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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好戲一浪接一浪

  “誰敢打我夫君!”

  這時,堂外突然傳來一聲怒喝。

  隨之又傳來一陣紛雜的動靜。

  公堂外,一個身著盛裝的女子怒氣沖著,帶著另一個女子直闖進來。

  外面站著的一眾衙役想攔,卻又不敢攔……因為,那女子身上所著的服飾,分明是誥命夫人服。

  此女正是彩依。

  劉晉元因身體原因未能入朝為官,但畢竟是新科狀元,而且又是尚書唯一的兒子。

  故而,在劉晉元與彩依大婚之日,皇帝為彰顯皇恩浩蕩,同時也算是送了一份新婚賀禮,授予彩依六品誥名,享朝廷俸祿。

  這些衙役自然識得誥名夫人的服飾,又怎敢強行阻攔?

  另一個女子,則是妙語。

  這同樣也是計劃的一部份。

  陌子鳴早就猜到小候爺不會善罷某休,一定會想方設法帶走妙語。

  而妙語現在不宜暴露身份,所以便讓彩依出面將她救下。

  同時,也將妙語帶到公堂作個人證。

  “這位夫人,本官正在審案,夫人何故擅闖公堂?”

  費青皺眉瞟向彩依問了一句。

  “請問大人,何故對我夫君濫用私刑?”

  一聽此話,費青心里不由一緊,眼光下意識瞟向劉晉元……

  “妾身之所以闖進公堂,是因為聽到大人竟然要對我夫君用刑,大人可知我夫君是誰?便敢胡亂用刑?”

  “這……”

  費青一頭冷汗。

  他已經隱隱猜到了劉晉元的身份。

  “大人,我夫君乃是堂堂天子門生,新科狀元,竟被一幫家奴毆打。

  到了公堂,大人竟還拋下令簽想要對我夫君用刑,簡直是目無王法,藐視天子威嚴。

  今日,妾身定要向大人討一個說法!”

  “什么?他……他……他是新科狀元?劉尚書的兒子?”

  婁阿菜不由失聲驚呼。

  他雖然不認識劉晉元,但不代表沒有聽說過新科狀元是誰。

  關鍵是,劉晉元不僅僅是新科狀元,而且還是禮部尚書的兒子。

  這下樂子鬧大了。

  別說候府的下人,就算是靖安候也不敢動堂堂狀元郎。

  而這時候,費青則是一頭冷汗,面如死灰,一顆心直往下沉……

  愣了半晌,趕緊起身走了下來,滿臉堆笑,連連作揖:“恕下官眼拙,竟然沒有認出劉公子,還請劉公子,劉夫人勿怪。”

  婁阿菜也趕緊拱手致歉:“劉公子,實在是對不住,這是個誤會,在下向劉公子陪個不是。”

  結果,劉晉元卻冷冷道:“如果道歉有用,還要朝廷律法做什么?大人,請你上堂,小生要告狀。”

  “劉公子,這……咳,你看這事鬧的……”

  此時,費青全然失了主張。

  一邊是靖安候府,一邊是狀元郎,劉尚書之子,哪一邊都不是他一個小小推官惹得起的。

  “請大人上堂審案!”

  劉晉元再次喝了一聲。

  “這……要不,要不下官……下官去問問孟大人……”

  費青根本不敢上堂,唯一的方法就是去求助府尹大人。

  “行,既然你作不了主,那便去孟大人出來主持公道。”

  “是是是”

  費青暗暗擦了一把冷汗,逃也似地逃開了公堂。

  這時,婁阿菜已經嚇到了。

  不管他平日里如何囂張,終究也只是一個下人。

  不要說他,就算是小候爺在此也不敢放肆。

  且不說劉尚書乃是朝中重臣,單說劉晉元的身份,堂堂狀元,天子門生,竟然被人給打得吐血,一旦皇上知曉,又豈能善罷某休?

  所以,這家伙威風全失,腿一軟跪了下來,頭磕得“咚咚”作響:“劉公子,劉夫人,求你們大人有大量,放小的一馬。

  都怪手下眼瞎,不小心踢了劉公子一腳,小的回去之后一定稟明候爺……”

  “住口!現在知道下話了?之前你又是何等威風?在公堂之上竟然還想對本公子對手,簡直是無法無天!”

  “是是是,劉公子教訓的是,小的知錯,小的知錯。”

  婁阿菜哪里還敢狡辯,只能連聲認錯。

  只可惜,他不過就是一個小嘍啰,陌子鳴之所以設計這個局,針對的目標自然是靖安候府。

  且說費青去到后衙,找到了府尹孟與昆戰戰驚驚講了一下緣由。

  “做么?你……你……”

  孟與昆大吃一驚,恨不能一巴掌將費青扇翻在地。

  如此燙手的山芋,竟然扔給他?

