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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3、眾怒

中華是禮儀之邦,孝親敬老既是傳統美德,也是幾乎人人都自覺遵守的道德準則。棴  這條準則一般人是不敢輕易打破的,尤其是在眾目睽睽下,尤其是在這個時代。

  這時候基本上不存在人設崩了換個沒人認識的地方照樣活這樣的說法,一般都是在一個地方過一輩子。

  一旦一個人在這個地方成為千夫所指公認的道德低下的人,其生存環境可想而知會變得多么惡劣。

  聾老太太在院兒里德高望重,年齡也最大,沒人不敢不尊重她。

  哪怕是蘇乙也不敢。

  當然,大家的不敢也都不一樣,有人的不敢是道德約束,比如蘇乙;但有人的不敢既因為道德,也因為聾老太太的威信,比如賈張氏。

聾老太太一發話,賈張氏心就沉了下去。棴  但事關自己的孫子,她這時候咬牙也得頂上。

  “老太太,我們家孤兒寡母的,全院兒都欺負我們呀!”賈張氏真哭出了眼淚,“你們空口白牙就誣陷我們棒梗,這合適嗎?東西是傻柱偷的,他自己都承認了,你們還折騰什么呀!”

  “東西是不是傻柱偷的,你心里還能沒有數?”聾老太太冷哼道,“張栓娣,大道理我不跟你講,你也不是聽道理的人。你不是要上吊嗎?你吊!現在就吊!那繩子還沒取下來呢。你放心,這回我在這兒,絕對沒人再攔著你!”

  “等你死了,我給你賠命,咱們一命頂一命!棒梗偷沒偷東西,讓警察接著查去,搭了兩條命的案子,我就不信它還能不查個水落石出清清楚楚?”

  “老太太,你真要逼死我呀!”賈張氏嘶嚎道,“棒梗是我們一家人的主心骨,你們真就這么狠毒,非得毀了他呀?老太太,我給你磕頭還不行嗎?我求求你饒了我,求求你!我磕頭,我磕死在這兒算啦!”

  她說著,竟真爬起來一骨碌跪在地上,“咚咚咚”就使勁磕起頭來。

沙土地面倒是不怎么硬,但也架不住她拿腦袋當皮球,磕了幾下,賈張氏就頭破血流了。棴  這一幕看得蘇乙都直撇嘴。

  就這么個不講理的老虔婆,要是蘇乙跟她直面對上,不動用非正常手段,絕對不可能全身而退。

  你跟她對罵吧,就算你罵贏了她,把她氣得翻白眼,但她罵的那些臟話你也得聽在耳朵里,也得膈應犯惡心。

  千萬別覺得她不講理你就可以抽她打她,打老人一打就是錯,到時候不管是社區、工廠還是警察局,都不會輕易讓你脫身的。

  她就算是個老畜生,你也不能動手揍他,只要一動手,必然要付出代價,根本不值當。

  這賈張氏戰斗力越是強悍,蘇乙就越覺得自己費心費力繞這么一大圈兒的做法簡直太明智了。

“老太太出面也沒轍咯……”婁曉娥也看得直撇嘴,嘖嘖道。棴  說真的,賈張氏這么一干,蘇乙心里也有點沒底,聾老太太到底頂不頂得住?

  這老虔婆能軟能硬,看碟下菜,是真豁得出去。

  要是老太太也退縮的話,那今天也只能到此為止了。

  讓蘇乙赤膊上陣是不可能的,他真不想惹一身騷。

  要是今天真偃旗息鼓了,也不算壞事,因為天要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

  盜圣棒梗經過這一出必然會更肆無忌憚,到時候蘇乙來一出“鄭伯克段于鄢”,棒梗的下場只會比現在更慘。

但這樣一來傻柱坐牢就坐定了。棴  萬一這樣,蘇乙只能對此表示遺憾。

  因為傻柱想要不坐牢只要自己翻供否認就行,他自己要作死,怪不得任何人。

  也就是聾老太太真心為他好要拉他一把,再加上蘇乙要收拾棒梗能順帶幫他一把,否則誰愿意救一個自己一心要作死的人?

  賈張氏瘋狂磕頭,把蘇乙都搞得心里頭沒底了,但聾老太太到底還是沒讓蘇乙失望,頂住了壓力。

  或者說,聾老太太鐵了心要救自己的孫子傻柱,賈張氏今天舍得死,她今天就舍得埋。

  “磕!讓她磕!”眼見周圍街坊們騷亂,聾老太太猛地提高音量喝道,“張栓娣,我老太太活了這么一大把年紀什么沒見過?你跟我玩兒渾的?你還差點兒!是棒梗偷東西害得傻柱要去坐牢,你今兒就算是磕死在這兒,我也不可能退一步!我退了,傻柱就得替棒梗吃牢飯!”

