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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31、艱難取勝

  在現代,最火的拳種是詠春,但在三十年代,最火的拳種是查拳。

  查拳甚至一度和“南拳北腿”齊名,被譽為南拳北腿回回查。

  之所以是回回查,是因為查拳相傳明朝末年回教的查密爾所創。故稱查拳。

  四年前第一次國術國考,一向低調的查拳門派大放異彩,國考前三十名里,至少有七八個都練過查拳,可見這個拳種是十分能打的。

  查拳是典型的外家拳,而且自民國到現代,查拳一直大師輩出,現代國標長拳和學生標準套路,從五步拳到長拳一路二路,全都是查拳的底子。

  可見這路拳法不但能打,而且生命力也很頑強,經得起時代的考驗,也受到了官方和民間的雙重認可。

  那為什么比起太極、八卦、形意等拳法,查拳名不見經傳呢?

  要知道這可不是詠春這樣的小拳種,查拳一直都屬于大門派,全國各地都有分支。

  這件事也是個迷,只能說氣運不好吧。

  再者查拳多少和回教有關,也可能是受此影響,所以一直聲名不顯。

  但現在,在國術界的圈子里,查拳絕對是洪水猛獸般的存在。

  要不然馬良這等劣跡斑斑的武術家怎么會被國術館吸納,并被尊為宗師?

  裁判宣布開始后,蘇乙的表情也變得認真幾分。

  張松年這個名字他聽過,他知道此人不是泛泛之輩。

  和宮二幾番切磋后,蘇乙已經完全不會小覷傳統的武人了。

  碰上真能打的武人,勝負真的不在蘇乙把握,只在兩兩開。

  真能打的武人適應力是很快的,憑借他身體本身的素質和反應,可以極大程度上彌補自己見識上的不足。

  而且他們的比斗經驗也很豐富,只要他們小心謹慎不大意,蘇乙想贏并不容易。

  所以蘇乙必須忘掉馬三,馬三是真的驕兵必敗的典范。

  實際上,很多時候在擂臺上臨時的一個失誤,或者誤判,甚至是反應慢上半拍,就會導致輸掉比斗。

  比如蘇乙第五場對陣猴兒拳陳大勝,可以說是險勝了。

  最后決勝的時刻就在那一瞬間,如果蘇乙反應慢半拍,那他現在應該是在灰溜溜回家的路上了。

  不,輸了比賽就是任務失敗,他都沒回家的機會。

  “開始!”

  隨著裁判一聲令下,兩人開始迅速靠近。

  蘇乙比了七場,雖說只有猴兒拳那場才出了全力,但對于張松年來說,已經足夠他看出很多東西了。

  他很清楚蘇乙是個勁敵,對于蘇乙變幻莫測的節奏和天馬行空的攻擊手段十分忌憚。

  尤其是蘇乙之前致勝的那招膝十字固,讓擅長摔跤的張松年感到心驚肉跳。

  他自問和陳大勝易地而處之,他也防不住這招。

  一定不能讓耿良辰近身!

  這是張松年從一上臺就給這場比斗劃下的底線。

  查拳是長拳類,長拳的套路招式比較樸實簡單,但若想練好了,對身體的協調性、柔韌性,、速度和力量等各方面的要求都比較高。

  一般來說,如果想在長拳方面有所成就,必定要從小練功,拔筋鍛骨,才能有所成就。

  凡是半路出家學長拳的,都不用試,這人十有八九是半瓶子晃蕩,不可能有多厲害。

  之所以這樣,是因為人成年后,身子骨定型了,再想練成適合打長拳的架子,基本不可能了。

  什么是長拳?

  簡單來說四個字——放長擊遠。

  長拳的動作撐長舒展、筋順骨直,有時在出拳時還配合擰腰順肩來加長擊打點,以發揮“長一寸強一寸”的優勢。

  所以長拳的動作都很大,打得長,踢得高,蹦得高。

  動作大,勢必會犧牲速度,這就是為什么練長拳必須從小練的原因,因為只有從小練,才能在骨骼筋肉未成的時候,將速度和動作兼顧。

  所以真正的長拳高手速度不但不慢,還“拳如流星,腳若驚雷”。

  張松年就是這樣的長拳高手。

  雙方距離兩米多的時候,張松年就出手了。

  這時候正常的武人除非打算用飛腳,否則一定會繼續靠近,在雙方距離差不多到一米五左右的時候再出手。因為一米五才是進一步就能攻擊到對手的“攻擊距離”。

  但長拳不是。

  張松年在雙方距離兩米以上的距離時,就突然一個弓步上沖拳,下一刻蘇乙眼前拳頭迅速放大,已到了跟前!

