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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七秀劍舞動四方,水云仙樂演宮商

  入夜。

  妙語正在對鏡卸妝,突然間,鏡中出現了一道人影……

  “誰?”

  妙語倒不像其她女人那樣嚇得驚慌失措,而是皺眉轉身喝問了一句。

  身后空空如也。

  不過,耳邊卻傳來一道人聲:“姑娘,屋里不太方便,上屋頂來說。”

  “你……你到底是誰?”

  妙語的臉色變得越發凝重起來。

  “放心,在下絕對沒有惡意,只是想幫你。”

  “抱歉,我一個弱女子怎么上得了房頂?”

  “呵呵,你可不是什么弱女子,而是一個修仙者。”

  “你……”

  妙語咬了咬牙,臉色變幻了一番,終于還是飄出窗戶上了房頂。

  一見妙語出現,陌子鳴笑了笑,抬手一揮:“好了,我已布下禁制,現在沒人能聽到我們說話。”

  “你到底是誰?”

  妙語再一次喝問。

  陌子鳴緩緩摸出一個令牌:“姑娘應該識得這個令牌吧?”

  “啊?你……你是慕容家的弟子?”

  一見令牌,妙語頗有些訝然。

  “沒錯!”

  “那不知慕容公子找小女子有何貴干?”

  “無他,好奇耳!”

  的確,陌子鳴是真的好奇,堂堂一個修仙者為何會潛伏于梨園行中,難不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好奇?不知慕容公子好奇什么?”

  “妙語姑娘這不是明知故問么?一個修仙者,卻用秘術掩飾了自己的修為,混跡于梨園中,這難道不奇怪么?”

  聞言,妙語不由笑了笑:“想不到慕容公子還真是閑得無聊。小女子出來行走江湖,想體驗多種人生難道不行么?”

  “嗯,的確是個好借口。”

  陌子鳴也跟著笑了笑。

  “不過,今日里姑娘在見到那小候爺的時候,氣息有著明顯的波動。

  而且姑娘很是爽快地答應前往靖安候府,這便不得不讓人懷疑,姑娘恐怕是有目的而去。

  如若只是一個尋常的候府,以姑娘的身手,大可悄然潛入,那些守衛根本不可能發現你。

  以此推斷,靖安候府恐怕不是表面上那么簡單,所以姑娘不方便潛入。

  也或者,姑娘是故意想要接近小候爺,繼而找機會從其口中探聽什么秘密之類。

  總之,你應該不是為了殺他,要殺的話根本用不著如此費心思進入候府。”

  聽到陌子鳴此番話,妙花不由一臉震驚。

  因為,陌子鳴的推斷幾乎說中了她的心事。

  她之所以混入梨園行,就是充分掌握了小候爺的心理,只要她一出名,小候爺聽聞之后多半會來梨園。

  果然不出所料,她的第一步計劃順利成功了。

  “你……你到底還知道一些什么?”

  妙花不由皺眉問。

  “你猜?”

  “無聊!”

  妙花作勢要走。

  “好吧,我想姑娘下一步的計劃恐怕是想迷住那小候爺……”

  “你……”

  顯然,陌子鳴又一次說中了妙花的心思,令得她停了下來,一臉羞惱的表情。

  “我猜對了?那么,姑娘認為真有這個必要么?好歹你也是堂堂修仙之人。

  如果說你是為了貪圖榮華富貴,在下絕對不信。”

  妙花愣了一會,不由冷冰冰道:“無所謂,只要能夠報仇,就算付出生命我也在所不惜。”

  “報仇?果然,你的目的不簡單。

  嗯……或許,你的目的并不是為了接近小候爺,而是靖安候?”

  妙語瞇了瞇眼,道:“好,既然你想知道原因,那我問你,你知道靖安候是如何封候的么?”

  “這個……倒是不太清楚,只聽說是為朝廷立下了奇功。”

  一聽此話,妙花不由咬牙道:“奇功?所謂的奇功不過就是一個卑鄙無恥的驚天陰謀。”

  “哦?姑娘是否方便講來聽聽?”