  狗X的,下來再收拾你!

  事已至此,孟與昆也不好躲避,只能硬著頭皮來到公堂。

  巧的是,此時吏部一個官員也來到了公堂。

  此人名叫董成,乃是吏部郎中。

  “董大人,你怎么也來了……”

  孟與昆已經顧不上客套了,而是苦著臉迎了上去。

  他已經隱隱猜到董成的來意。

  果然不出所料,董成回了一禮道:“孟大人,吏部收到消息,堂堂天子門子,居然差點被惡奴一腳踢死。

  尚書大人十分震怒,特命下官過來問問情況。”

  “這……”

  孟與昆不知如何回應。

  “孟大人還是先審案吧,下官坐在一邊旁聽一下情況,也好向尚書大人回復。”

  眼見事態不對,婁阿菜竟然開始抵賴。

  但,此事豈能賴得了?

  畢竟現場有不少人親眼目睹,當事人妙語也早就來到公堂作證。

  無奈之下,婁阿菜又將所有過錯推到踢飛劉晉元的那個家丁身上。

  孟與昆本想息事寧人,將婁阿菜以及幾個家丁收監,等風頭過了再放出來。

  如此一來,既讓劉晉元消了氣,靖安府那邊他也好有個交待。

  只是,這樣的結果劉晉元如何肯依?

  “孟大人,當時小生可是差一點便命喪黃泉,豈給如此輕易結案?

  現在,小生要狀告靖安候,告其縱容手下強搶民女、恣意行兇、藐視王法。”

  “這……”孟與昆一臉苦臉:“劉公子,你這不是為難本官么?

  靖安候乃是先皇親封的勛爵,本官不過區區四品,無圣旨在手是無權傳喚候爺的。”

  劉晉元等的就是這句話。

  孟與昆所說的他又豈會不知?他的目的也并非想通過這件事扳倒靖安候,而且也不可能辦到。

  此案,只不過是一個引子罷了。

  “那好,孟大人,既然你說無權傳喚靖安候,那便先傳喚其子石文建。

  因為當時這幫惡奴正是奉石文建之命前往梨園行,想要強行擄走妙語姑娘。

  小生也正是因此出來說了兩句公道話,便被其中一個惡奴一腳踢飛,差點命喪黃泉……”

  “是誰打傷了我兒子?”

  這時,變故又起,劉夫人竟然也在幾名侍衛的陪同之下來到公堂。

  其實,劉夫人是真不知情。

  是有人通知了她,說是劉晉元被人打得吐血,被衙役帶到京兆府去了。

  劉夫人驚怒之下,也顧不上多想,當即帶了幾個侍衛匆匆趕了過來。

  “娘……”

  “元兒,你沒事吧?你沒事吧?快讓娘看看。”

  “沒事了……”

  “你還說沒事?嘴邊全是血……是哪個天殺的打傷我兒子?”

  這要換成是別人,孟與昆早就命人轟出去了。

  當然,普通百姓又豈敢擅闖公堂?

  但是,劉夫人不僅僅是尚書夫人,同時也是朝廷冊封的二品郡夫人,孟與昆不僅不敢轟,還得下堂來見個禮。

  “娘,是他們,靖安候府的惡奴。”

  劉晉元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婁阿菜等人。

  “什么?他們是靖安候府的家奴?”劉夫人吃了一驚,隨之怒聲道:“好你個石正南,竟敢縱容惡奴毆打我兒子,這擺明就是欺負我們劉家。

  孟大人,今日你要是敢包庇靖安候府,本夫人現在便入宮面見太后,讓太后斷個公道!”

  “劉夫人息怒,劉夫人息怒……”

  孟與昆死的心都有了。

  朝中不少人都知道,劉夫人可是經常入宮陪著太后喝茶拉家常,就連當今皇上待劉夫人都要禮讓三分。

  這可不僅僅是因為劉尚書的關系,還有一個原因是劉夫人娘家乃是忠良世家,祖上乃是開國重臣,其爺爺更是功勛赫赫,被冊封為鎮國公。

  劉夫人有太后娘娘親自賜予的令牌,可隨時出入皇宮,包括太后寢宮在內。

  就憑這一點,就強過靖安候府。

  因此,孟與昆又怎么敢得罪劉夫人?

