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反應!
當柳靈童上了黃小美的身后,一切都沒有反應。
黃小美也只是睜著大大的眼睛,眼神純凈,好奇看著面前幾個怪叔叔,仿佛什么都沒發生一樣。
但黎叔的臉漸漸變了。
他怔怔看著黃小美半響,才長長吐出一口氣道:“沒了。”
“沒了是什么意思?”風叔一挑眉。
黎叔苦笑:“就是沒了的意思,我又損失了一個小童。突然就沒了聯系,我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眾人都面面相覷,蘇乙也眉頭緊皺起來。
風叔上前再次查探黃小美的情況,但眉頭卻皺得更緊。
桑信和黎叔也不信邪地用了幾種辦法再查探一番,還是沒什么進展。
“還有別的辦法嗎?”風叔問道,環顧四周。
桑信和黎叔都眉頭緊皺搖搖頭。
蘇乙心中微微一嘆,但對這個結果倒也不是很意外。
相反,如果能看出一星半點問題,那才是意外之喜。
“清芳,你先帶妹妹回去,待會兒我會去找你。”蘇乙轉頭對劉清芳道。
“好。”劉清芳點頭,對風叔等三人鞠了一躬,誠懇道:“謝謝你們了。”
“弟妹不必客氣。”桑信道。
等劉清芳帶著黃小美離開后,風叔嘆了口氣,率先道:“我什么都沒看出來,一切都很正常。要不是老黎的小鬼折了一個,我都覺得小美是正常的。”
“我也是。”桑信眉頭緊皺,“真是奇怪,她完完全全就是個正常人,沒有任何問題。”
“但我的小童的確是突然沒的。”黎叔幽幽地說道,“瞬間就失去了聯系,突然就從這世上消失了。”
“黎叔,抱歉……”蘇乙有些歉意。
黎叔擺擺手:“人最重要。現在咱們可以肯定,你女兒不說話的確像是你所料的那樣,是受了什么東西影響,不是正常的病痛。”
“不是我自夸,咱們三個都看不出來的事情,這世上只怕也沒人能看得出來。”桑信沉吟道,“但這太奇怪了,沒道理的……如果真是黃老弟之前說的,有個修五獄仙的邪修在小美身上搞了鬼,按理說就算再高明的手段也不會瞞過我們才對。”
“那如果是一個真正的仙呢……”蘇乙幽幽地說道。
除了風叔眉頭緊皺,黎叔和桑信都露出十分錯愕的神色。
“這……不可能吧?”桑信驚疑不定,“怎么可能會真有人修五獄邪法成仙的?這不可能!”
“那也未必。”黎叔道,“如果是雙童者,是真有可能的。”
“據我所知,目生雙童者,皆是前世宿慧未消,在娘胎里就已經解開胎中之迷的修行人。”風叔道,“他們之所以生出雙童,是因為在娘胎里肉身成型時,他們就已經睜開眼睛了,可以看透母親肉身,看到外界。”
“但那時候他們睜開的是前世眼,他們的身體在娘胎里還會生出一對正常的童孔來,所以才會有雙童者的存在。”
蘇乙插嘴問道:“這些修行人是怎么在轉世重修,且在娘胎里就解開胎中之迷的?”
風叔道:“這種情況其實很少見。如果只是轉世重修……密宗的活佛轉世靈童就是轉世修行,但他們解不開胎中之迷,需要后世修行,甚至要大德高僧點醒,才能覺醒。再就是邪修奪舍,這其實跟借尸還魂很類似,只是造業更大,而且奪舍成功率很小,就算成功劫難也不小。但是一旦成功了,也是有機會在娘胎就覺醒前世記憶的。”
“還有一種情況是前世已經修到尸解這一步的修行人,”風叔道,“如果前世已經只差一步就成仙,但尸解這一步失敗了,是可以轉世重修的。這種距離成仙只差一步的修行人,地府會格外給他們面子,讓他們直接投胎的。而且還會允許他們指定護道人一塊隨他們投胎轉世。”
蘇乙若有所思點頭。
《雙童》之中的謝家兩姐妹,姐姐在娘胎里就成仙了,妹妹修為低,所以到現在還是人身。
至于護道人……
她的兩個徒弟是身價幾個億的公司老總,卻像是著了魔一樣賣掉前景廣闊的公司,一心幫她成仙,這應該就是所謂的護道人吧?
