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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80、叛徒伏誅

  絕望!

  恐懼!

  憤怒!

  怨毒!

  悔恨!

  不甘!

  種種負面情緒,如毒草般纏繞在劉勛蒼心間,讓他痛苦不堪,怨恨難平!

  他的四肢都中彈了,但他還是勉強掏出槍來,躺在一個小土溝里,等待著反擊的時刻到來。

  他知道自己完了,到了這個時候,對方沒理由放過自己。

  但他就是想不通,為什么?

  到底是哪兒出了問題?

  他的計劃雖不復雜,但絕對足夠致命!

  在他想來,就算蘇乙僥幸逃出生天,也絕對再無力和自己作對。

  可為什么,他這么快就找上了自己?

  “出來!”

  外面又傳來蘇乙冰冷的低喝:“劉勛蒼,你也算個人物,現在卻像只死狗一樣躲在陰溝里等死!你想就這么死?”

  劉勛蒼慘然一笑。

  死狗?

  莫名其妙成為一個演員,九死一生經歷了幾個片場,現在導演分累計到了九十多分。

  只差最后一步,就能成為專業演員,不再是朝不保夕的龍套!

  不是每個人都像是蘇乙那么好運氣,一開局就有導演看中,喂角色,喂經驗。

  絕大多數人都像是劉勛蒼這樣,身為龍套,從腥風血雨中逃出來,僥幸活著。

  從最初的被逼無奈,到現在,劉勛蒼也滋生了自己的野心。從來到這個世界后,他就下定決心要反為主,以龍套的身份逆襲,成為這部片子的主角!

  他很清楚導演們的底線在哪里,所以他大膽施為,放手一搏。

  可現在,他還是輸了。

  雖不甘,但難得,卻沒什么不服。

  成王敗寇,夫復何言?

  只是要他束手就擒……

  劉勛蒼一咬牙,從溝里一翻身滾出來,舉槍便射。

  槍響,但卻不是他開的槍。

  開槍的依然是蘇乙。

  到了這種時候,蘇乙怎么會給他開槍的機會?

  這一槍直接打斷了劉勛蒼的左手腕。

  鮮血飚濺時,劉勛蒼抱著手腕滿地打滾哀嚎,凄慘無比。

  右手食指打斷,左手腕被打穿,劉勛蒼已徹底廢了,失去了威脅。

  蘇乙面無表情,握住步槍,這才一步步向劉勛蒼跟前走來。

  “站住!舉起手來!”馬保軍突然厲聲斷喝,把槍對準另一邊。

  “別開槍,是我!是我呀!”那邊傳來欒超家的聲音,和他一起的還有高波,兩人齊齊舉起手來,不敢動彈。

  蘇乙看了眼,道:“自己人,放他們過來。”

  “是!”馬保軍放下了槍。

  那邊兩人這才匆匆趕來。

  “首長!”欒超家看了眼赤著眼珠死死瞪著他的劉勛蒼,又看了眼面無表情的蘇乙,心砰砰直跳,直呼這把賭對了!

  原本就畏懼蘇乙的他,對蘇乙的態度更為恭敬。

  就是這個人,在面對那樣的絕境,居然能翻盤反敗為勝,還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蘇乙先是對欒超家點點頭,接著對高波笑了笑,道:“瘦了。”

  這話讓高波的眼淚差點下來。

  能不瘦嗎?

  這段時間,他過得是什么日子?

  不過蘇乙的注意力,很快就回到了劉勛蒼身上。

  “有必要搞這么極端嗎?”蘇乙問道,“本來一起開開心心打土匪的局,非要弄到現在這樣,害人害己,有意思嗎?”

  劉勛蒼嘿嘿慘笑:“成王敗寇,這沒什么可說的,大家立場不同而已。但你要是想站在道德制高點來指責我,那就可笑了。”

  “倒也是。”蘇乙點點頭,“還有什么想說的嗎?”

  劉勛蒼長長吁出一口氣,道:“其實你還是挺有眼光的,一眼從三十多個人里挑出孫達德、馬保軍還有我,這些人里,也就他們倆還能入我眼,就只這一條,我就應該服你。”

  “只可惜,你是橫在我眼前的一座山,不搬掉你,我就永遠無法春暖花開!”

