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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7、否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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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承認自己說謊?”

  轎中人的聲音變得戲謔起來,只聽“砰砰砰砰”四聲,轎子四壁突然落下,奪目金光瞬間散發而出,等金光緩緩收斂,原先的轎子竟變成一座金色的蓮臺!

  而轎子中的國師普度慈航,也徹底暴露在了蘇乙的面前!

  這是個一身金色法袍,身材瘦削高大的僧人,頭戴白色高冠,寶相莊嚴,面容肅穆,如高高在上的佛陀般居高臨下看著蘇乙。

  八個傀儡和尚迅速后退,分兩隊站在兩邊,但口中仍在禪唱不止。

  “花里胡哨……”

  蘇乙心中嘀咕,但表面卻裝作誠惶誠恐的樣子:“國師明鑒,屬下一向對教主忠心耿耿,對國師也尊崇有加,怎么可能對國師說謊?”

  “真佛面前還敢妄言,你這個人罪孽果然深重,正所謂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你還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普度慈航一副悲憫之色看著蘇乙,明明長著一張慈悲為懷的面孔,說著堂而皇之的話,但一股根本遮掩不住的邪氣卻依然從他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甚至一詞一句中溢出來,讓人感到無比別扭。

  而在蘇乙眼中,這普度慈航所說的一字一句都化為一枚枚散發著邪氣的符文,隨著話音滲入自己的攝青小魂之中。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八個傀儡和尚突然用一種非常詭異的音調急促頌念這兩句話,隨著他們的頌念,攝青小魂體內那些符文突然劇烈震顫,波動著詭異的能量,在蘇乙腦海中緩緩形成這十六個字,不斷循環閃現。

  蘇乙精神一陣恍惚,突然覺得自己這一生真的是罪孽深重,需要誠心向面前這位普度慈航大法師懺悔才能得到解脫。

  這念頭乍一生出蘇乙就立刻警醒并且摒棄掉,但他依然嚇了一跳!

  要知道,受到影響的可不是攝青小魂,而是通過祭靈烙印,直接作用到了蘇乙的本尊攝青上!

  攝青的神魂之力何其強大?

  但這詭異的術法依然隔空作用在攝青身上,若是換了普通修行人,甚至是凡人,怎么可能抵擋得住?

  只怕立刻就要跪在這妖僧面前頂禮膜拜,任由其宰割了!

  這到底是什么法術?怎么這么詭異?

  “我有罪!我有罪!我偷看秦寡婦洗澡,還把屎拉進村長家的大醬缸里,我給三叔公家的雞灌了純藥后再放進摳門地主王老財家的廚房,害的他們一家子叫了一晚上還不消停!我讓隔壁村的二嘎子去偷潘子叔家的酒……”

  攝青小魂操控著松紋突然嚎啕大哭大聲懺悔,這一個個精彩小故事聽得慈航普度一愣一愣的。

  這個人閱歷這么豐富的嘛?

  不過以前中了他這索命梵音的人所懺悔的都是自己做過最大的惡事,這人怎么凈說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雖然聽著還怪帶勁嘞……

  不過普度慈航只是稍稍疑惑后就不再深究,嘴角勾起一絲弧度,兩個傀儡和尚立刻鬼魅般閃身前去一左一右架住松紋左右臂,將其帶到慈航普度身前,使其轉過身,背對著后者。

  慈航普度眼中閃過一抹赤色的詭異光芒,突然嘴巴一張,其口中舌頭突然一邊迅速延長,一邊長出密密麻麻的長腿來,舌尖也從中間上下分成兩半,仿佛像是一張血盆大口,一根根如繡花針一般長短粗細、但卻略帶彎曲的獠牙從這張嘴的上下顎生生長出,密密麻麻看著十分滲人。

  這張嘴一口咬住松紋后心正中,猛地一吸。

  頓時其五臟六腑、渾身血肉精華全部化作一抹血色肉漿,都被吸入這張嘴里,長舌密密麻麻的短足蠕動著,呈現出一種讓人惡心的詭異紅色。

  松紋這具身體本就是攝青小魂寄居之體,就算被剁成肉醬蘇乙也不痛不癢,完全不會有什么感覺。

  但人體在劇烈痛苦和極度舒適兩種情況下的反應是截然不同的,蘇乙從這具肉身極度放松的狀態判斷出,他此刻應該表現出十分舒服的感覺才對。

  于是他就“啊啊啊”地叫了起來。

  這叫聲讓普度慈航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這讓他想到人類為了繁衍而進行某種活動時雌性發出的聲音,他煩躁之下,伸手一把將松紋的嘴巴給撕爛了。

  攝青小魂有些懵,他長這么大了頭一回有人撕爛了他的嘴,雖然這不是他自己的身體,但什么仇什么怨啊搞這么狠?

