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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這女人有問題?

  狂喜了一陣子,羅大金方才想起恩人來。

  于是,急急起身走到陌子鳴身前彎腰揖了一禮:“恩公,請受羅某一拜!”

  “羅老爺不必行此大禮。”

  陌子鳴抬手托起羅大金。

  “你救了犬子一命,那就是我們羅家的大恩人,當得起這個大禮。

  恩公,羅某就住在金華府西郊,不如恩公隨羅某去一趟寒舍,羅某也好好生酬謝恩公。”

  “這……”

  “還請恩公不要推辭。”

  “好吧,那就多多叨擾了。”

  雖說陌子鳴出手救人并非為了錢財,但,對方誠心誠意要酬謝,那就卻之不恭了。

  “恩公言重了,這怎能算是叨擾……阿福,你自己找地方將棺材處理了,切切不要拉回府里。

  阿牛,你將少爺扶上馬車,小心一點,千萬別讓少爺摔著。”

  “知道了老爺。”

  兩個車夫分別應了一聲,各行其事。

  眼見沒熱鬧好看了,加之天色也快黑了,一眾百姓方才慢慢散去。

  一邊走,一邊意猶未盡地議論著……

  “恩公,這天色就快黑了,要不我們先去找間客棧住下,明早出發?”

  雖說羅大金歸心似箭,但也得先征求恩公的意見。

  “這里離你家有多遠?”

  “大約二十里地。”

  “那就不用住店了,現在就出發吧……

  還有,不要恩公恩公的叫,小生姓陌,你叫陌公子就可以了,那二位是我的同窗……”

  陌子鳴指向秦松與呂不平簡略介紹了一番。

  之后,羅大金沒再坐馬車,而是陪著陌子鳴三人一起步行。

  “聽三位公子的口音,應該不是金華人氏吧?”

  “不是,我們從錢塘縣過來的。”

  “哦,錢塘啊,那可是人杰地靈的好地方,特別是西湖,更是名聞天下……”

  聊了幾句之后,羅大金順口問起三人到金華的來意。

  秦松笑著指著呂不平道:“呂兄過來收帳,我們便跟著一起過來游玩一番。”

  “收財?”羅大金愣了愣。

  “對,呂兄家里是做生意的,金華有個掌柜欠了他們家三百兩銀子。”

  一聽此話,羅大金不由道:“不知你們說的是誰?羅某在金華經商多年,認識的人也不少。”

  “茍大富,一家糧行的掌柜。”

  “原來是他呀?”羅大金不由苦笑:“他這個人有個外號,人稱賴皮狗。

  為人相當精明,經常故意拖欠別人的銀子,然后放到錢莊里生利息。”

  呂不平嘆了一聲:“當初想著長期合作,沒防備這家伙這般無賴……”

  “呂兄放心,無論他有多無賴,我保證他乖乖還錢。”

  陌子鳴笑著拍了拍呂不平的肩以示安慰。

  不還?

  有的是辦法讓他還。

  聽到這話,羅大金忍不住道:“看陌公子的樣子像是讀書人,沒想到還是個高人。

  羅某斗膽問上一句,犬子當時躺在棺材里,陌公子是如何看出犬子尚有一線生機的?”

  陌子鳴笑了笑:“這個很難和你說清,大致上就是一種感覺吧。”

  其實這也算是實話,當時他憑的就是感覺。

  羅大金也識趣,沒再多問這事。

  大約巳時時分,一行人抵達了金華府西郊的一處小鎮。

  入鎮不遠,便看到了一幢門外懸掛著兩盞“奠”字燈籠的宅院。

  馬車停了下來。

  阿牛倒也見機,先是隔著轎簾沖著少爺說:“少爺,你先別下車。”

  隨之匆匆上前拍門:“開門開門!”

  沒過多久,大門“吱呀”一聲打開:“阿牛,你怎么……”

  “快去叫人,快,將所有白事的布置全拆了。”

  “啊?”

  “啊什么?少爺活過來了!”

  這時,羅大金沖著陌子鳴三人拱了拱手:“三位,不好意思,麻煩在外面稍等一會,我讓下人先拆了府里的布置,也免得不吉利。”

  之前,大家都當少爺已經死了,自然是要掛白花、黑紗什么的以示哀悼。

  現在人活過來了,再掛這些東西自然是不吉利了。

  “沒事的,羅老爺你去忙。”

  “多謝!”

  羅大金匆匆走到大門口沖著下人道:“別愣著,去叫所有人起來,就說少爺被高人救活了,該拆的全拆了,快!”