  蘇乙默然,良久才道:“頭一回聽人把貪心說得這么清新脫俗的,利益熏心,野心勃勃,說的就是你這種人!競爭可以,但為了一己之私掀起毫無必要的內卷,既壞且蠢。”

  劉勛蒼臉上顯出怒色,他可以敗,可以死,但絕不想被人說得如此不堪。

  “你懂什么!”他低吼,“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你知道我經歷過什么嗎?你知道我付出多少才走到今天嗎?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什么都不需要知道。”蘇乙緩緩道,“你哪怕比竇娥還遠,比白毛女還苦,那也只是你自己的事情,這也不能成為你害人的理由。”

  他搖了搖頭,不再說下去,舉槍對準劉勛蒼,準備處決了這個給他造成極大麻煩的家伙。

  “啊啊啊……”

  誰知就在這時,劉勛蒼突然暴起!

  他猛地撲到了欒超家面前,在后者驚愕的眼神中,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蘇乙幾乎真切聽到了咔嚓一聲響。

  槍響!

  一顆子彈穿過劉勛蒼的脖子,劉勛蒼渾身一震,卻仍死死咬著欒超家,直到后者費盡力氣把他推開。

  鮮血不要錢地噴灑,兩人同時倒地,雪地上一片狼藉,大灘血跡如梅花點點盛開,觸目驚心。

  “咯咯咯……”欒超家抽搐著,喉管里發出打響指一樣的聲音,翻著白眼,脖子上血肉模糊,鮮血汩汩冒出。

  “噗!嘿嘿嘿……”

  劉勛蒼吐掉了嘴里的血肉,表情舒緩地讓自己躺展在雪地上。

  他看著蘇乙,艱難地笑道:“舒、舒服了。”

  然后就這樣帶著笑死了。

  這一幕,讓所有在場的人都久久無語。

  沒過多久,欒超家也停止了呼吸。

  他被劉勛蒼咬斷了大動脈,神仙也難救。

  “保軍,留兩個人把他們就地掩埋。”蘇乙嘆了口氣,“剩下的人,都跟我走,去和孫達德他們匯合!”

  “是!”

  沒人問蘇乙,他之前連劉勛蒼開槍都能阻止,為什么卻來不及阻止劉勛蒼撲到欒超家身上?

  蘇乙趕到的時候,孫達德他們已經把剩下的土匪逼到一個山坳里了。

  之所以沒有沖進去消滅所有人,是因為這里地勢很復雜,一旦往進攻,只能暴露在里面人的射程范圍內,還藏無可藏。

  現在雙方都在僵持著,誰也拿誰沒辦法。

  孫達德見了蘇乙,簡單介紹了下情況,道:“里面現在被困的,只剩下老八小鐵鎖和他的三個手下。”

  “剩四個人?”馬保軍一挑眉,“玩兒也玩死他們!跟他們耗什么勁兒?”

  孫達德沒好氣道:“你以為我想耗啊?我們才幾個人?能堵住這邊就不錯了,怎么跟他們玩兒?不得等你們都來了才好動作嗎?”

  眾人都沒拿剩下的這四個土匪當回事,消滅他們是遲早的事情,只是為了不付出任何代價,才感到有些頭疼。

  蘇乙四下看了看,很快注意到山坳后面的峭壁。

  然后他發現往東繞行三里多路,能繞到峭壁后面去。

  峭壁有一個很深的縫隙,從這邊都看不清楚里面狀況。

  但如果用一根繩子從那兒垂下去,絕對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從后面干掉那四個土匪。

  “那邊!”蘇乙立刻指著峭壁那頭,剛要指示孫達德等人去那邊消滅掉四個土匪,突然心中一動,想到一個主意。

  他微微沉吟,回頭看向高波。

  “高波,還愿不愿意繼續潛伏在威虎山上去?”他問道,“這次我能讓你地位更高,也更受信任。不過,你得吃點苦。”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高波身上。

  他們對這個素未蒙面,但聽到名字就知道他是誰的人,十分好奇。

  高波苦笑道:“我能拒絕嗎?”

  他是真不想去。

  蘇乙深深看著他道:“你當然能拒絕。但是作為朋友,我建議你去。”

  高波當然可以選擇咸魚。

  但蘇乙敢肯定,等待高波的,還有更兇險的任務。

  既然如此,他何不變主動些,讓導演看到他的轉變,再給他機會?

  高波臉色陰晴不定,良久才一咬牙道:“好,我去!”

  蘇乙展顏一笑,道:“免不了吃顆花生米,你得忍忍了。”

  頓了頓,回頭看向白茹,問道:“我沒記錯的話,我們出來的時候,司令特批了一支盤尼西林還沒用?”

