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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0、護臀

  三天后,武功城火車站,蘇乙、王田香、金生火和吳志國四人一起侯在月臺上,等著張一挺的到來。

  “白秘書,你的臉色怎么這么難看?”王田香笑著問道,“是不是昨晚沒休息好啊?”

  蘇乙一開口,嚇了所有人一跳。

  “著涼了。”他用沙啞的嗓音道。

  感覺就像是倆鼻孔被水泥灌住了,扁桃體被粗砂紙給打磨了。

  “喲!”王田香一臉關切的樣子,伸手往蘇乙的額頭試探了一下,“這么燒?”

  他驚叫一聲。

  “你在發高燒啊白秘書!”王田香驚訝道,“你這可不行,你得回家去休息,不能站在冷風里吹了。”

  蘇乙勉強一笑:“我、我沒事,司令回來,我就是爬也得爬到車站來。”

  其余三人神色各異。

  “白秘書對司令之心,真是日月可鑒,令人感動啊……”王田香感慨道。

  “我就是想他了……”蘇乙含情脈脈地道。

  王田香訕笑一聲,轉過頭去。

  至于其余二人,也一副吞了大便的樣子。

  場面有些許尷尬。

  “污……褲衩褲衩褲衩……”

  火車進站。

  在吳志國的指揮下,兩列衛兵迅速列隊在一節車廂門前,蘇乙等四人大跨步迎上前去。

  不一會兒,一個身形魁梧、禿頭小胡子的軍人走了出來,左顧右盼之后,目光鎖定在眼前四人身上,臉上綻放出笑容。

  他走過來,依次跟四人握手,每到一人跟前,便勉勵般拍拍這人的肩頭,說句“辛苦了”。

  蘇乙排在最后一個。

  等張一挺笑吟吟站在蘇乙面前伸出手來的時候,蘇乙就像是見了出征歸來的良人一樣,臉上又是驚喜,又是激動。

  兩只手一把抓住張一挺的雙手,一個勁兒摩挲著,眼淚汪汪道:“司令,你可回來啦!”

  張一挺手抖了一下,另一只手在蘇乙的手背上拍拍,不動聲色抽掉手,笑呵呵道:“小白,怎么嗓子啞成這樣了?”

  “感冒了!”蘇乙嬌滴滴地委屈道,“好難受啊司令!”

  張一挺“哈哈”干笑,左右看看,一副很尷尬的樣子,指指蘇乙,仿佛在說“小調皮真是拿你沒辦法”。

  “白秘書還發著高燒呢,但是依然頂著風寒親自來接您,其心昭昭,司令您不可不明啊。”王田香觀察著兩人神色,笑著說道。

  張一挺表情一肅,看向蘇乙,深情道:“小白,你有心了。”

  “為了司令,我什么都肯做。”蘇乙深情款款,然后使勁咳嗽起來。

  “怎么病得這么厲害?”張一挺皺眉,伸手放在蘇乙的額頭,然后立刻驚呼起來。

  “胡鬧!”他叫道,“燒得這么厲害,還逞什么能?”

  他轉過頭對身后隨從道:“快!送白秘書去醫院,開我的專車去!”

  “是!”隨從一個立正。

  “我沒事……”蘇乙還要強辯,卻被張一挺打斷。

  “什么沒事?”他說,“不要拿身體開玩笑,快去快去!”

  “白秘書,請吧。”隨從上前一步。

  “好吧,那我就去看看。”蘇乙無奈道,“司令,你可記得要來看我哦,我還有好多話要跟你說。”

  “哈哈,當然,當然!”張一挺干笑兩聲,急忙再擺擺手,讓隨從帶著蘇乙走了。

  等蘇乙走后,張一挺略顯尷尬地圓了一句:“人一生病,腦子就糊涂,也比較脆弱,這個……”

  “理解,理解。”眾人哈哈笑著點頭應和。

  “這次回來,我帶來了金陵汪主席的指示。”張一挺面色一肅,突然說起了正事,“前途是光明的,但過程是困難的,各位同僚,和平救國,任重而道遠啊。”

  “誓死效忠汪主席!”三人齊齊喊口號。

  張一挺滿意點頭,道:“走,回去開會,我們詳細說。”

  這一個會直接開到了下午四點才散場。

  張一挺回到辦公室,看了眼白小年空蕩蕩的座位,略微猶豫,出門叫來了金生火。

  “司令,您找我?”金生火滿臉諂媚點頭哈腰著。

  “小年病得很厲害,”張一挺道,“作為他的上司,理應好好關心他才對,但我還要去哲彭憲兵部去報道,沒時間去醫院看他。這樣,你代我去,多買點東西,什么糕點啊水果啊鮮花啊什么的,都來點。東西送過去后,你也別忙著走,替我多陪陪他,一直到他退燒了再說。”

  “啊?”金生火傻眼了,“我陪他?司令,這……不合適吧?”

  “這有什么不合適的?”張一挺笑呵呵道,“你是軍機處處長,代表我去,身份正合適。”

  “不是,我的意思是,您也知道,我和白小年因為去年那件事……”金生火為難道。

  “去年哪件事?”張一挺面無表情問道。

  金生火賠笑:“司令,您這不明知故問嗎?哪件事,您還能不清楚?”

  張一挺展顏一笑:“都過去了,去吧,就你代表我去,這事兒就這么定了。”

  說罷,他低頭開始寫寫畫畫,重新忙碌起來。

  “這……唉,好吧。”金生火無奈,唉聲嘆氣出去了。

  此時的醫院里,蘇乙正難受得要死。

  高燒四十度,大夫給打了一針,又開了點藥,他正昏昏沉沉躺在床上,強迫自己睡著。

  感冒這東西跟你意志堅不堅定,忍耐力大不大毫無關聯,再是鐵打的漢子,在傷寒面前也是束手無策,痛苦得要死。

  不過想到自己終于暫時避開了“屁股危機”,蘇乙就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是的,一切當然沒有那么巧,蘇乙的感冒當然是他故意為之的。

  此刻的蘇乙沒辦法去面對張一挺,也不光是因為屁股,還因為昆曲。

  學一門戲曲沒那么簡單,蘇乙雖然經過這半個月來的突擊,學得有模有樣,但那只是自娛自樂,一旦他碰到真正的行家,準保得露餡。

  萬一張一挺興致來了讓蘇乙唱兩段,蘇乙不開口還好,一開口,絕對露餡。

  所以他昨晚開著窗戶,脫得光溜溜地站在窗前,含著冰塊,抽著旱煙,站到了后半夜,活活凍成狗。

  今早起來,效果斐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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