  這么一說,下人方才趕緊往回跑。

  一邊跑一邊吃:“少爺活了,少爺活了……”

  府里混亂了一陣子,終于,在確認消息無誤之后,哀傷的氛圍頓時變得歡慶起來。

  丫環們跑的飛快,忙著將白布黑紗什么的收到一起,一把火焚之。

  門外的燈籠也一把火燒了……

  等到一切了無痕跡之后,羅大金方才率領著家人以及一眾下人,恭恭敬敬將陌子鳴三人迎進府中。

  “三位公子,鄙人已經吩咐廚房抓緊時間做些酒菜,一會咱們好好喝上幾杯。”

  “無妨,這么晚了就不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趕了這么遠的路,喝幾杯酒解解乏……”

  喝完酒已是深夜,羅大金親自帶著陌子鳴三人到客房休息,并說明日再行設宴款待。

  不過,陌子鳴不想在此久呆,次日上午便提出辭行。

  “別啊,陌公子,不如再多留一日,鄙人已經吩咐廚房安排宴席,對了……”

  說到這里,又從袖中摸出一疊銀票遞過去:“這一千兩銀子乃是羅某的一點心意,請陌公子務必收下。”

  陌子鳴笑了笑:“我要不收,你心里也難安,這樣……”

  說話間接過銀票分出一半:“收五百兩意思一下,我出手救令郎也并非是為了銀子。”

  正所謂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舉手之勞的事,有五百兩銀子已經相當不錯了,不能太貪心。

  再說,陌子鳴現在也不缺銀子花。

  “不不不,這是鄙人許諾過的……”

  正推辭間,一個丫環匆匆跑來稟報:“老爺,少爺他……他……”

  “少爺又怎么了?”

  羅大金嚇了一大跳。

  畢竟,這剛剛才絕處逢生,可千萬別再出什么亂子。

  “少爺他既不吃,也不喝,又不應人……無論奴婢如何勸,少爺也不開口,只是呆呆地看著房頂。”

  “知道了,我馬上去看看。”

  說完,羅大金轉向陌子鳴道:“陌公子,實在是不好意思,你先不要離開,我去看看犬子再過來。”

  “要不我陪你去看看。”

  陌子鳴主動說了一句。

  “太好了!”羅大金大喜過望,趕緊擺了個邀請的手勢:“陌公子請!”

  “羅老爺,令郎當時患的什么病?”

  “這……鄙人當時找了好幾個有名的郎中,每個人說的病情都不一樣。

  唯一有一點相同,都說良兒他……他快不行,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那他是什么癥狀?”

  “癥狀……就好像中邪一樣,不吃不喝的,問他話也答非所問。

  有時候自己一個人也不知嘀咕些啥,還吐血……

  當時,除了找郎中之外,我還找過一個法師做過法,結果還是沒用。”

  陌子鳴若有所思點了點頭:“嗯,容我先看看再說。”

  “陌公子,這銀票你還是收下,這是羅某答應過的……”

  羅大金又一次將余下的五百兩銀票塞了過來。

  “罷了,就當診費吧。”

  陌子鳴懶的再推來推去了,畢竟,這又多了一樁活。

  來到西側一處小院時,陌子鳴隱隱聽到房間里傳來一陣低低的嗚咽聲。

  “老爺”

  一個丫環上前喚了一聲。

  隨之又沖著屋子里喚道:“少夫人,老爺過來了。”

  “來了!”

  屋子里傳來一聲應聲。

  接著,一個身著淡白衣裙,眼圈紅紅的女人開門走了出來。

  “雁兒見過阿爹,見過陌公子。”

  此女正是羅良的妻子凌雁,小名雁兒。

  長得嬌小玲瓏,溫溫婉婉,有著一種典型的江南女子風韻。

  “嗯,良兒怎么回事?”

  一提這事,凌雁的眼淚又忍不住落了下來,嗚咽道:“相公他……他又像以前那般,雁兒擔心,擔心……”

  一邊說,一邊抹淚。

  羅大金心一緊,居然忘了招呼陌子鳴一聲,急匆匆跑進房去。

  一般來說,作為公公,一般是不會輕易邁進兒子與兒媳的房間的,但現在情況特殊,哪里還有那么多顧忌?

  過了一小會,又走了出來,沖著陌子鳴拱手道:“陌公子,煩請你再幫忙看看犬子的病情。”

  “求陌公子再救救我相公!”

  凌雁也泣聲上前,沖著陌子鳴福了一禮。

  “唉,我先看看再說。”

  陌子鳴嘆了一聲,隨著羅大金走了進去。

  果然如丫環所講,羅良又變得呆呆癡癡,雙目空洞地看著房頂。

  “良兒,陌公子來了,你倒是打個招呼啊……你忘了,你的命可是陌公子救回來的。”

  “相公,你說話呀……”

  凌雁也在一邊幫腔。

  結果,羅良卻一動不動,一聲不吭,全無反應。

  陌子鳴下意識釋放神識查看了一番,心里大致有了個數。

  他完全可以確定,這小子不是中邪,也沒患什么重病。

  非要說有病的話,那就是心病。

  莊子有云:夫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

  羅良現在的狀態,看起來像極了“哀莫大于心死”的狀態。

  治病,要對癥下藥。

  既然是心病,那就需要心藥來治。

  于是,陌子鳴招呼羅大金、凌雁一起走到院中。

  “陌公子,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來了?犬子到底患的什么病?”

  羅大金急急問道。

  “如若所料不差,令郎很大可能患的是心病。”

  “心病?”

  此話一出,羅大金不由皺了皺眉。

  同時,凌雁卻忍不住捂唇驚呼了一聲。

  就在那一刻,陌子鳴卻無意間發現這女人的眼中掠過一絲驚慌的神色……

  她有什么好驚慌的?

  難不成,羅良的心病與之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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