  這是蘇乙第一次跟長拳選手交戰,說真的只這一拳就讓蘇乙感覺挺難受的,因為這一拳感覺很突兀就到了蘇乙面前,蘇乙來不及躲閃,只能格擋。

  而且因為對方身位比較遠,如果蘇乙想要反擊,還要進步向前,多了一步動作,就延緩了速度,拖延了節奏。

  果然,蘇乙側身格擋然后進步向前,打算一記右擺拳展開節奏,但張松年速度很快,提膝后退讓蘇乙撲空,緊跟著虛步亮掌又攻了回來。

  蘇乙來不及躲閃只能再擋,然后繼續進步攻擊。

  張松年進退自如,根本不給蘇乙近身機會,他舒展身體不斷攻擊,且戰且退,不斷轉換方位,打得蘇乙只有招架之力,沒有反擊之功。

  很快,雙方你來我往打了十來個回合。

  場面上看來,似乎是蘇乙一直追著張松年打,但實際上來說,卻是張松年在“溜”蘇乙,他在引著蘇乙不斷打他,但就是打不到。

  而他攻擊蘇乙,蘇乙卻只能防守,躲都躲不了。

  雙方都沒有用腿,蘇乙是因為自己本就不擅長腿功,更習慣用上肢和寢技解決戰斗;而張松年不用腿功,是因為腿比手慢。

  他用雙手也只能堪堪快過蘇乙,若是用腿功,只怕分分鐘會被蘇乙教做人。

  但局勢如果這般發展下去,輸的很可能是蘇乙。

  因為久守必失。

  蘇乙一直被動防守,卻一直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怎能不輸?

  也就是蘇乙從之前和陳大勝一戰中,得到了要保持冷靜和耐心的寶貴經驗,不然這時候他只怕又要不由自主地生出浮躁情緒了。

  蘇乙嘗試突然加速沖擊了幾次,但都被對方化解。

  張松年打得真是非常謹慎,不給蘇乙留半點機會。

  但同樣,過度謹慎導致他的攻擊手段也未免太過匱乏,所以他的勝率大,也大得有限。

  站立技被對方長拳克制,蘇乙立刻轉換思路,決定直接在寢技上下功夫。

  某一刻,對方一記上步蓋打襲來,蘇乙沒有再用組合拳技,而是以八卦掌中猛虎躍澗突擊,再輔以懶龍倚枕這一招極似長拳舒展的一招,立刻就攻到了張松年面前。

  張松年一如之前的反應,根本不接招,迅速后撤,打算重新跟蘇乙拉開距離。

  但蘇乙的懶龍倚枕是虛招,他就勢往地下一撲,然后迅速翻滾,等張松年反應過來的時候,蘇乙已經到了他腳下!

  防不勝防!

  久守必失,說的是蘇乙,但何嘗不是他張松年呢?

  只不過蘇乙久守的是張松年的招,而張松年卻在久守蘇乙的“近身”。

  孰易孰難?自然是近身易,進招難!

  好在蘇乙是躺著,而張松年是站著,蘇乙此舉雖是近了身,卻也十分危險,等于把自己整個身子都置于張松年雙腳的攻擊范圍內。

  蘇乙的近身方式讓張松年嚇了一跳,但這次他沒有再躲,一是躲閃已不及,二是蘇乙躺著的姿勢太正,讓他忍不住想踢一腳。

  張松年的腿功也了得,一招擊步二起腳,腿影翻飛,即使是雙腳就在蘇乙面前起腳,蘇乙也只能被動招架。

  但張松年的攻擊也只能到此為止了,

  下一刻蘇乙借力旋轉后雙腿猛地騰空而起夾住了張松年的腰,然后以手撐地猛地擰腰轉身。

  張松年被蘇乙箍住腰身掙脫不得,頓時被擰到在地。

  他強撐著用手拄地才沒有徹底躺倒,但下一刻他就感覺自己的左腿被蘇乙雙腿死死夾住。

  張松年心中咯噔一聲!

  他的腦海里瞬間浮現出陳大勝被蘇乙扭斷腿的那一幕。

  極度的兇險讓張松年渾身汗毛乍起,他就像是身上掉了火點子一樣突然瘋狂抖動起來,就像是受驚的野驢。

  這招很管用,頓時掙脫了蘇乙的雙臂,張松年瘋了般爬起就要跑遠。

  但蘇乙既已抓住機會,怎容他就此掙脫?

