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玖成了閑人。
是“閑”，不是“仙”，哪怕徐玖最近確實在熬夜追劇 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有許多。
異調局對寄生獸事件的調查陷入瓶頸，即便揣測到了幕后主使者的一部分意圖，依舊難以找到解決問題的關鍵線索。
代練工作因為荒原的混亂而暫時擱置，像是之前那種攝制組在收到風聲后根本不敢再進入荒原，這就讓徐玖失去了賺快錢的機會。
不久后就要前往未探明特異區遺跡的徐玖也沒興趣在這當口去其他的特異區內執行任務。
更何況歌莉婭打造武器的過程極為繁瑣，時不時的需要與徐玖交換意見并獲取他的一些身體數據，便于量身打造這件未來將做為她招牌的武器。
為了確保武器鍛造的順利，徐玖也只能暫時充當她的人體模特，配合著報上他根本就不知道有什么用處各種數據。
不論如何，自黑爪狼襲擊事件結束后的接下去幾天，徐玖基本沒怎么離開過自家屋子。
以致于被凡妮莎意外發現后強行征調出來在余歲鎮周邊進行例行巡邏。
由于天氣還算不錯，徐玖也沒拒絕，而是欣然推著摩托車出發，總在家里悶著也不是個事兒。
然而這本意為放風散心的巡邏任務很快便被一具半埋于雪地內的麋鹿尸體破壞的一干二凈。
靴底碾過積雪，發出嘎吱聲響，徐玖圍繞著尸體走了半圈。
尸體脖頸處已然腐爛破潰成一處血肉空洞，邊沿殘留著一部分突變的皮肉，徐玖的視線在周圍的雪地上掃了眼，沒有發現其他生物的蹤跡，應該是被前兩天的小雪所掩埋。
如果他記得沒錯，這已經是近三天發現的第五具僅突變了一部分軀干的寄生獸，而且從傷口的情況來看，其中的蟲卵十有八九已經孵化。
“源頭究竟在哪兒這鹿又是怎么被寄生的？”
低聲嘟噥了一句，左手拂過，火焰自尸體上騰起，徐玖回到摩托邊上，將這邊的情況告知余歲鎮內的凡妮莎后動身返回。
等徐玖再度來到余歲鎮政府門口。
這邊居然圍著一大群人，大部分是半大的小孩，除此之外就是些老人。
能將這些人吸引過來的自然不是什么災禍，而是政府這邊正在進行新歲節的裝扮，對于從未參與過新歲節的余歲鎮居民來說，無疑是新奇的事情，更別提政府這邊提前一天宣布今天下午開始放假，還會給每家每戶都送一些肉食。
對這兒的許多人來說，肉這種東西，一年到頭也就能吃個兩三次而已。
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停下摩托，徐玖在旁邊看著一群小孩到處撒歡，還有邊上的老人不住的呼喚。
倒是跟前世的新年差不多 駐足于街道另一側的徐玖望著前方的景象怔然出神，過了會兒垂頭哈出一口白霧，緊接著又邁步越過人群。
門前空地杵著一株用染紅的棉絮鋪蓋著的常青灌木，也不知道是從哪兒挖來的，周邊還散落著一些鞭炮的渣滓跟碎雪混在一塊。
不遠處有兩人協力搬運著幾箱煙花，旁邊的貨車上而是放著整扇的豬肉和其他各種食材，顯然最近又采購過一次，否則不會有這個量。
徐玖揣著雙手往里走了沒幾步，便有香味兒撲鼻而來，迎面碰見的不論是政府內部的工作人員還是異調局過來的人，臉上都帶著笑意，前兩天的凝重氣氛一掃而凈。
沒錯，今天就是新歲節。
凡妮莎超規格完成了她之前的想法，自掏腰包買了眾多東西不說，還邀請了政府內部的其他工作人員，畢竟他們這段時間同樣承受了不小的壓力。
當然，情況并沒有余歲鎮政府這邊所展現出來的氛圍那般輕松。