“我告訴你張栓娣,你今兒非要死這兒,那你就死!你死了,棒梗兒更沒人教,到時候我再給淮茹說門親讓她改嫁,讓棒梗跟他后爹姓,我看你今天能不能放心咽了這口氣!”棴  “你個老東……”賈張氏聽得氣急攻心,下意識張嘴就罵。

  但罵了一半就醒悟過來對面是誰,趕緊住嘴。

  可聾老太太立馬抓住這個機會,眉毛一擰道:“你罵什么?你罵我老東西?你個沒大沒小的臭丫頭,我今兒抽不死你!”

  說著舉起拐杖就朝賈張氏身上打去。

  賈張氏知道這打要是挨了也白挨,眼見如此一骨碌爬起來就往家跑去。

  但一來是人太多,二來老太太剛好在她和她家中間,被人群一擋,又加上還要路過老太太身邊,她身上還是挨了老太太幾拐杖,打得她嗷嗷直叫喚。

眼看她抱著腦袋就快要跑到家門口了,這時從她家里沖出來一個小小的身影,上前一把將聾老太太推倒在地上。棴  是棒梗!

  “不許你打我奶奶!”棒梗憤怒地大聲叫嚷道。

  這突兀的一幕讓現場瞬間為之一靜。

  下一秒,一片嘩然!

  三大爺閆阜貴離得近,上前急忙去扶跌坐在地的聾老太太,街坊們七手八腳把聾老太太扶起來,七嘴八舌焦急問老太太有沒有事。

  賈張氏目瞪口呆,還沒反應過來。

但另一邊秦淮茹的臉色已經變得毫無血色。棴  完了!

  徹底完了!

  她只覺一陣眩暈,身子不由自主晃了晃。

  易忠海被徹底激怒了。

  不管他伺候聾老太太有沒有懷其它心思,但每天伺候老太太吃喝拉撒,這是做不了假的,這是實實在在的行為。

  時間久了,他是真把聾老太太當娘一樣養著。

現在娘被人推倒了。棴  他上前一把揪住棒梗的耳朵,厲聲喝道:“小兔崽子反了天了?敢對老太太動手?給我跪下!”

  “撒開我!撒開我!”棒梗吃痛大叫,用腳踢易忠海的腿。

  易忠海被踢疼了,掄起巴掌給了他一下,怒喝道:“我非得替你死去的爹管教管教你!”

  “易忠海,你敢打我孫子!”看到這一幕的賈張氏眼睛瞬間紅了,嗷嗚一嗓子撲了過來,一把撓在易忠海臉上,當場把他臉上抓出五道長血印。

  易忠海吃痛一把將她推開,賈張氏瘋了一樣還要往前沖過來打他,但一大媽不干了。

  “賈張氏你個老潑婦,我跟你拼啦!”一大媽憤怒叫著就要沖上去,易忠海怕她吃虧趕緊抱住她,但賈張氏抓住機會沖上來把易忠海另一邊臉也狠狠撓了一把,易忠海痛得大叫。

離得最近的街坊們這時才趕緊把人都分開。棴  兩個警察這時也不敢在一邊看著了,急忙上前維持秩序,怒斥著把所有人分開,控制住了局面。

  “干什么!都想干什么!”趙德勝怒目圓睜,聲震如雷,“剛才動手的有一個算一個,統統跟我回警察局!特么的今天不拘留處理幾個,我就不姓趙!當著我們的面就敢動手,把法律當什么了?”

  “易忠海敢打我孫子!一把年紀不是個東西欺負孩子,抓他!你們抓他!”賈張氏厲聲喊道。

  “閉嘴!”趙德勝面色鐵青指著她大喝,“賈張氏我忍你很久了!我告訴你,你今天我拘留定了!你再敢撒潑,我現在就給你上銬子!我就不信辦不了你!”

  賈張氏突然又嚎哭著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搶地:“活不了啦!沒活路啦!老天爺呀,你睜眼看看吧……”

  趙德勝狠狠瞪了她一眼,轉過身來看向被一群人扶著的聾老太太,急切問道:“老太太沒事兒吧?”