  下嘴唇都耷拉到胸口了!

  不過比起松紋身體內部的狀況,這都不算什么傷。松紋此刻表皮看起來好像沒什么變化,其實渾身血肉精華已經被吸干,變得像是被風干后的牛肉一樣又柴又干了,骨頭也仿佛變得像是棉花網套一樣,五臟六腑更是化為漆黑如墨散發著惡臭、一捏就稀碎的爛泥。

  這具肉身最后一絲生機都被普度慈航吸收掉之后,攝青小魂也用匿風變功法徹底遮掩住自己的氣息,藏在最后一絲血肉精華中一起“被”吸入普度慈航的身體之中。

  吸溜!

  普度慈航的舌頭重新變回原樣收回口中,他意猶未盡地舔干凈嘴角的一絲鮮血,又恢復了之前寶相莊嚴的樣子。

  只是他略顯疑惑地皺眉咂了咂嘴。

  總感覺今天的血食味道有些不對勁……

  兩個傀儡和尚齊齊松開手,任由只剩下空殼的松紋尸體向下方密林墜落而去。

  與此同時,黑山秘境的空間裂縫之中,燕赤霞和血玉蜘蛛之間的大戰已即將再次分出勝負。

  血玉蜘蛛固然在不斷變強,可燕赤霞豈是易于之輩?

  他一邊要警惕外界黑煞教的人偷襲,一邊還要護著夏侯風雷等三人,一邊操控飛劍和血玉蜘蛛打得難舍難分。

  血玉蜘蛛皮糙肉厚,他的闊劍是極品法器,但依然破不了其防御,氣得燕赤霞每次無功而返都要罵幾句臟話,問候血玉蜘蛛的雌性祖輩親屬的腿。

  但同樣的,血玉蜘蛛被燕赤霞也打得近不了身。

  燕赤霞的劍化萬千加上天地無極雷法,兩種遠程攻擊配合使用,血玉蜘蛛幾乎只有挨打的份。要不是它還能時不時噴出黏液化為蛛網來限制燕赤霞的飛劍,否則根本不是燕赤霞的對手。

  這世間的事都是相生相克,燕赤霞很早之前就因被重傷打落到了筑基初期,那次和蘇乙一起妒婦木老怪,他再一次受傷,直到現在都還沒好利索。

  也就是說,在傷勢牽制下,他的修為甚至還不如一般的筑基初期修士。

  反觀血玉蜘蛛,它是四階妖獸,本身實力就相當于人類的筑基后期。而且其本身迅捷的速度,鋒銳的八足,堅固的外殼,發展十分均衡,幾乎沒有什么顯著弱點。

  毫不夸張地說,換了空間裂縫外五人任何一個來跟著血玉蜘蛛單打獨斗,都未必能像是燕赤霞一樣堅持這么久。

  究其原因,就是因為燕赤霞的無極神雷和劍化萬千的法術,都剛好克制住血玉蜘蛛,使其真正的實力很難得到徹底發揮。

  不過正所謂一力破十會,燕赤霞畢竟和血玉蜘蛛實力相差太大,隨著血玉蜘蛛逐漸恢復,力量越來越強,燕赤霞繼續保持火力壓制已經越來越吃力。

  別看現在是東風壓倒西風,一旦超過臨界點,局面的翻轉和惡化一定是非常突然和迅速的,因為一旦燕赤霞被血玉蜘蛛近了身,光是應付那八根如長矛般的長足就夠他手忙腳亂了,到時候他哪里還敢分心他顧?

  不能分心,夏侯風雷等三人就死定了,外面的黑煞教五人也一定會趁機行事,到時候燕赤霞孤掌難鳴,必死無疑!

