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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要斬涇河龍王?

  “簡直是太過分了!太狂妄了!”

  “就是,堂堂狀元郎,豈能容人如此污蔑?”

  “此人到底是誰?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不僅僅是跟隨崔子文一起前來的人氣憤不已,連帶著寺中的僧人也紛紛上前指責陌子鳴。

  崔子文倒沒有吭聲,只是,臉色卻很陰沉,幾乎都滴出水來。

  因為,陌子鳴無心之語竟然說中了他的身世。

  他以前的確就是一個落魄書生,全靠擺攤寫寫畫畫維持生計。

  其實這也沒什么,絕大多數書生都是這樣熬過來的。

  問題是,崔子文卻不這樣認為。

  他終于熬出頭了,前途無量,而且朝中還有個一品大員看中了他,將女兒許配之。

  他不愿別人再提起他以前的身份。

  偏偏陌子鳴就提到了。

  其實,陌子鳴自己也是從窮苦書生一步步走過來的,而且也不是忘本之人。

  要當面崔子文他肯定不會這樣講,只是與唐僧順口那么說了一句實話。

  但這些人聽起來,就像是陌子鳴在故意揭崔子文的底。

  于是,便有人憤憤道:“這位兄臺既然這樣講,想必書法出眾,不如讓大家開開眼如何?”

  “對,有本事,你就當著大家的面寫幾個字,讓大家看看你憑什么評判崔狀元的墨跡……”

  陌子鳴懶的與這些人計較,畢竟他可是堂堂太乙金仙,與一幫凡人較個什么勁?

  結果,之前那個長老也在跟著幫腔,甚至比別人還要來勁。

  陌子鳴想了想,終于應了一聲:“也罷,今日要是不下筆,恐怕諸位是不肯罷休了,那就獻丑了!”

  說完,大步走到桌邊,抓起崔子文之前用過那桿筆,攤開紙,蘸上墨,略一沉吟,便運筆如風,一氣呵成寫下了兩行大字:

  “君子喻于義,小人喻于利!”

  此句出自《論語》,乃是儒家警世名言。

  意思是說,君子懂得的是道義,小人懂得的是利益。

  陌子鳴寫這句話,一方面暗譏這些人只懂得攀附新貴,另一方面也在點化眾人。

  但是,當他寫出這十個字的時候,幾乎卻沒有人去注意他寫的是什么內容。

  現場鴉雀無聲,一個個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置信。

  就連一些不懂書法的小沙彌,也看得入了神……

  “鐺、鐺、鐺”

  突然間,半空中回蕩起一陣悠揚的鐘聲。

  聽聲音,似乎不太像是寺中的鐘。

  但偏偏,鐘聲似乎近在耳邊。

  不僅僅是生化寺中,長安城中所有百姓都聽到了鐘聲,包括耳朵聾的。

  皇宮內,一眾侍衛、宮女、妃子、皇子、公主、皇帝……一個個驚疑不定,紛紛尋找著鐘聲的來源。

  但,根本說不清鐘聲從何而來。

  就像是在腦海中回蕩一般。

  不多時,天空突然有五彩霞光冉冉升起。

  “咦?是文廟方向。”

  有人驚呼了一聲。

  距離近的,可是看了個清楚,這道五彩霞光的確是從文廟大殿頂上升起的。

  并,在半空中形成了五彩祥云,以及一道彩虹橋。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這分明是瑞祥之兆!”

  “哈哈哈!”唐王心情舒暢,撫須大笑,并道:“既如此,朕一定要親自去文廟拜祭一下諸位先圣。”

  生化寺中。

  崔子文呆呆癡癡盯著陌子鳴書寫的字幅看了許久,終于回過神來,沖著陌子鳴長揖到底:“多謝先生指點。”

  這一刻,他突然多了一種明悟。

  所以,才會恭恭敬敬稱呼陌子鳴為先生。

  寺中的一眾僧人沒人吱聲了,一個個面面相覷,暗自羞慚……

  之前,他們震驚于陌子鳴的書法,從而忽略了字幅的內容。

  現在終于注意到了,又如何猜不到陌子鳴是在借機譏諷與敲打?

  唐僧也回過神來,忍不住沖著陌子鳴合什:阿彌陀佛,沒想到陌公子的書法竟如此的出神入化……”

  沒等唐僧說完,陌子鳴樂呵呵拍了拍唐僧的肩:“陳長老,有機會再與你好好論禪。”

  說完,轉身而去。

  “陌公子……”

  唐僧喚了一聲,卻震驚地發現陌子鳴的身影變得如輕煙一般,繼而消失不見。

  “這……”

  唐僧愣在當場。

  方丈則長長誦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慚愧慚愧……

  智能,將這幅字裱起,掛到靜心堂,也好時時警醒,善哉善哉!”

