃是為了她好:“可……可是,娘親,你明明知道,為什么?”
“皇宮不是家,這是一個人吃人的地方!”
李康妃滿臉苦笑:“你以為我愿意嗎?我要是不是強硬起來,只會像那些死去的人一樣,現在,至少我還活著!”
最終沒有在皇宮里留下眼淚,而是開開心心,皇宮沒有給她留下任何迷戀的地方,更多的則是恐懼。
沒錯,每逢大變,皇宮里就會死很多人,煉尸爐雖然可以輕易處理掉尸體,但是,這個時代技術,卻讓皇宮彌漫著讓人嘔吐的腐朽味道。
成親就好,只要可以離開這里,哪怕是地獄,她都認了。
在她的心中,再差的地方,也比皇宮好。
崇禎拍了拍全旭的肩膀:“你欺負誰都可以,但是,不許欺負朕的八妹,要是讓朕知道,你敢欺負……”
“陛下,臣不是那些酸儒,他們沒有別的本事,只會欺負女人!”
全旭認真的望著崇禎道:“臣只會疼愛臣的女人,就算有脾氣,也只會發在外人身上!”
“這樣最好!”
崇禎望著全旭一臉認真的道:“卿不負朕,朕不負卿!”
皇帝的承諾,其實是妓女的愛情一樣,不是沒有,而是非常少。皇帝頒布的丹書鐵卷不少,這就是戲文里的免死金牌。
往往賜下免死金牌的大臣,必死無疑。
百試百靈。
“臣能力有限,大話不說,臣只要在遼東,可以為陛下守好遼東,建奴,永遠也別想翻起浪花!”
“今天你是大喜的日子,吉時到了,傳旨,發嫁!”
“轟轟轟……”
禮炮的聲音響起,花轎開始啟程。
坐上花轎的瞬間,朱微媞露出了解脫的笑容。
她的父親早死了,五哥崇禎又是一個窮皇帝,內庫早已經干了,盡管沒有十里紅妝,但是,崇禎也盡了一個皇帝哥哥的本份。
雖然沒有十里紅妝,卻給皇八女、安慶公主八百織女,六百仆從,以及各種嫁妝。
她的嫁妝不能說不豐厚,但是,比起全旭的二十余萬兩銀子的聘禮,當然不算什么,京城四座皇莊,占地四十六傾,也就是四千六百畝地。
全旭在看到從皇宮里的一千四百余人的陪嫁人口的時候,一臉呆滯。
崇禎好算計。
為了節約皇宮里的開支,借著這個機會,崇禎開革了一千四百余人,很多年老色衰的宮娥,遣散她們也需要一定的銀子,畢竟崇禎是要臉的人,他不想留下刻薄的名聲。
事實上,崇禎知道全旭要人,他就盡可能的滿足全旭,四千六百畝的嫁妝,足足配套一千余戶佃戶。
對于崇禎的慷慨和大方,當然,還有算計,全旭自然笑納了。
世態炎涼,這讓全旭徹底體會到了。
在成為駙馬之前,全旭在京城可以說是舉目無親,滿朝皆敵,然而,在他成親的時候,卻賓客云集,放眼大明,有一個算一個,五品以上文武官員,特別是武勛一脈,甭管認識或者不認識的人,都帶著厚禮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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