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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0、0351、有眉目

  隨著王田香的講述,所有人都了解了張一挺和林迎春之間的那段往事,也知道前任司令錢虎翼之死的齷齪。

  錢虎翼一家已經死絕了,自然沒人會給他們一家做主。

  大家關心的,是張一挺和林迎春之間的事情。

  是張一挺和林迎春私下見面,被顧曉夢撞破的事情!

  “這是血口噴人!絕對沒有的事!”張一挺臉色難看,矢口否認。

  “我承認我和這個女地下黨的確認識,但你王田香把這個女地下黨當寶貝一樣看著,我哪里有機會靠近她?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我靠近了,那也一定是在你的審訊室或者地牢里,不可能在其他地方,顧曉夢從來都不會去這種地方,又怎么可能會撞破我們?你這個說法根本就不可能成立!”

  “不承認?”王田香笑呵呵道,“覺得顧曉夢已經死了,死無對證,是吧?”

  “是我做過的事情,我當然會認!”張一挺沉著臉道,“但不是我做過的事情,我認什么認?”

  王田香看著張一挺,道:“要不要我把你用兩根金條買通的那個家伙帶上來,讓他親自提醒提醒司令你?”

  張一挺臉色變了。

  一陣詭異的沉默后,他長長吐出一口氣,道:“好吧,我承認,我的確見過林迎春。”

  王田香使勁一拍桌子,厲聲喝道:“你不是沒見過嗎?怎么又見過啦?”

  張一挺黑著臉不說話。

  “給臉不要臉的東西!”王田香直接開罵,“真當我們特務處的刑具都是給你撓癢癢的?”

  張一挺眼中閃過一絲懼色,語氣弱弱道:“這只是無關緊要的事情,我覺得沒什么可說的,而且,我不說,也是怕你們誤會……”

  王田香還要再罵,就見一直在一邊站著的哲彭憲兵小隊長走上前一步,用生澀的語氣道:“撒謊,要受到懲罰!”

  王田香一怔,急忙起身,道:“澀谷隊長,這事兒……”

  “是特使先生親口吩咐的!”澀谷隊長面無表情道,“提出疑問,解釋合理,通過;否則,就要付出代價!”

  這兩句話說的狗屁不通,不過在座的沒有笨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人人色變。

  尤其是他提到的特使先生。

  又從哪兒冒出來個特使先生?

  王田香就是仗著所謂的“特使先生”,才硬懟武田,怒斥張一挺的嗎?

  一時間,眾人心思飄忽不定。

  王田香的臉色也不怎么好,似乎這個情況他也并非提前掌握。

  澀谷隊長不等王田香回話,一揮手,兩個哲彭兵立刻把張一挺的左手按在了桌子上。

  “干什么?你們干什么?”張一挺驚恐大叫,“我被動過刑的,你們不能打我,會死人的!”

  眼看兩個哲彭兵不管不顧,一個按著他,一個拿出釘錘,張一挺徹底崩潰了。

  “我說!我說!我什么都說!”

  然而,遲了。

  當著所有人的面,那個哲彭兵按把釘子按在張一挺的左手小拇指上,然后高高揚起錘子,一榔頭敲了下去。

  咚!咚!咚!

  伴隨著張一挺撕心裂肺的凄厲叫聲,釘子穿過他的小指骨肉,釘在了桌板上。

  暗紅色的鮮血瞬間渲染開來。

  兩個哲彭兵退后,張一挺托著自己的左手手腕,涕淚皆下,哀嚎不止。

  這一幕,讓在座所有人臉色慘白,肝膽俱寒,不忍卒視。

  澀谷小隊長面無表情看向王田香,道:“王處長,你可以繼續了!”

  “是,是!”王田香勉強笑著,點頭哈腰道。

  他靠著這位特使先生,獲得了連武田都能壓制的權利,一時風光無兩。

  然而再怎么風光,他也只是一個工具而已。

  “澀谷先生,能不能給張司令止止血?”王田香指著已經開始往桌子底下滴落的血液,“他本來就受過刑,照這么下去,要不了幾分鐘,他就死了。”

  澀谷一愣,低著頭眼珠轉了轉,道:“六?”

  “六?”王田香一怔,旋即恍然,“您說是三針閻王斷六爺?”

