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亂的一夜終于過去。
外面雖然沒有下雨了,但卻刮起了風沙。
賈廷陰沉著臉從房里走了出來,路小川趕緊迎了上去,小聲道:“賈公,兄弟們四處都找遍了,曹添、周彪、邵慶依然沒有下落。”
“活無人,死無尸,這間客棧大有問題,繼續找!”
“是!”
“另外,馬上派個人去驛站通知督主大人,就說雨公公也在龍門客棧,目的暫時不明……”
“是!”
等到賈廷下樓之時,方才發現大堂里已經坐了好幾桌客人。
其中一桌客人當即引起了賈廷的注意……
因為,他認出了周淮安。
如此一來,這老家伙不由得眉頭一挑,喜上心頭。
至少他此行的目的算是達成了一半,總算確定了周淮安藏身于龍門客棧。
那么,那兩個孩子一定也在,只是不知躲在何處。
于是當即沖著路小川附耳道:“再派一個人去通知督主,就說周淮安已在龍門客棧,我們一定想辦法留住他。”
“太好了!”
路小川驚喜不已,隨之拉過一個手下吩咐了幾句。
“各位昨晚睡得可好?”
這時,黑子樂呵呵上前問了一句。
“呵呵,還好……”
發現了周淮安,賈廷心情大好,笑著回了一句,隨之又道:“有沒有烤羊,來一只。”
“有有有,小的這就去吩咐廚房準備。”
“等等,每桌都烤一只,我請客!”
烤只羊也用不了多少銀子,賈廷不在乎這么點錢,他的目的無非就是找借口留下周淮安。
“多謝多謝!”
周淮安本就是故意露面的,故意裝作不認識的樣子笑著拱手致謝。
“砰!”
“吧嚕多它咯……”
沒料這時候店里卻傳來一聲重重的拍桌聲,以及一串嘰里咕嚕的聲音。
賈廷一會人下意識瞟了過去,原來是幾個韃韃人。
其中一個臉上紋著圖案的壯漢起身喝道:“我家女主人說,她不稀罕你請客,因為她一見你不男不女的模樣就惡心。”
“哈哈哈!”
此話頓招來店堂里一陣轟堂大笑。
“放肆!”
太監最忌諱的就是有人說他們不男不女,故而一聽此話路小川哪里忍得住,當即拍案而起。
“小川,坐下!”
其實賈廷又如何不怒?
只不過,這家伙心機深沉,不想在這關鍵的時候與人發生沖突。
畢竟這間客棧的水太深了……
除了一幫子江湖人士之外,還有雨化田也在這里,周淮安也在這里。
如若一個處理不當,誤了督主大人的大事他可擔待不起。
“可是……”
“坐下!”
賈廷再次怒喝了一聲。
“吐嚕咔叭……呸!”
沒料,常小文又冒了一串蒙語,最后還不屑地吐了一泡口水。
雖然賈廷等人聽不懂,但很明顯對方又在罵他們。
果然,那個漢子忠心一片又開始翻譯:“我家女主人說,你們是一群沒有蛋的孬種,一股子尿臊味,熏得她想吐,讓你們滾出去。”
“砰!”
這下,賈廷再好的涵養也忍不住了,重重一拍桌,竟將桌子拍得粉碎。
“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
“什么事這么吵?”
眼見著一場混戰既然展開,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當即讓賈廷一行心里一驚,下意識站直了身子。
原來是風里刀下來了。
當然,在賈廷一行人眼中,他可是御馬監掌印大太監:雨化田!
“哈哈哈,沒事沒事,一場誤會罷了。賈某想請在座各位吃烤羊,那邊的幾位朋友似乎不想領情……”
“就這么點事?”
風里刀搖了搖頭,一撩長衫坐了下來。
“噗嘰呀吐嚕……”
“喂,那位兄弟,我家女主人說你長得還算順眼,邀請你一起過來喝酒。”
“一身騷味,熏死了,還喝什么喝?”
顧少棠半真半假瞟向常小文吆喝了一句。
總之,這兩個女人一直不對眼……罪魁禍首自然就是風流成性,四處留情的風里刀。
“砰,瑪德!”
常小文也是半真半假,干脆縱身一躍飛了過來,當眾與顧少棠打了起來。
當然,這也不是她沖動,而是陌子鳴的計謀,故意演給賈廷看的,讓這老家伙以為有機可趁,可以利用彼此的矛盾來分化客棧里的幾伙人。
同時,也免得這老家伙生疑。
看似多此一舉,畢竟以他們一行人的實力足以滅了賈廷等人。
但,如若這樣做的話,曹少欽必然會不顧一切提前行動。
所以現在的狀況是賈廷想要拖延時間,盯死周淮安一行人。
反之,陌子鳴又何嘗不是在等待合適的時機?
如若一切順利的話,可能就這兩天便可圓滿完成這個世界的任務。
“砰~”
這時,門突然被踹開。
“關門做什么?不做生意了?”
一隊身著鎧甲的守關士兵闖了進來。
“呸,瑪德,這風真大,差點把老子的屁股給吹沒了。”
隨著一聲粗魯的罵聲,余千戶大步踏了進來。
見狀,躲在暗處的陌子鳴不由眼神一亮,急急吹了聲口哨……
這是暗語。
聽到口哨聲,金鑲玉不露聲色走了過去。
“老板娘,一會你如此如此……”
陌子鳴語速飛快地交待了幾句。
金鑲玉心神領會,假裝剛出來看到余錦江的模樣,扭著纖腰,風情萬種迎了上去。
“喲,千戶大人,這么大的風沙你也來了呀。”
“怎么?不歡迎老子?”
說話間,余錦江下意識從腰間摸出一張通緝令,眼光滴溜溜打量著一眾酒客。
“千戶大人,你過來一下……”
金鑲玉拉著余錦江的手往樓上去。
“哈哈哈,怎么了?你這娘們心急了?”
“對啊,老娘就是心急……”
上樓之后,金鑲玉瞟了一眼通輯令,然后道:“你在抓那個通輯犯?”
“哦?你見過?”
“當然,喏,下面坐著那個不就是?”
金鑲玉抬手一指。
一聽此話,余錦江下意識摸向腰間的劍,當即就要喝令拿人。
“等等……”
“怎么了?”余錦江沉下臉來:“難不成你跟那小白臉有一腿?”
“有你娘的一腿……你也不瞪大眼睛好生看看,看到那桌人沒有?是不是感覺不男不女的?”
余錦江愣了愣神,喃喃道:“呃……你別說,特別是那老頭,還真是娘兮兮的……”
“這不得了,因為他是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