  這事真要驚動了太后,那么他的前程恐怕就全毀了。

  雖說太后不參政,但只要在皇上面前表達幾句不滿……他一個四品府尹,還不是說擼就擼。

  “來人,去傳靖安候府小候爺石文建上堂。”

  萬般無奈之下,孟與昆只能下發令簽,著令手下去傳喚石文建過堂。

  自打擔任京兆府尹以來,他還從來沒有遇到過今日這般窘況。

  表面上他是主審官,結果……根本作不了主,哪一方他都惹不起,一個處理不慎,便有可能自毀前程。

  所以說,京官難當。

  等了許久,前去傳喚石文建的兩個衙役卻灰溜溜回來了。

  稟報說守衛不讓進,也不傳話。

  如此一來,可就讓孟與昆感覺有點丟臉了……畢竟,京兆府地位特殊,不比地方官府,直屬天子監管。

  而且,劉夫人在這里,吏部的人也在這里。

  顯然,在這樣的情勢之下,孟與昆已經沒有辦法左右搖擺,必須選擇站隊。

  否則兩頭不落好,后果更加嚴重。

  權衡了一番之后,孟與昆終于一咬牙,再次拋下一枝令簽,命人即刻帶隊前往靖安候府,務必將石文建帶到公堂。

  否則,按瀆職罪論處!

  如此一來,那些個衙役可就不敢再敷衍了。

  再加上這次來了不少人,故而再次來到靖安府時,態度變得強硬了許多,不讓進便拔刀硬闖。

  如此一來,靖安候府的守衛倒也不敢再予阻攔,只得急急跑向內院稟報情況。

  “什么?京兆府傳喚建兒?”

  聽到這樣的消息,石正南不由大吃一驚。

  “是的候爺,他們之前就來過一次,被小的們擋下了。結果,這次又派了十幾個人過來,說是府尹大人的命令。”

  “走,帶本候去看看。”

  石正南倒也不至于囂張到公然與京兆府硬抗,帶著手下匆匆走向外面。

  走到中庭時,便見一隊衙役走了進來。

  一見靖安候出現,一眾衙役趕緊上前見禮。

  “行了!”石正南陰沉著臉擺了擺手:“爾等為何擅闖候府?”

  “回候爺話,我等是奉府尹大人的命令,前來傳喚小候爺過堂問話。”

  “傳喚?呵呵,你家孟大人官威可不小,竟欺負到我靖安候府頭上來了。”

  一聽此話,領班趕緊拱手道:“候爺容稟。”

  “說!”

  “是這樣,我家大人也是為難,因為……因為告狀者乃是……乃是劉尚書的公子劉晉元。”

  “什么?劉晉元?”

  石正南大吃一驚。

  “是的候爺,事情大概是這樣,小候爺派人去城西梨園行抓……咳,請一個女子到府里獻舞。

  正巧劉公子也在現場,也不知為何與派去的家丁發生沖突。

  其中一個家丁不知是劉公子,便……便踢了一腳。

  據說踢的有點重,將劉公子踢飛了,還吐了血,背過氣去……”

  “什么?竟有這樣的事?”

  石正南不由撫額,感覺有點頭重腳輕。

  他差不多已經猜到了事情的原委。

  畢竟,自家的兒子,自家的家奴是什么德性他會不知?

  如若惹到普通人也就罷了,就算打死十個八個的他都自信可以輕松擺平。

  為什么偏偏是劉晉元?

  那可不僅僅是尚書家的公子,更是今科狀元,天子門生。

  別說手下的家奴,就算是他動了狀元郎,后果也是相當嚴重。

  “混帳東西!”

  緩過氣來,石正南不由氣得怒罵了一聲。

  “來人,去將那小畜牲帶過來。”

  “是,候爺!”

  手下得令而去。

  事已至此,靖安候心知逃避是不可能逃避的了。

  如若只是京兆府他倒不怕,有的是辦法施壓。

  關鍵是,他心里很清楚,孟與昆之所以這樣做也是迫于無奈。

  這事,想要一手遮天是不可能的,就算他靖安候也辦不到。

  畢竟劉晉元身后還有一個二品大員的父親,一個二品誥命夫人的母親,還有其母親的娘家更是家世顯赫。

  過了一會,石文建喝的醉熏熏走了過來……

  “逆畜,你干的好事!”

  石正南一巴掌扇了過去。

  “爹,你……你打我?”

  石文建撫著臉,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

  “混帳東西,你闖下大禍了還有心情喝酒作樂?”

  “什……什么大禍?天天的禍,有爹爹你在,誰……誰能怎樣?”

  這小子喝多了,舌頭有點打結。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派出去的下人打了誰?”

  “誰啊?”

  “劉晉元,今科狀元郎,禮部尚書的兒子。”

  “啊?”

  一聽此話,石文建的酒終于醒了。

  心里終于也有點慌了。

  他再蠢再笨,也知道闖禍了。

  畢竟劉晉元身份特殊,既是狀元又是尚書的兒子,單就身份地位來說,絕對是超越了他這個小候爺的。

  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家伙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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