  “對,對。”澀谷道,“就是那個發明了針灸刑罰的家伙。”

  澀谷一副欣慰的樣子,指著王田香道:“這個六爺,已經來了,我會讓他在門口守著,需要他進來的時候,他會出現。”

  王田香的臉色陰晴不定,連聲稱是。

  他回到座位上,所有人的臉色都很不好看。

  蘇乙此刻心中卻多少松了口氣。

  六爺來了,他總算不再孤立無援了。

  烏鴉雖好,但卻不能徹底依托,而相比起烏鴉,自然是他的專門聯絡人貓頭鷹,更靠得住。

  現在唯一的問題是,烏鴉知不知道六爺是自己人?

  蘇乙覺得可能性不大,一是六爺曾親口說過,烏鴉不知道他。

  二是烏鴉和貓頭鷹是兩條線,沒有交集。

  本來蘇乙這只畫眉和烏鴉也是不相交的兩條線,只是因為種種原因,才糾葛在了一起。

  蘇乙看著坐在主位上臉色難看的王田香。

  特使?

  他又看看一邊的澀谷,想起之前兩人的對話,似乎有些奇怪。

  澀谷提到六爺的時候……

  蘇乙心中突然浮現出一個猜測!

  這個猜測嚇了他一跳,心砰砰直跳。

  他強自鎮定,表面不露分毫。

  澀谷聽從了王田香的建議,給張一挺上了止血藥,張一挺仍痛得直叫喚,臉色慘白,額頭冷汗直冒。

  “真是何苦來哉?”王田香嘆了口氣,“張司令,這罪受的,是真不應該。我都替您冤得慌。”

  張一挺目光怨毒死死盯著王田香。

  “別恨我,要恨,就恨您自己。”王田香道。

  頓了頓,他環顧四周,道:“我希望諸位也都吸取張司令的教訓,待會兒無論是說話還是回答問題的時候,一定要認真仔細,想好了再說。說真的,我這兒掌握了各位不少事情,你們如果要撒謊,就要問問自己值不值得冒這個險?一旦被我當場拆穿,你撐得住六爺的幾針呢?”

  眾人都心中一凜。

  王田香這才看向張一挺:“司令,說說吧,顧曉夢,是不是你殺的?”

  “真的不是我!”張一挺咬牙道,“昨天在司令部的時候,我的確買通了你的手下,和林迎春見了一面,這件事也的確被顧曉夢撞破了。但她已經當場答應我不會對任何人說起這件事,我沒有殺她的必要!”

  眼看王田香皺眉就要說話,張一挺急忙補充道:“當然,我承認我的確生出過殺她的想法,尤其是到了百草堂以后,武田搞得大家風聲鶴唳,我很怕顧曉夢會說出這件事,所以想過要殺了她。但我只是想想,根本沒機會付諸行動,顧曉夢真的不是我殺的!我可以發誓!”

  他這番話別說王田香了,就連蘇乙都聽出了其中矛盾之處。

  他也有些無語,這張一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都被動刑了,還跟擠牙膏似的,一點一點往外擠信息,跟尿不盡似的,一會兒一點,一會兒一點。

  他是不甘心認輸?

  還是找死?

  但好在這不是個徹底的蠢人。

  他說完后,看著一雙雙狐疑的目光,再想想自己剛才的話,也意識到了不對,頓時頹喪著臉,帶著哭腔道:“好,我承認,我的確有過殺顧曉夢的想法,也到她的房間過,但我去的時候,顧曉夢已經死了!”

  這番話一出,人人都精神一振!

  顧曉夢的死,一直毫無頭緒,毫無線索,即使是大家推測出了她的死亡時間,致死原因,但兇手到底是誰,依然是一團亂麻。

  可到現在,隨著張一挺說出實話,總算在這一團亂麻中,揪出了一個線頭,讓所有人都看到了厘清真相的希望!

  “張司令,說吧,到底怎么回事?”王田香問道,“我希望這次你能一五一十把你知道的全都說出來,如果這次你再有隱瞞,被我們察覺到,我發誓,神仙也救不了你!”