  原本這也是燕赤霞等人最擔憂的結局,但黑煞教主對這次試探的反應證實了墨玉珠的推測,除了血玉蜘蛛的持續性加強壓迫,他們居然還另有手段作為殺手锏。

  如果自欺欺人有用的話,燕赤霞真希望自己還是糊涂一點好,不然也不會像是現在這么絕望,打架都打得這么沒勁。

  其實他自己都很清楚,現在他不過是垂死掙扎罷了。死是死定了,區別只在于怎么死。

  他甚至已經開始考慮直接毀了大挪移符、五彩尸骨和超級傳送陣,讓黑煞教的人雞飛蛋打一場空。

  但想到身后的夏侯風雷三人——

  不,應該是四人,墨玉珠肚子還孕育著一個小生命。

  燕赤霞便打消了這沖動的想法。

  “不管怎么樣,他們是被我牽連。給他們爭取一個活下去的機會,我也算問心無愧了!”燕赤霞在心中一嘆。

  回顧自己的一生,仿佛就敗在“心軟”二字上,當初因為心軟導致背叛出燕家,之前在他自己的洞府中,當時他若是只顧自己逃命,不等防護大陣攻破他就能激活傳送陣離開的。可為了帶上夏侯風雷他們幾個,他浪費了寶貴的時間,以至于落到現在這步田地。

  他這一生幾次影響他命運的重大變故,都和他心軟有關,如今命在旦夕,他依然因為心軟,想要用自己的死來為夏侯風雷等人求取一線生機。

  “好人不長命,要是有下輩子,一定要做個壞人!不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這么心軟,只怕我做壞人也做不了大惡,最多像是蘇小害一樣,做個小惡。”他自嘲一笑,再次擊退血玉蜘蛛一次攻擊后,持續向其輸出劍雨,打得其身體火花直冒,蜷成一團寸寸后退。

  眼看著血玉蜘蛛胸腔鼓起嘴部蠕動,他知道這頭畜生又要吐出那種讓他極為頭大的腐蝕性黏液了。

  燕赤霞以攻代守,并指如刀向血玉蜘蛛一指,提前打出無極神雷。

  “天地無極!”

  一道雷霆徑直擊中血玉蜘蛛,電蛇在其身軀上肆意游走,它渾身僵住。

  “萬劍歸一,斬!”燕赤霞怒目圓睜一聲暴喝,雙手掐訣猛地并攏在一起,一張臉瞬間漲的通紅,發須亂舞,渾身衣衫也剎那間無風自動,獵獵作響!

  鏘鏘鏘……

  漫天劍雨突然瘋狂激射向一處,一支巨大無比的闊劍迅速集結凝聚而成!隨著燕赤霞一聲指令,狠狠向下斬落!

  血玉蜘蛛似乎也感應到這一擊的威力,憤怒嘶鳴著以二足人立而起,前面六足散發出鮮艷欲滴的詭異赤色,猛地二二合在一起,在自己身前組成一個“三”字。

  隨著血霧急劇噴涌凝而不散,還伴隨著急促的“滋滋”聲,一個巨大的血盾頓時在血玉蜘蛛面前凝聚而成。

  幾乎在其剛剛成型的同時,巨劍狠狠斬在了血盾之上。

  一聲沉悶如春雷的巨響后,血盾頓時點點破碎,但血玉蜘蛛的六足卻依然死死卡住巨劍。巨大的力量使其身體猶如犁勾般向后深嵌翻開土地,留下一道長長溝壑。但很快它尖叫著用六足生生將巨劍也夾得粉碎!

  它擋下了這一劍,憤怒呲牙向燕赤霞嘶吼。

  “嘶嘶!”

  “略略略!”燕赤霞也伸著脖子沖它做鬼臉吐舌頭。

  “且,就你會叫,以為我不會呀?”他不屑一梗脖子,“要是老子修為還在全盛的時候,哪怕是小害沒拿走我的金剛舍利,就憑你也不配在我面前囂張!哼,早就把你屎都打出來!”

  頓了頓,他回頭問道:“喂,蜘蛛拉的屎是干的還是稀的?”

  “我怎么知道?”夏侯風雷一臉“你這人有毒吧”的便秘表情,轉頭看向墨玉珠,“你知道嗎?”

  “……”墨玉珠雙拳緊握擠出一個笑容,告訴自己面前這兩個男人都是恩人,不能罵。

  點點劍光迅速匯聚于燕赤霞頭頂,重新組成闊劍。

  他的目光落在血玉蜘蛛身上,一仰脖子:“還打嗎?”

  “嘶嘶!”血玉蜘蛛發出不甘的嘶鳴,緩緩后退,身形漸漸隱入迷霧之中,退出了遮掩大陣。

  “軟蛋!”燕赤霞不屑撇撇嘴,剛要轉過頭跟夏侯風雷說自己剛才所做的決定,無意間突然瞥見在血玉蜘蛛留下的巨大溝壑之中,有一抹青色靜靜躺在塵土之中。

  什么東西?

  燕赤霞憑空一抓,那東西頓時“嗖”地一聲飛到他手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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