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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9、葉底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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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人,還不多的是?

  腳行七萬多力巴,這兩百多人撂進去連水花都濺不出來。既然他們中間被人摻了沙子,那就都不用就完事兒了。

  費勁巴拉去搞甄別,就算最后挑出來一百多個干凈的,又能怎樣?

  哦,恭喜耿爺多了一百多個干凈力巴!

  就這事兒,有意義嗎?

  所以,一桿子打翻,都不用,最簡單省事兒。

  現在都知道冤假錯案怎么來的了吧?

  這兩百多人里肯定有冤枉的,但甄別他們的成本太高,效益太低了,所以冤枉就冤枉了。

  也就耿爺看在津門大俠的面子上良心這會兒還在,給他們一千大洋。要是換個心狠手辣的,這兩百多人全都得沉海。

  這事兒交給寬哥去辦了,蘇乙再不操心。

  不得不說,跟著蘇乙這么個大佬,手底下人辦事兒都變得講究和敞亮了許多,能掏錢解決的事兒,都掏錢解決,很少有人婆婆媽媽瞎計較。而且絕大多數人也都自覺維護津門大俠的牌面和名聲,很少做給蘇乙招黑的事情。

  他們身為底層,活在這世上很沒面子,但從今往后,蘇乙,就是他們的面子。

  日租界,和知鷹二對蘇乙的反應十分欣賞。

  “不愧是耿桑,不愧是津門大俠。”和知鷹二笑呵呵道,“這個人的能力太強了,頭腦太聰明了,如果真的能策反他為大哲彭帝國效力,那將是多么美妙的事情?”

  “和知太君,我的愛徒死啦,他被耿良辰殺啦!”厲大森帶著哭腔喊道。

  和知鷹二笑呵呵看向他:“歷桑,我很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但這對你來說,未嘗不是件好事。”

  “對我最孝順的徒弟死了,那么多的地盤丟了,您還說這是好事?”厲大森悲憤不已。

  “不要生氣,也許我該說得更明白些。”和知鷹二很有耐心地笑道,“你現在除了效忠大哲彭黃軍,沒有第二條路走了,所以,我決定給你更多信任。福田街的煙館,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嗎?哦對了,以前吳桑活著的時候,他也想要,但始終未能如愿,現在,它們是你的了。”

  厲大森呆了半響,擦掉了眼淚,恭敬地一低頭:“多謝太君栽培!”

  次日一早,蘇乙收到好消息,陳識重新手術后恢復得很好,已經可以出院了。

  蘇乙很高興,拒絕了一線天要開車回來的提議。

  “你們不要動,我讓海清給你們安排軍車專列!”蘇乙道,“平津每天都有往返軍列,海清現在在五十一軍督察,車上塞兩個人對他來說就是一句話的事情。別小看哲彭人,他們不一定就放棄了。所以咱們還是得萬事小心,你們在軍隊的護送下回來,我也放心。”

  “耿爺,你能護陳師傅一時,總不能護他一輩子吧?”一線天道,“到了津門怎么辦?哲彭人只要還想動手,他們有的是機會。”

  蘇乙笑容微斂,但很快就曬然一笑道:“我可不是吃素的,放心,師兄師嫂我護定了,哲彭人拿他們沒轍的。”

  掛了電話,蘇乙又給劉海清打過去,說了這事兒,劉海清自然一口應下。

  “喂,那么貴重的金佛,你怎么跟送糕點似的就讓柱子送給我了?”劉海清笑道,“這要是放在別人家里,是要當傳家寶的。”

  “那就當你老劉家的傳家寶嘍。”蘇乙開玩笑,“不過前提是你得有個兒子。哦對了,我差點忘了,你連老婆都沒有……”

  “你有嗎?”劉海清聲音提高,“你也沒有好嗎!你還說我?”

  “我還年輕,我不急。”蘇乙笑呵呵道。

  劉海清道:“知道你視錢財如糞土,但你還是嚇著我了,這金佛,我拿著燙手。”

  “那就送出去,換個官帽子。”蘇乙笑道,“你要是喜歡,還可以給金佛鑲一個玉座,再送一輛斯蒂龐克。”

  “為什么?”劉海清當然不懂這個梗,感覺莫名其妙。

  “耿爺,有人拜訪,這是拜帖。”

  蘇乙詫異接過,這年頭兒,還有人投帖拜訪?