  王田香語氣陰測測的,張一挺忍不住打了個冷戰,道:“我說實話,我什么都說!真的,其實我根本沒隱瞞的必要,但我怕我解釋不清楚,連我自己都覺得我可疑,我沒辦法說……”

  張一挺嘆著氣,開始講述。

  在來百草堂之前,他的確從軍營里秘密回到司令部,見了林迎春一面。

  其實他當時是想殺掉林迎春滅口的,他見林迎春,只是為了確定林迎春有沒有給王田香供出他的事情。

  但林迎春用兩句話,就打消了張一挺的殺機。

  第一句話是:“我現在要配合王處長揪出老槍,你殺了我,你就是老槍,你解釋不清楚。”

  第二句話是:“你我的事情其實無關緊要,最多就是一次合作,我沒有向任何人提起,我希望等我揪出老槍后,張司令你能保我一命,以后大家就是一個陣營,我還要靠你吃飯。”

  張一挺因為這兩句話有些猶豫,但就在這時,顧曉夢來了。

  顧曉夢的到來很突兀,因為她從來不會去地牢這種地方,可她偏偏來了,還把張一挺堵了個正著。

  顧曉夢這個人平時驕縱慣了,連對武田的態度都很隨意,當然不會畏懼張一挺,當場質疑張一挺的來意。

  張一挺以搶功勞為由,糊弄過了顧曉夢,還懇請顧曉夢不要說出去,并許以重利。

  “好了,這件事就到這里,你不用說了!”王田香擺擺手,道,“地牢里我裝了竊聽器,你和顧曉夢的對話”,我全部錄下來了,沒什么有用的東西。你就直接說,你什么時候去顧曉夢房間的,你又打算怎么下手殺她的?”

  張一挺的表情有些呆滯,武田也臉色難看。

  前者是覺得自己像是個笑話,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注視下。

  后者則是因為這件事他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我見過武田長之后,心里產生了危機。”張一挺緩和了下情緒,道,“因為我察覺進了百草堂之后,武田長成了這里唯一的主宰,我空有司令之名,卻也只能忍忍宰割,我確定武田長他對我有惡意,所以,我想消除我所有隱患和破綻,不給武田對我下手的機會。”

  “于是我產生了殺掉顧曉夢的想法,我的一舉一動都在武田的監視下,我在這里,沒有一個可以使喚的和信任的人,所以我決定自己動手。”

  “我想著快天亮的時候,是所有人最困的時候,那時候所有人都在睡覺,于是我打算在凌晨四點半動手。”

  “錢虎翼死后,這里的產業是我接手的,所以我有這棟樓所有房間的鑰匙,鑰匙在東樓的一樓,我原本的書房里,我見過武田就順手去取下來顧曉夢房間的鑰匙。”

  “到了凌晨四點半,我悄悄出門,打開顧曉夢房間的大門,溜了進去。”

  “結果我剛進去,一眼就看到顧曉夢吊死在客廳里!我當時驚呆了,我沒想到,竟有人先我一步動手,殺了顧曉夢!”

  “我當時有點慌,本想著趕緊走,但我又怕兇手就在房間里沒走,他看見我的話,隨便搞個鬼,我就被動了。于是我搜查了整個房間,確定什么都沒有以后,我才離開。”

  說到這里,張一挺頓了頓,道:“我記得我走之前,是把門重新鎖上了的,但據王處長說,早上六點多之所以發現顧曉夢死了,是因為巡邏的衛兵發現顧曉夢房間的門是半開著的?這就奇怪了……要么是我記錯了?要么就是有人在我去過之后,又去了顧曉夢的房間。”

  張一挺說完后,在座所有人都有些沉默,分析著他剛才的陳述。

  “這回我說的真的全是實話。”張一挺嘆了口氣道,“你們說,這事兒我要是主動說出來,我能解釋的清楚嗎?反正顧曉夢確實不是我殺的,所以我干脆就不說了,就當我從沒有去過顧曉夢的房間,可沒想到……”

  他搖搖頭,一副不堪的樣子。

  “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張一挺道,“這件事其實可以證明,有人確實在我去過顧曉夢房間之后,也去過她房間。”

  “我四點半搜查顧曉夢房間的時候,我很清楚地記得,洗臉架下面是沒放暖瓶的,我也不記得我在她房間的哪兒見過暖瓶!”

  “可是早上王處長叫醒我,等我到了顧曉夢房間,我發現暖瓶又出現在洗臉架下面了!這東西肯定是有人在我去了之后,又重新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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