“煙花最好不要放，光亮和響聲在黑夜中會引起一些荒原兇獸的注意，別忘了我們的目的是緩和當下的緊張氣氛，而不是制造更多的麻煩。”
才走到辦公室門口，徐玖就聽到里邊傳出凡妮莎的聲音，
“另外，晚宴進行的同時，鎮內的幾座哨塔上必須有人值守抽簽，包括我在內，鎮子的安全需要保障。”
“你們就算去了也守不住，真要有獸群襲擊，到頭來還是麻煩。”
推門進去，徐玖看了眼辦公桌邊的兩人，接著說道，
“我去吧，反正今天晚上也沒什么事情，正想吹吹風。”
“你？”
凡妮莎顯然沒想到徐玖會突然表態，從座椅上起身，示意下屬先離開房間。
“怎么，你覺得我守不住？”
坐進沙發的徐玖昂頭看向窗外的人群，應了句。
“你要是守不住，余歲鎮里恐怕也別人能守，只是算了，你愿意那再好不過。”
本想說些什么的凡妮莎察覺到徐玖的情緒有些不太對勁，十分干脆的轉移了話題，
“剛才婺山聚集點那兒發來信息，我們提交過去的那頭黑爪狼體內的蟲卵已經孵化！”
“怎么說？”
“蟲卵孵化后的成蟲與造成生物變異的寄生蟲截然不同，這是他們傳回來的照片。”
將手機遞給徐玖，凡妮莎在他對面落座。
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張近距離拍攝的蟲豸照片，其外形區別于徐玖印象中的任何昆蟲，某種程度上接近于卸去了翅膀的蝴蝶，其頭部也沒有復眼，取而代之的是一團蠕動的惡心肉塊。
不僅于此，徐玖還在它的背部發現了幾片尚未展開的灰褐色薄翼。
“嘖，居然還能飛，難怪傳播的速度這么快話說他們都已經做到這份上了，你們就沒什么對策么，干等著？”
這種飛蟲的繁殖能力自是不必多說，在徐玖看來，要是讓它們繼續蔓延，遲早有一天生活在荒原上的民眾也會遭到波及。
“我們早已開始采取行動，這種蟲豸的生命周期很短，從孵化到死亡只有幾個小時，只要確保移動城周圍不出現被寄生的野獸，就能夠有效避免出現威脅。”
婺山聚集點內的實驗室無疑要比余歲鎮更為專業，在極短的時間內弄清楚了這些蟲豸的一部分特征，也為異調局的處理爭取了時間。
咚咚咚 凡妮莎正要繼續往下說，敲門聲響起。
“隊長，局里剛送來了一批貨物，需要您去接收，還有鎮長那邊也希望見您”
“看來你忙的很，畢竟是新歲節，我就不打攪了，我先回家補個覺，晚上去哨塔接班。”
看著那名隊員欲言又止的模樣，徐玖知道自己該走了。
現在顯然不是聊天的時候。
凡妮莎也沒有叫住徐玖的意思，她知道后者沒興趣摻和這些雜事，只是看著對方離去的背影，心情莫名有些郁結。
等到傍晚時分，徐玖拎著一個鍋爐和十幾盒食材直奔余歲鎮中間的哨塔。
像是這種小鎮的哨塔自然是簡陋的很，為了確保視野，頂部除了一個大功率探照燈外，連個蓋都沒有，只有一個隨搭隨用的雨棚。
不過這也讓原本只有十三平米左右的空間看著還算寬敞，再加上今天天氣不錯，夜風雖涼，但對于如今的徐玖而言自然算不得什么。
用之前守夜的人留下的工具和木柴生起篝火，架上已經盛滿筒骨肉湯的鍋爐。
抬腳將幾箱煙花踢到邊沿，既然守崗的人變成了徐玖，這煙花自然就沒有不能放的說法。
徐玖盤腿坐在哨塔邊沿，手里捏著一罐蜜汁，任由清冷的夜風吹起衣角和半長的黑發，望了眼地平線上只余三分之一的夕陽，視線在周圍的街道間打轉。
突然的假期還有政府供給肉食的行為無疑極大提高了民眾的熱情，再加上也不知道是誰提出的想法，要在余歲鎮內舉辦一個小型的文藝晚會，使得不少人都拖家帶口的往余歲鎮內的倉庫走去。
鋼鐵與水泥架構而成的城市，在這人流的移動間竟也是有了幾分熱鬧意味。