“火土,還是那句話,這件事邏輯上說不通。”風叔對蘇乙道,“如果真有修五獄仙的想借你手兵解成仙,那說明她現在還是人,還沒有成仙。但想要讓子彈拐彎,還讓小美成這樣,如果只是修行人的話,我們應該不會什么都看不出來。”
蘇乙幽幽道:“也許,修五獄仙的有兩個,其中一個已經修成了,而另一個還沒修成。”
這話一出,三人都愣住了。
“這……有些異想天開了吧?”桑信瞪大眼睛道。
“但如果真是這樣就什么事情都可以解釋了!”蘇乙道,“昨晚一直沒來得及說,但想必你們對我如何從攝青手中逃生很好奇吧?”
“對呀!”桑信道,“不過你現在這樣子都能活著,想想也不奇怪了。”
蘇乙搖頭道:“其實如果只靠我自己,我昨天已經死了,黃父也跑了,咱們今天也不會還聚在這里說話。”
“有人幫你了?”黎叔問道。
蘇乙神色凝重道:“是,昨天攝青攥住我心臟的時候,我的額頭上伸出來一只手——不,它好像一直都在我的額頭上一樣,只是突然顯形了,在它出現之前攝青都沒察覺到,所以它一下子就重創了攝青。我記得,當時它捏的是這樣一個手訣。”
蘇乙捏出一個手訣來。
三人面面相覷。
“桑信,這是佛家訣印嗎?”風叔問道。
“我不認的。”桑信搖頭,“你們呢?”
“我也不認得。”風叔搖頭。
“我也沒見過。”黎叔道。
“先不要糾結這個!”風叔擺擺手,“這件事火土昨天跟我講過,我昨晚也一直在想這件事情。攝青有多兇不用講了,但一下就能打退攝青,還保住火土的,只怕還真只有仙能做到了。”
“那就是說……真有人五獄成仙了!”桑信驚悚莫名。
黎叔也頗為動容。
他們久久不語,好半天才消化掉這個消息。
“真是不可思議……”桑信激動道,“真有五獄仙!”
“這五獄仙幫火土擊退攝青,顯然是不想火土出事……”風叔道,“這么說來,她和另一個盯上火土的修五獄仙的人關系很近,她保火土,其實是幫那個人!”
“你女兒之所以說不了話,那應該也是她的手腳了,難怪咱們連看都看不出……”黎叔道,“真沒想到,有生之年居然還能見證仙的存在。”
蘇乙環顧一周,道:“你們對于修五獄仙的很厭惡,但修成五獄仙的,你們態度又不一樣了?”
“不是不一樣,只是能修成五獄仙的,起碼不算邪修。”風叔道,“其實五獄修行法是好的,它之所以被稱之為邪法,是因為殺五個人魈這一步。不是雙童者,根本不可能分辨得出誰是人魈,更不可能分辨出誰是適合他們替罪的人魈。”
“人魈不一定是很壞的人,但一定是種下很大惡業,害了很多性命的人。也有可能是一時無意做了一件小時,但卻害死了人,也就成了人魈。”
“而不是雙童者,根本區分不了,所以那些五獄邪修往往就亂殺一氣,不對了就接著殺,一直殺下去。但凡是五獄邪修,莫不是殺人如麻的大魔頭!”
“但五獄仙就不一樣了。五獄成仙其實有個很大的前提,就是前世到了尸解這一步,但只差臨門一腳才能成仙。這就很不容易,自古來修到尸解這一步的人鳳毛麟角,屈指可數。”
“尸解失敗后轉世的人,就會生出雙童,他可以修原本的法,但不一定成功,反而修五獄仙是個捷徑,成功率很大。五獄成仙也是因此而創出的。能五獄成仙的人是能分辨出人魈的,自然跟那些五獄邪修不一樣。”
“但他們豈非也是殺了人才成仙的?”蘇乙道。
風叔笑了笑:“是人魈,真正的人魈。”
蘇乙恍然:“好吧,的確是不一樣。”
其實這就是個突破思維局限的問題。
五獄仙是邪法嗎?