  這時候,方丈已經心知陌子鳴并非凡人,這副字,算是提點寺中一眾僧侶的。

  過了兩天,陌子鳴又一次來到寺中。

  這次來,寺中的一眾僧侶可謂是恭恭敬敬……

  陌子鳴也似乎忘了之前的事,找到唐僧,開始與之論禪。

  雖說陌子鳴主修的乃是儒與道,但佛家的經書他也看了不少,而且穿越了不少世界,自有一套獨到的見解。

  故而,與唐僧一論禪,不僅不落下風,反倒是令得唐僧大受啟發,總感覺自己還缺少一點什么……

  眼見著時機差不多了,陌子鳴故意提到了西天大乘佛經。

  其實,他知道,就算他不提,到時候觀音也會前來點化唐僧,從而拉開西天取經的帷幕。

  西天取經是一盤大棋。

  也可以稱得上是西天佛界與天庭博弈多年的結果。

  東土大唐本是天庭的地盤,也是凡間最為繁華之地。

  如來自然也想在大唐分得一點香火。

  只是,這并非一件容易的事。

  他不可能親自出面,也不可能隨便派幾個人去。

  而且天庭也不會任由如來在自家地盤上搶人間香火。

  但是,有一句話,沒有永遠的對手,只有永遠的利益。

  佛、道兩家說起來也是有淵源的,故而最終還是達成了一種默契……

  于是乎,唐僧轉世投胎來到了大唐,并出家為僧,將挑起前往西天取經的重任。

  陌子鳴之所以要提前入手,促成此事,自然也是想從中分一杯羹。

  他不可不愿意當棋子,就算不能成為下棋的人,至少也要成為觀棋者。

  觀棋不語?

  不存在的。

  他又沒告訴唐僧西天取經的真相,所以不算泄露天機。

  且說唐僧,自打與陌子鳴開始論禪以后,感悟良多,名氣也越來越大。

  這里且按下不表。

  話說這長安城中,有一個奇人名叫袁守誠。

  此人來頭可不小,他乃是當朝欽天監臺正袁天罡的叔父。

  長安城外,有一條大河名曰涇河。

  河邊有不少打漁之人常來找袁守誠,只要奉上一尾金尾大鯉,袁守誠便會指引這些人在何時,在何處下網。

  經過他指點,漁網可謂是網網不空,收獲頗豐。

  如此一來,可就引起了涇河龍王的不滿。

  畢竟,這破壞了規矩。

  漁夫捕魚,也算得上是天經地義之事,畢竟他們要討生活。

  正如獵人打獵一樣。

  如若是正常捕魚,涇河龍王沒有意見,畢竟他也得遵守天道規則。

  但是現在,卻有人人為地破壞了這種平衡,令得涇河中的水族急劇減少。

  因此,涇河龍王十分惱怒,決定去找袁守誠討個公道,讓他不要人為插手漁民捕魚之事。

  這一天,涇河龍王化作一個白衣秀才進入長安,并假意找袁守誠問上一卦,請卜天上陰晴事如何?

  袁守誠即袖傳一課,斷曰:云迷山頂,霧罩林梢。若占雨澤,準在明朝。

  聞言,涇河龍王不由皺了皺眉。

  他可是涇河龍王,掌管這長安城一帶的司雨龍神,連他都沒有接到明日要下雨的旨意,袁守誠一個凡人怎么可能知道?

  為了穩妥起見,又問:“明日甚時下雨?雨有多少尺寸?”

  袁守誠一臉自信道:“明日辰時布云,巳時發雷,午時下雨,未時雨足,共得水三尺三寸零四十八點。”

  聽到這話,涇河龍王不由笑道:“此言不可作戲。

  如若明日如先生所言,那就證明先生確有本事,我愿雙手奉上五十金。

  如若無雨,或是不按時辰數目,那就證明你虛有其名,從今以后不得再擺攤卜卦。”

  袁守誠一臉自負,撫須而笑道:“一言為定!”

  可憐的涇河龍王哪里知道,這一切,已經早就計劃好了。

  袁守誠的確就是一個凡人,要說替人算個命卜個卦什么的倒沒問題。

  但,要說比涇河龍王還要提前知道下雨的事,這就有點扯了。

  問題是,他偏偏就能算出來。

  或者說,是有人故意要讓他算出來。

  因為,這件事乃是西天取經的一個由頭……

  且說涇河龍王剛剛回到龍宮,便有手下呈上了玉帝旨意。

  涇河龍王一看旨意,不由大驚失色。

  因為,玉帝提示明日降雨長安,降雨的時辰與水量與袁守誠所言不差分毫。

  這可如何是好?