單手撐著下巴，徐玖斜著身子，忽地咂了咂嘴，仰頭灌了一大口蜜汁。
不知怎得，沒有之前喝的那么甜。
荒原冬季的黃昏向來極短，徐玖還沒將一罐蜜汁喝完，夜幕已然降臨。
打開手機上提前下載好的視頻，架在探照燈后邊的平臺上，徐玖坐在篝火邊的竹椅上，翹著二郎腿，哨塔不遠處的倉庫，燈火通明。
某一刻，徐玖忽地直起身，看向哨塔頂層一側的樓梯口。
換下標志性的淺灰色長風衣制服，內襯著高領線衫，外罩一件米黃色風衣的凡妮莎提著一個飯盒出現在徐玖眼前。
“這是現做的餃子，你也有份。”
將飯盒放在徐玖懷里，凡妮莎的目光掃過塔頂，抬手抽來一張椅子，頂著徐玖詫異的目光坐下，
“剛才有些事情沒有說完，我不喜歡把事情拖到第二天。”
“額行，你說吧。”
打開飯盒看了眼里邊的十幾個餃子，徐玖想也不想，直接全倒進了肉湯里頭。
“婺山聚集點已經向處于其管轄區域內的所有移動城發出警告，讓小型移動城就近靠攏中，大型移動城尋求庇護。”
撥弄著篝火，凡妮莎繼續之前未完的話題，
“與此同時，異調局緊急從靜止城內調集大批巡航無人機投放入荒原各處移動城，開始進行地毯式搜索，這些蟲豸必然有其來源”
“等等，直接用衛星定位不行么，荒原上的惡劣環境，無人機真能起到作用？”
荒原上的鳥可不好惹，這種無人機散播出去很可能還沒發揮作用就會被擊毀。
“如果能夠發射衛星，你覺得那兩人在城寨能夠當著我們的面乘坐如此龐大的入侵級寄生獸逃離？”
凡妮莎反問了一句，緊接著又有些無奈的說道，
“我們早就試過探索這顆星球外的世界，然而特異區造成的影響遠比你想象的更為惡劣，據我所知，迄今為止還沒有那座靜止城能夠做到發射衛星。”
“那你們這個怎么做到的？”
徐玖掏出隨身攜帶的通訊器，他一直以為這玩意兒靠的是衛星信號，這才能在沒有網絡和信號塔的荒原上使用。
“當然是依靠001號移動城，它在建立之初便被打造成一個巨大的信息收發裝置，同后續的六座移動城一樣，它們分別位于六處聚集點所在的荒原內，被視為核心移動城，你也將其當成是一座移動的信號城。”
“001號？”
“移動城的序列號，代表著它是第一座投入運營的移動城。”
話題不知不覺有些偏了，凡妮莎對此似乎也不怎么在意，只是看著正往鍋爐里放顏色奇怪的肉卷的徐玖，
“這些是異化獸的肉？”
“嗯，我干掉異化獸之后習慣取一部分肉，味道很不錯的，你要早說要來，說不定我還能給你主備一雙筷子”
話還未說完的徐玖看著對面那位抽出一把短刀，旁若無人的削著木柴，不一會兒便自制一雙筷子的女士，一時無言。
哪怕入侵級異化獸的肉確實少見，你也不用這樣吧？
“前往b5特異區的調查組回來了，他們在特異區內發現了大量的尸體，初步可以判定為寄生蟲培育的實驗體，足以證明這是一場蓄謀已久的恐怖襲擊，對方能在亞級特異區內長期生存，實力非同一般，我們懷疑他們想要在蕪蘇荒原上制造寄生獸潮。”
自顧自的拿起旁邊的一盒青菜倒進鍋爐，凡妮莎并起雙腿，將空盒子當作自己的飯碗，頓了頓又說道，
“我不習慣熱鬧的場面，加一副碗筷，你應該不介意吧？”
“吃唄，我準備了不少呢。”
徐玖將手機調到兩人都能看到的角度，再把聲音調高。
“我對美女偶像不感興趣，你不用特意照顧。”
撈起一片肉卷，凡妮莎頭也不抬的說道。
“咳咳，這不是怕你無聊嘛，再說了，這綜藝很好看的。”
干咳了兩聲，徐玖把手機調回原來的角度，望著天空中稀疏的星辰和那輪皎月 “今晚的月亮，真是意外的圓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