  沒跑兩步他就再次被蘇乙用腿勾倒,這次蘇乙整個身子撲過去壓了上去,張松年同時也是非常出色的摔跤手,面對蘇乙的撲壓他的應對很有經驗,四肢牢牢抓地猛地弓身起身后仰,想要用自己身體的重量仰倒,把蘇乙壓倒在地。

  正常來說這一下摔實了,蘇乙會立刻被摔岔氣,失去氣力而撒手。

  但蘇乙不正常,他是受過這方面特訓的,知道怎么著地能繼續保持戰力!

  倒地的瞬間,蘇乙就完成了裸絞的動作,,而張松年這次根本來不及反應。

  等倒地以后,蘇乙裸絞動作已徹底成熟。

  張松年瞬間窒息,腦部停止供養,整張臉青筋暴起,猙獰扭曲,顯得極度痛苦。

  一秒之后,他就休克,失去了意識。

  蘇乙一把掀翻他起身,跳起來活動活動手腳,拉開距離。

  看了眼一邊呆愣愣的裁判,蘇乙皺眉擺擺腦袋,裁判這才如夢初醒,急忙上前查看。

  “張松年,張松年,還能起來嗎?還能打嗎?”

  裁判使勁搖晃著張松年,居然把后者給搖醒來了。

  蘇乙看得一陣無奈。

  如果是在MMA的舞臺上,之前裸絞成型的時候裁判就會判張松年負了。

  因為只要蘇乙想,他可以直接勒死張松年的。

  他是主動松手,才讓張松年只是暫時休克,去還保持了戰力。

  張松年果然很快搖搖晃晃站起來,使勁甩了甩腦袋,示意自己還能打。

  “比賽繼續!”裁判示意道。

  蘇乙整理好心情繼續投入比賽。

  促進比賽規則的完善是以后的事情,當務之急,是贏下這場比賽。

  休克一次對張松年肯定會有影響,張松年的反應速度明顯變得遲緩下來。

  但這家伙真的很聰明,他打得更謹慎,這次長短拳交替使用,讓蘇乙近身變得更難。

  雙方你來我往打了好一陣子,蘇乙才抓住第二次機會。

  這次蘇乙用的是斷頭臺,直接將張松年高高舉起,向后仰摔下去。

  這要是摔實了,張松年不死也徹底廢了!

  這兇殘的一幕,引得臺下一陣驚呼。

  即使再不懂功夫的人也看得出,張松年難逃一死。

  難道第一個死在擂臺上的武人就要出現了?

  有那膽小的觀眾,甚至不忍卒視,捂住了眼睛。

  “狗賊敢爾!”另一邊,馬良見狀目眥欲裂,暴怒狂吼一聲,就要往臺上沖來。

  但幾乎是在他喊出那一嗓子的同時,蘇乙就停止了自己的動作,轉而將張松年扔了出去。

  張松年重重摔在地上,雖然摔了個七葷八素,但卻保住了性命。

  馬良頓住腳步,面色陰沉,眼綻兇光死死盯著臺上的蘇乙。

  蘇乙似有所感,往這邊看了一眼,挑挑眉,很快收回目光去。

  張松年一骨碌爬起來,警惕后退,再次跟蘇乙拉開距離,眼中此刻寫滿了忌憚,做出小心防備的姿勢。

  蘇乙看著他,皺眉道:“還不認輸?”

  其實張松年若是要臉,第一回被蘇乙絞休克的時候就該認輸了,因為別人不知道,他還能不知道蘇乙是手下留情了?

  但他沒有,他站起來接著打。

  這次蘇乙饒過了他,他居然還不肯認輸,這就有些不要臉了。

  張松年有些猶豫,但很快一咬牙道:“認輸?誰輸還不一定呢!”

  蘇乙的神色冷了下來:“再打,我絕不會手下留情!”

  所有武人上臺前是簽了生死狀的,也就是說,蘇乙就算打死張松年也免責,只不過這樣一來蘇乙的名聲也一定會受到影響,畢竟是手上有了人命。

  張松年聞言心中一顫,眼中涌出懼色,眼看蘇乙面無表情擺出架勢往前走來,他的恐懼終于戰勝了僥幸。

  “我認輸!”他大喊一聲。

  蘇乙頓住,深深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去。

  “耿良辰勝!”裁判激動地大吼著。

  現場聲浪陡然沖破云霄!

  八連勝,然而蘇乙心中卻殊無喜悅,因為這一場比斗,他的體力消耗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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