  “是,首長。”白茹一怔,立刻答道。

  “現在就給高波打上。”蘇乙吩咐道。

  “這是給您預備的,首長。”白茹急忙道。

  “我哪兒特殊了?”蘇乙皺眉,“都是命,高波的任務更艱巨,就這么定了!”

  說罷看向高波,道:“為了更逼真,得演一出苦肉計,你放心,我會親自動手的,絕不危及你性命。”

  高波聽得心驚肉跳,但卻咬牙狠心道:“首長,我這百十來斤,就交給你了!”

  蘇乙滿意點頭。

  山坳之中。

  老八小鐵鎖帶著三個土匪,警惕用槍口對著谷口。

  “媽個巴子的,今兒咱們算是折這兒了!”小鐵鎖慘然笑道,“五百多個弟兄,就這么沒了!大哥二哥,五哥七哥,全特么死了!工軍!我草擬姥姥!這深仇大恨,等到了那邊,老子再跟你們算賬!”

  他很清楚,工軍攻進來,是遲早的事情。

  “八爺,啥也不說了!”一個手下恨聲道,“咱們今兒殺一個夠本兒,殺兩個血賺!反正不能讓共跳便宜了!”

  “就是,腦袋大了碗大塊疤瘌,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

  四個土匪發著狠,互相打著氣。

  就在這時前面槍聲又響了。

  四人急忙集中精力,開始還擊。

  雙方你來我往打了一陣子,依然是誰也沒奈何誰。

  “都少開點槍!共跳在耗費咱們的子彈!”小鐵鎖后知后覺醒悟過來,急忙低吼。

  “臥槽,這些比太狡猾了!”

  “咋辦啊八爺,子彈不多了!”

  “沖上去,跟他們拼啦!”

  土匪們正嚷嚷著,身后崖頂也傳來兩聲槍響,四人頓時悚然而驚!

  “八爺,他們從后面下來啦!咱們被包圍啦!”一個土匪絕望大叫著。

  “夠日的,走,跟他們拼啦!”小鐵鎖眼珠子發紅,殺氣騰騰率先往懸崖那邊跑去。

  后面三個土匪急忙跟上。

  結果到了崖邊,卻發現從上面慢慢垂下來一根繩子。

  小鐵鎖此刻滿心絕望和仇恨,二話不說對著崖頂影影綽綽的晃動位置就是一槍,口中怪叫:“我草擬姥姥,有種來啊!”

  上面放繩子的高波嚇得一機靈,急忙一縮腦袋,急促叫道:“八爺!八爺!是我!小四眼!我來接應你們了,快,快上來!”

  “誰?”小鐵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驚又疑。

  “我,你別開槍,我把頭伸出來你看。”高波說著,小心翼翼探出頭來。

  “是七爺手下那個小四眼兒!”一個手下認出了高波,頓時驚喜叫道。

  “你小子沒死?”小鐵鎖驚疑問道。

  “八爺,有事兒上來再說!我打死了兩個三個共跳,他們隨時還會派人來,快,快上來!”高波再次催促道。

  小鐵鎖驚疑不定,十分糾結。

  他很懷疑這是個陷阱,說不定是工軍想把他騙上去活捉。

  但同樣心懷僥幸,因為這可能是他唯一的活路了!

  “八爺,能不能信他?”一個手下問道。

  “都這時候了,不信能咋的?”另一個手下一咬牙,把槍別起來。

  “八爺,我先上去探路,情況不對,我就大叫!死也只死我一個!”這土匪絕決道。

  “好兄弟!”老八很感動,一推他肩膀,“那就別愣著了,麻溜兒的,共跳隨時進來!”

  “是,八爺!”

  這土匪動作果然很麻利,嗖嗖嗖就上了崖頂。

  崖頂上只有高波一個,還有三具身穿工軍衣服的尸體,看樣子都是一槍爆頭,死得不能再死。

  這手下頓時大喜,心里徹底踏實了。

  他狠狠一拳打在高波左肩上:“四眼兒行啊,有你的!大恩大德,兄弟我記下了!”

  “別廢話!”高波痛得呲牙咧嘴,“情況緊急,快把八爺他們拉上來。”

  “對對對!”這土匪急忙對著懸崖下叫道,“八爺,快上來,四眼兒沒毛病!”

  小鐵鎖欣喜若狂!二話不說收起槍就上前,順著繩子“蹭蹭蹭”往上爬,三兩下就到了頂,二話不說就給了高波一個熊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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