事情鬧到這份上,蘇乙也不好一直站得遠遠的看熱鬧了。棴  他剛才就走過來幫老太太檢查了一下身體,老太太倒地的時候用手在地上撐了一下,右胳膊脫臼了,其它倒沒什么大礙。

  這會兒老太太疼得皺著眉“哎喲哎呦”直吸涼氣。

  “老太太,您哪兒疼啊?您別嚇我……我、我送您去醫院吧!”秦淮茹急哭了。

  她也是第一時間跑來扶老太太的,今天的事情鬧到這份上,真是誰都沒有想到。

  “快快快,送醫院!”閆阜貴急了,急忙大喊著就要招呼人幫忙。

  蘇乙見狀立刻出聲道:“行了,不用送醫院,老太太這是胳膊脫臼了,都讓開,我來治!”

“你?援朝,你沒開玩笑吧?這可不是逞能的時候!”易忠海捂著臉走過來道。棴  蘇乙收到一大波惡意。

  他擺擺手道:“都散開,讓開位置!”

  說著他已經抓起老太太脫臼的胳膊,問道:“老太太,是這個胳膊嗎?”

  “是——”

  咯嘣!

  老太太剛說一個字,蘇乙已經動手了,只聽咯嘣一聲,老太太渾身一震頓時頓住。

全場也為之一靜。棴  蘇乙松開她手臂道:“活動活動試試。”

  老太太試著動了動,驚奇道:“哎?不疼了,一點兒也不疼了!”

  “那就是好了。”蘇乙笑道,“胳膊是沒事兒了,但剛摔這一下還有沒有其它問題,還得去醫院仔細檢查檢查!”

  其實是沒問題了,蘇乙這么說是為了把事情重新拉回正軌。

  他皺眉回頭看了眼被賈張氏抱在懷里的棒梗,也不說話。

  但這時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蘇乙身上,他這一眼所有人都注意到了。

他不用說話,自然有人替他說話。棴  “棒梗太過分了,連老太太都敢推,簡直無法無天!”有人叫道。

  “就是,太囂張了!簡直沒教養!”

  “這孩子一直都偷雞摸狗,咱們院兒誰家沒被他偷過?傻柱的事兒不用想,肯定是替他背了黑鍋了!”

  “不能再忍了,這是個小禍害呀!你們不敢說,我先說!我們家雞蛋就是他偷的!”

  “我也說!上個月我們家丟了兩個白菜,是棒梗偷的!”

  “一個禮拜前我們家丟的兩個白面饃……”

“還有我們家孩子剛買了一毛錢的炮仗也不見了……”棴  “上次棒梗被我抓了現行……”

  棒梗推倒老太太的行為終于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哪怕賈張氏把易忠海撓了個大花臉,都沒能擋得住群情激憤。

  他引發了眾怒!

  街坊們你一言我一語訴說著棒梗的惡行,揭露著棒梗之前做過的壞事。

  賈張氏和秦淮茹終于怕了,她們驚恐看著周圍的街坊鄰居們。

  棒梗也嚇得臉色慘白,突然掙脫賈張氏一溜煙跑回家,“砰”地一聲關上了家門。

事情鬧到這份上,沒人再想保留。棴  終于前院兒一個半大小子也站出來說道:“棒梗昨兒在河邊烤豬肉的時候我見了,他和槐花兩個人,隔壁院兒的趙栓子也在,還幫他們倆撿柴火了呢……”

  “還有之前在廠子里吃雞,躲在水泥筒子后面,我親眼看見了!”又有人站出來爆料。

  趙德勝表情嚴肅道:“這屬于慣犯,這情況就嚴重了。賈張氏,你去把你孫子叫出來,你們得跟我們回警局去!”

  “不去!我們哪兒也不去!”賈張氏驚恐叫了起來,聲音都在顫抖。

  “現在可由不得你!”趙德勝冷哼道,“要么你自己走,要么我們直接上銬子帶走!”

  “你們欺負人!欺負孤兒寡母!”賈張氏驚恐大叫著。

“沒人要欺負你們!”易忠海捂著臉怒喝道,“要是棒梗早早出來認錯道歉,根本不至于鬧到現在這個地步!你們非要鬧,明明是件小事,非要鬧成大事,現在你們滿意了吧?”棴  “易忠海!”賈張氏仇恨大吼。

  “媽,算了,別說了!”秦淮茹突然慘笑一聲開口打斷了她,“咱們認命。”

  “憑什么!秦淮茹你個沒良心的,你不管棒梗……”賈張氏瘋狂大叫。

  “媽!”秦淮茹也突然崩潰大叫起來,“你是不是想害死棒梗你才甘心啊!我到今天才知道,棒梗干了這么多壞事情!我到今天才知道,你居然把棒梗慣成這個樣子!媽,你糊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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