按照風叔剛才所介紹的,還真不是徹底的邪法。
人魈都是壞的,為了成仙殺五個壞人,這算“邪”嗎?
在現代文明的框架上,當然是邪惡。
但如果把時代放在古代,再把五獄仙換成是懲惡揚善行俠仗義的古代大俠,這件事情是不是就正常很多了?
所以風叔他們對真正修成的五獄仙,反倒沒那么反感,因為這跟那些什么都不知道亂殺一氣的五獄邪修是有本質的區別的。
黎叔看著蘇乙道:“但凡成仙者都要開辟洞府招納追隨者,你若是被她帶走,其實也算一件好事。只是這肉身你得拋棄了,從此也要遠離紅塵。”
“我還沒活夠,不想死。”蘇乙搖頭道。
“那就看這五獄仙的心性如何了。”風叔道,“如果她強行要帶你走,你也抵抗不了。但如果你紅塵羈絆太重,不想離開,如果她尊重你的意愿,也許會留下你,但不管怎樣,你的少陰太陽命格都會被她吸走不少,你肯定是要折壽的。”
“如果我想阻止她呢?”蘇乙問道。
桑信嚇了一跳:“阻止?千萬別做傻事,阻道之仇不共戴天,更別說人家背后還站著一個已經成仙的。黃老弟,這件事如果真是這樣,也分兩面看,你別覺得這是什么壞事,就算你最終選擇留在人世,你折了壽命,但你助她成道,這份因果她得認。等你死后到了地府投胎轉世的時候,她一定會還上這份因果的。”
蘇乙搖搖頭,不再說什么了。
不管是為了任務還是為了自己,他都不必須站在這兩個五獄仙的對立面了。
因為他不會在這個世界的地府去投胎轉世,他也不想憑白被人吸了命格,損失壽命。
“看來妹妹的問題,只怕也是對我的約束。”蘇乙嘆了口氣道,“解鈴還須系鈴人,想要妹妹重新開口說話,最終還是要面對她。”
“抱歉啊火土,沒幫上你什么忙。”風叔道。
“該說抱歉的是我才對,害黎叔又損失一個柳靈童。”蘇乙抱歉道。
“不必說這些。”黎叔道。
“你們說,攝青被五獄仙擊退,會不會受傷?”風叔道,“我昨晚一直在提心吊膽,害怕攝青出來報復,但它并沒有出現。”
“這也不能說明什么,說不定是她另有羈絆。”桑信道,“這回的攝青真的很奇怪,怎么跟黃父牽扯到一起了?而且這黃父還搞出個借尸還魂鬼的組織來……攝青一向獨來獨往的,搞這么多做什么?”
“這其中一定有很大陰謀。”風叔面色凝重道,“但不管是什么陰謀,擒賊先擒王,咱們打掉攝青,就一切皆休!否則,說什么都沒用。”
“關鍵還是要請幫手。”黎叔道,“憑咱們幾個,跟送死沒什么區別。”
風叔嘆了口氣道:“我下午再去跑跑,求幾個人。”
“早晨我先教黃老弟雷法。”桑信看向蘇乙,“等黃老弟能自行修行的時候,我也出去一趟,求求別的寺的師傅們。”
黎叔道:“我的朋友都在國外,他們只怕不會想來淌渾水。”
桑信道:“事不宜遲,黃老弟,我現在就帶你去后山的絕陰之地。”
“那我也先告辭了。”風叔拍拍蘇乙的肩膀,“火土,保重,你的身體我會再想辦法的,一定撐住啊。”
“放心吧風叔。”蘇乙笑了笑。
“我接著去培育尸蟲。”黎叔看向桑信,“你得找個弟子來幫我,我培育好的尸蟲,最好也拉去絕陰之地。”
完了又看向蘇乙,問道:“火土,你要多少尸蟲才夠?”
“我也不清楚,要試過才知道。”蘇乙答道。
“那就等桑信教完你雷法,我就去教你蠱術,教你如何控制尸蟲。”黎叔道。
“多謝黎叔了。”蘇乙道謝道。
“你已經謝過了。”黎叔擺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