  妙花沉吟了一會,最終幽幽嘆息了一聲,緩緩坐到屋脊之上抬眼看向天空稀疏的星辰。

  “那是二十年前發生的事了……當時,先父乃是封疆大將,鎮守西部邊陲。

  先父治軍嚴謹,剛直不阿,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特別是當時的兵部尚書蔡義,更是對先父恨之入骨。

  因為,先父曾多次上書彈劾蔡義,參其侵吞軍餉等諸多罪行。

  可惜的是,蔡義在朝中人脈甚廣,不少重臣為其開脫,反誣先父惡意栽贓,令得皇帝對先父產生了戒心。

  后來,在一次邊關大戰中,先父因朝廷糧草運送不及時,從而導致兵敗,損失了不少將士。

  蔡義卻借此機會倒打一耙,來了個惡人先告狀。

  這家伙早就有了充足的準備,買通了先父不少手下。

  其中一個重要人物正是如今的靖安候石正南。

  石正南偽造了不少所謂的證據,構陷先父與敵國大將勾結,早有謀反之心……

  有了這些黑證,再加上蔡義伙同不少朝中大臣推波助濫,那昏君竟然信以為真,一怒之下將我全家滿門抄斬……”

  “啊?竟有這樣的事?”

  妙語瞟了過來:“怎么?你不相信我說的話?”

  “也不是不信……當時你多大?”

  “三歲……其實當時我父親已經有所預感,提前寫了封家信講明了一切。

  同時,又暗中吩咐一個忠心的手下將我送到了七秀坊……”

  “七秀坊?你是七秀坊的弟子?”

  陌子鳴不由吃了一驚。

  說起來,七秀坊與慕容家說得上是近鄰,都在揚州。

  七秀坊雖說創建的時間不算很長,但其名氣與實力卻遠超傳承千年的慕容世家。

  到如今,已然成為江湖中最為知名的幾大修仙門派之一。

  其創始人乃是一對江湖奇女子,姐姐公孫幽,妹妹公孫盈。

  不過,姐妹二人闖蕩江湖之時卻同用“公孫大娘”之名。

  七秀坊最初的名字叫憶盈樓,后來方才更改為七秀坊。

  門派不收男弟子,清一色全是女弟子。

  有詩云:七秀劍舞動四方,水云仙樂演宮商。蓮步笙歌相知起,一船星月坐聽香。

  妙語點了點頭:“沒錯,我是在七秀坊長大的……師父曾經勸我放下仇恨,忘卻紅塵往事一心修煉。

  但,這血海深仇讓我如何放下?

  所以,我央求師父教會了一套隱藏修為的秘法,并潛入京城暗中調查了許久,這才開始展開復仇計劃。”

  “你打算如何復仇?”

  妙語沉寂了一會,道:“當年構陷我父親的主要有兩個人,一個是蔡義,但他已經于幾年前病死了。

  還有一個便是石正南。

  可笑那昏君還認為石正南立了大功,授其為靖安候。

  之前我曾經悄然潛入過靖安候府。

  正如你所猜測的那樣,我的目的并不是為了殺人報仇。

  我是為了搜尋證據,為先父洗涮冤屈,讓那些構陷先父的人受到應有的懲罰。

  但沒想到,在潛入靖安候府之后,我卻發現靖安候府并非表面那么簡單。

  而且,我還差點讓人發現……”

  “哦?”陌子鳴眉頭一挑:“你的意思是說,靖安候府中有高人?”

  “對,而且對方并非中土人氏,應該是西域人。”

  “西域人?這么說的話,對方有可能是西域的法師。

  既如此,你混入靖安候府就不怕被對方發現?”

  妙語苦笑著搖了搖頭:“除了混入靖安候府,我想不到其它方法。

  而且我以梨園弟子的身份進入,對方應該不會在意。

  再加上師父所授的秘法,想來對方也不是那么輕易能看出我的底細。”

  這么一說,陌子鳴倒也認可地點了點頭:“的確,你師父傳你的秘術很管用,連我都難以看出你的修為。”

  “那你又是怎么認定我是修仙者的?”

  “直覺,你一登臺我就感覺你不像普通女子……”

  聊了幾句之后,妙語沉吟片刻,道:“慕容公子,既然你知道了這些事,小女子有一事相求。”

  陌子鳴笑了笑:“你是想讓我幫你?”

  妙語一臉凝重回道:“只要慕容公子肯幫忙,事成之后小女子就算為奴為婢也絕無怨言。”

  “妙語姑娘言重了,說起來,慕容家與你們七秀坊也算近鄰,理當相互幫襯。

  不過,對你目前的計劃我不認同,咱們還是另想它法。”

  “這……”妙語皺了皺眉:“可是,如若我不去候府,恐怕會連累梨園行,令他們無辜受累。”

“嗯,這倒也是……”陌子  鳴想了想,不由笑道:“我有辦法,如此如此……”

  陌子鳴下意識低聲細細交待了一番。

  聽完之后,妙語驚喜不已,連連作揖道:“太好了,如此多謝慕容公子了。”

  “區區小事,妙語姑娘不必多禮,按計劃行事即可。”

  “嗯嗯”

  妙語連連點頭。

  回到尚書府,陌子鳴先去找到了劉尚書。

  “慕容公子,快快請坐!”