  涇河龍王急出了一身大汗。

  輸賭注事小,關鍵是,輸了這一場,他以后就不好再去找袁守誠的麻煩。

  那,涇河中的水族豈不是遭了大殃?

  他身為龍王,卻對一個凡人束手無策,簡直就是個笑話。

  思來想去,涇河龍王不肯服輸,決定私下里動些手腳。

  一是更改降雨時辰,二是克扣一些雨量,這樣他就贏了賭注,迫使袁守誠不得再替人卜卦。

  次日里,涇河龍王按照自己的計劃,挨到巳時方布云,午時發雷,未時落雨,申時雨止。

  共降雨三尺零四十點,改了一個時辰,克了三寸八點。

  待到雨停之后,涇河龍王再次化作一書生找到袁守誠卦攤前。

  “先生,你輸了!”

  涇河龍王沖著袁守誠冷冷道。

  結果,袁守誠也跟著冷笑:“我沒有輸,是你輸了。”

  涇河龍王臉色一變:“先生莫非要耍賴不成?”

  “非也,本人算卦一向靈驗,從不會出差錯。

  之所以出現現在的情況,是因為有人私改時辰,克扣雨量。

  我倒不要緊,怕只怕有人犯了天條,明日里恐難免不了要挨上一刀!”

  一聽此話,涇河龍王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這時候,他心知袁守誠已經看出了他的身份,同時也有些后悔自己一時沖動,未遵照玉帝的旨意布雨。

  這的確算是違反了天條。

  可如何是好?

  “閣下也太過自信了吧?”

  沒料,這時候,又有一個書生模樣的男子走了過來。

  正是陌子鳴。

  袁守誠瞇了瞇眼,瞟向陌子鳴,隨之淡淡道:“非是自信,而是實言。

  龍王觸犯天條,明日午時三刻將會被丞相魏征處斬!

  你倆若是識趣,趕緊去找唐王討個人情,或許還有一條生路。”

  “這……”

  涇河龍王面色一動,隨之下意識瞟向陌子鳴。

  他雖然不知道陌子鳴的身份,但卻能猜到陌子鳴并非凡人,而是上仙。

  陌子鳴抬手拍了拍涇河龍王的肩,笑道:“無妨,有我在,保你無事。倒是這位先生……”

  陌子鳴瞟向袁守誠道:“你沽名釣譽,多次向漁民泄露天機,已然破壞了天道平衡。

  漁民捕魚,全憑經驗與運氣。

  你這樣做,與殺雞取卵有何區別?

  仗著一點推演之術,竟不知天高地厚與人打賭。

  那我也給你卜上一卦,明日子時前你必將自食因果,暴斃而亡。

  趕緊回去準備后事吧。”

  “你……你到底是何人?”

  袁守誠大吃一驚。

  “呵呵,你不配問,也不配知道。”

  說完,陌子鳴一揮袖,憑空消失。

  涇河龍王心念一動,也消失在原地。

  袁守誠失魂落魄,急急取出卦錢想卜上一卦,哪知,卦錢寸寸崩裂,他自己也如中雷擊一般,吐出一大口血來。

  半空中。

  涇河龍王急急上前揖了一禮:“還請上仙救我一命。”

  “唉”

  陌子鳴嘆了口氣。

  “其實,那家伙算的沒錯,你的確有一死劫……”

  “那……那該如何是好?我也并非故意抗旨不遵,實在是那袁守誠太可恨了……”

  “沒事,明日里我先幫你擋一劫,之后再做打算。”

  “多謝上仙,多謝上仙!”

  陌子鳴之所以強行出面插手此事,自有他自己的打算。

  按劇本來說,明日午時三刻魏征將會斬殺涇河龍王。

  而涇河龍王則聽從了袁守誠的建議,跑去找唐王求情。

  唐王也覺得涇河龍王實在是冤枉,心生惻隱,答應救他一命。

  次日里,唐王故意將魏征召到宮中,決定拖他一天,不讓他出宮半步。

  哪知,魏征在下棋之時卻睡著了。

  在夢中,將涇河龍王斬首。

  結果當天晚上,唐王夢見涇河龍王的無頭尸身拎著他自己血淋淋的頭跑來質問,說唐王騙了他。

  唐王有口難言,驚的汗流遍體……

  至此連續幾日,唐王夜夜被涇河龍王鬼魂驚擾,竟落下脈弱體虛之癥。

  由此,方才召集高僧進入皇宮念經祈福……

  唐僧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入了宮,并深得唐王賞識,認之為御弟,賜唐姓,并委托唐僧前往西天求取真經。

  這一切,環環相扣,每一步都是棋。

  而陌子鳴現在卻插了一腳,動了這步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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