  不過看到拜帖上娟秀的字他就不意外了——宮若梅。

  這女人性子軸,干出什么事兒蘇乙都不覺得稀奇。

  “我這兒來且了,不說了。”蘇乙道。

  “跟誰學的東北話?”劉海清無語吐槽,“于司令昨兒夸你來著,說你這事兒辦的漂亮。我看他很欣賞你。”

  “那你替我謝謝他。”蘇乙笑呵呵道。

  “陳師兄的事兒你別操心了,你先忙吧。”劉海清最后道。

  掛了電話,蘇乙打開拜帖看了起來。

  文縐縐的,大意是跟蘇乙道歉,還要登門拜訪,寫得十分真摯誠懇,洋洋灑灑一大篇,都夠高考作文了。

  這女人還挺有文化,反正這拜帖內容蘇乙寫不出來。

  態度這么真誠,蘇乙沒有拒絕的理由,于是讓手下把人請進來。

  宮二今天穿著利落的長褲和繡花短衫,盡顯高挑身材。

  見了蘇乙,一抱拳,一躬身:“耿先生,宮若梅給您賠不是了!昨兒我實在不該來,是我一時糊涂,您大人大量,不要跟我一個不識大體的小女子計較。”

  “無妨,姑娘不必多禮。”蘇乙虛扶一下,“其實你不說,我根本沒有在意此事。”

  “那是您耿先生明月入懷,幕天席地,”宮二正色道,“但錯就是錯,我明知是錯還不認,就是錯上加錯。我不想讓先生看輕了我,看輕了宮家。”

  “言重了,”蘇乙道,“我一直都很尊重令尊,尊重宮家。”

  “耿先生,除了道歉賠禮,您應該猜到了我的來意。”宮二看著蘇乙道,“師兄之敗,敗于輕敵,敗于無知,并非他技不如人。可惜他沒能證明自己,就遭逢不幸了。我身為師妹,一直都沒為他做過什么,所以我想為師兄彌補敗于您手的遺憾,請耿先生成全。”

  “如果你也敗了呢?”蘇乙問道,“豈不是憾上加憾?”

  “如果果真是我技不如人,也無話可說。”宮二道,“耿先生不必擔心我糾纏不休,我做不出這樣的事情,宮家也不出這樣的人。”

  蘇乙看著宮二,他從宮二這話里聽出了絕對的自信。

  她自信自己能勝過蘇乙。

  而且是理所當然地自信。

  仿佛打敗蘇乙,只是一件還沒來得及發生的事實。

  老實講,這讓蘇乙有些不舒服,不服氣。

  盛氣凌人,以自我為中心,勝負心重……

  這些標簽絕對可以貼在宮二的身上。

  蘇乙微微沉吟,點頭道:“好,我跟你打。”

  身為習武之人,蘇乙也不是膽怯之輩。他也很好奇,宮二的底氣來自何處,宮二的武功,有何高明。

  宮二語氣輕快了不少:“耿先生,時間地點由你來定。”

  “擇日不如撞日,就現在吧,我們去院子里。”蘇乙站起身來,“姑娘請在院子里稍候,容我上樓換身衣服。”

  “耿先生請便!”

  蘇乙換好了較為寬松的練功服,然后來到了院子里。

  他心中有些鄭重。

  他雖然對自己也很有信心,但老實講,這一戰是勝是敗,他并無把握。

  就像是宮二不了解他的武功一樣,他也對宮二的武功一無所知。

  鄭山傲可不會宮家的六十四手。

  而且,和宮二打,蘇乙還有個很大的限制——他所有的地面寢技都不能用。

  這年頭兒的風氣雖然已經開始開放了,而且宮若梅是習武之人,不拘小節。

  但要她跟蘇乙兩人像是兩只肉蟲一樣在地上扭來扭去——

  宮寶森提著砍刀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

  除掉寢技,不說蘇乙沒了一半實力,但至少沒了三分之一的實力。

  然后打的時候蘇乙還不能沖人家胸、屁股、褲襠上招呼,這又有所限制。

  說句裝逼的話,蘇乙跟宮二打,只用五成功力。

  兩人抱拳為禮,宮二雙臂交錯于胸前,左腳向前虛點,擺出起手式。

  蘇乙則握拳晃動身子,開始逼近。

  眼看蘇乙到了跟前,宮二依然一動不動,她很沉得住氣,似乎篤定要后發制人。

  于是蘇乙便不客氣了。

  他一邊戰術性晃動,一邊打出凌厲的組合。

  較之以前,蘇乙現在的功夫更加多變和靈活,也更富于韻味。

  可能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他的組合里多了詠春的凌厲簡潔,也融入了八卦的陰柔和復雜。