  一見陌子鳴,劉尚書趕緊起身招呼。

  如今,劉尚書已經知曉了陌子鳴的來歷,也知道陌子鳴在傳授兒子修道之術,態度更加恭敬。

  坐下之后,陌子鳴開門見山道:“在下今日找劉大人是想打聽一件事。”

  “哦?慕容公子但講無妨,劉某知無不言。”

  “想來劉大人應該認識以前鎮守邊關的于威大將軍吧?”

  “于大將軍?這……”

  一提到于威,劉尚書不由臉色驚變。

  “怎么了?高大人是不是不方便講?”

  劉尚書遲疑片刻,不由嘆息了一聲:“也不是不方便……對了,慕容公子怎么會突然想起打聽這件事?”

  “受人之托……劉大人不必有所顧忌,這里就你我二人,你實話實說便可。”

  “好吧!于大將軍當年因謀逆之罪被滿門抄斬,當時還牽連了不少人,問斬的問斬,流放的流放。”

  “高大人乃是朝中重臣,對于于大將軍謀逆一案,有什么看法?”

  聽到此話,劉尚書不由皺了皺眉,遲疑了一會方才問道:“慕容公子,恕劉某多問一句,不知托你打聽的人是誰?”

  “我也不瞞劉大人,此人乃是于大將軍的一個后人。”

  “啊?后人?這么說,于大將軍還有后人在世?”

  “沒錯,據這個后人說,此案有蹊蹺,說于大將軍是蒙冤而死的。”

  “唉!”

  劉尚書不由長長嘆息了一聲。

  沉寂了一會,方才道:“其實,從我個人來說,絕不相信于大將軍會謀反。

  于大將軍對朝廷一向忠心耿耿,立功無數。

  只不過,此人性情剛烈,與許多大臣格格不入,特別是與當時的兵部尚書更是勢同水火。

  我也不瞞你講,當時,朝中的確有小道消息說于大將軍是被人誣陷的……”

  劉尚書細細講解了一番當年的情形。

  果然,他所說的很多事與妙語所說的不謀而合。

  這也就意味著,妙語并沒有說謊,她的父親的確是被人構陷。

  “唉,這樁舊案已經塵封了二十余年,很多涉案人員已經不在人世,想要重翻此案怕是沒那么容易。”

  陌子鳴回道:“劉大人,如若我們能夠找到證據,證明于大將軍是被人構陷的,劉大人是否愿意幫忙翻案?”

  劉尚書一臉震驚:“你們有證據?”

  陌子鳴搖了搖頭:“目前暫時沒有,但是,我想一定可以找到證據。”

  “行,這樣慕容公子,劉某可以答應你,只要你們可以找到證據,劉某義不容辭,一定找皇上稟明情況,只是……”

  說到這里,劉尚書又頓了下來。

  “只是,劉大人擔心皇上顧及先皇的顏面,不肯翻案對不對?”

  “正是,畢竟這樁案子當時鬧的很大,先皇一錘定音,親自下旨查辦。

  所以……當今天子或許會有所顧慮,不肯推翻先皇御批的大案。”

  陌子鳴微笑著擺了擺手:“無妨,只要劉大人肯出面,到時我們也會幫著想辦法。

  總之劉大人放心,無論結果如何,我可以保證絕不會牽累你。”

  “慕容公子言重了,你是我劉家的大恩人,無論如何劉某都會竭盡全力去辦這件事。”

  “那就多謝劉大人了。”

  彼此客套了一番,陌子鳴辭別而去。

  回頭,又找到了劉晉元。

  “劉公子,有件事想與你商議一下。”

  一聽此話,劉晉元當即拱手道:“慕容公子莫說商議,有事盡管吩咐便是。”

  “哈哈,好,那我就不客氣了。不過,此事可能會讓劉公子受點委屈……”

  “無妨無妨,別說受委屈,只要慕容公子發話,晉元就算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赴湯蹈火倒不至于,是這樣……”

  陌子鳴坐了下來,詳細講了一番妙語的遭遇以及二人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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