  這種融合絕非鄭山傲那種強行糅合,而是一種“化用”。

  這種變化當然是積極的,短期來說對蘇乙的戰力并無明顯提升,但一定會豐富他的攻擊手段和武學底蘊,為他的以后奠定了基礎。

  上次和馬三一戰,蘇乙前期一直中規中矩用八卦掌和其對戰,直到最后才用了寢技的十字固,一招定勝負。

  所以蘇乙的組合拳絕對是宮二前所未見的。

  宮二以為蘇乙的“新武”是鄭山傲那種,但現在她真正上手后立馬就知道了,鄭山傲的“新武”,不過是照貓畫虎,兩者不可同日而語。

  蘇乙組合的多變、凌厲以及迅猛,都要強出鄭山傲許多。

  這種宮二完全不熟悉的搏擊手段,讓她防守起來十分吃力。

  不像是別的傳統武術,打小就有人給她喂招,什么形意、太極、八極、燕青、通背……

  各門各派的武學,宮二基本都見過,感受過,所以她的對手一抬手,有時候甚至是一個眼神,宮二就知道對手要出什么招,然后在對手出招的同時,甚至是在對手出招之前,就把對手完全封堵住。

  這就是宮二的能力,不能說回回如此,但八九不離十,所以她能常勝。

  可現在,蘇乙的招是什么?

  沒招。

  完全無跡可尋。

  因為蘇乙打的不是招,是節奏,是毫無規律的節奏,是屬于蘇乙自己獨特多變的節奏。

  宮二只要跟不上蘇乙的節奏,摸不準蘇乙的節奏特點,她被動挨打,就是必須的。

  所以,宮二也許能跟鄭山傲打得有聲有色不落下風,但對上蘇乙,她只有招架之力,且漸漸不支。

  因為蘇乙的攻擊如雨打芭蕉,越來越快,越來越多變,快、慢、停,完全沒有任何規律可言,眨眼間,宮二的手臂、肩膀、背部甚至是腹部,就挨了好幾下狠的。

  這還是蘇乙已經避開宮二的隱私和要害了,否則宮二此刻已經躺在地上了。

  但這能說蘇乙已經勝了嗎?

  自然不能,因為宮二還有戰力。

  宮二顯然已經意識到她的被動,她突然如游魚般后竄,頓時脫離了蘇乙的攻擊范圍。

  蘇乙毫不猶豫追了上去,但這一追,便打亂了蘇乙的節奏,眼看蘇乙即將追上,前面的宮二突然急停后退一步,一個反背劈錘,勢大力沉!

  這是八卦掌里難得剛猛的招式,宮二打得絕決無比,不留余地。

  這一招極為突兀和迅速,前一秒蘇乙還在追擊,但后一秒攻擊已到了眼前,蘇乙躲無可躲,只好被動防御。

  深知此招兇猛的蘇乙不敢有半分怠慢,雙臂交錯底盤下沉,幾乎是全力以赴去接這一招。

  但下一刻——

  眼看兩人的手臂就要碰撞在一起,宮二如霸王蓋頂的氣勢瞬間化為清風拂動,一招纏手擺蓮直攻向蘇乙的眼睛。

  這剛柔的變化突兀到了極致,就像是眼看就要撞到身上的大卡車,突然變成了超市門口那種“爸爸的爸爸是爺爺”的搖搖車!

  這種極限的落差感,讓蘇乙幾乎五臟六腑都仿佛擰在了一起,極度地不舒服。

  但他畢竟是高手,瞬間反應過來戰術后仰。

  蘇乙一向謹慎,為了以防萬一,他干脆向后傾倒下去。

  幾乎是下一秒,一只手掌無聲無息地印在了蘇乙的胸膛上。

  蘇乙五臟震動,被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葉底藏花!

  這一招,蘇乙完全沒有防備!

  他根本沒有看清宮二出手!

  若非他謹慎后傾,歪打正著,這一掌,他必定挨個結實!

  如果是那樣,蘇乙當時就會失去戰斗力,被KO了!

  但蘇乙的謹慎救了他,讓這場戰斗,還將繼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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