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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復仇者聯盟

  茫茫山崖間,兩男一女冷眼俯瞰著山麓間的數騎身影。

  有女子狹長眸子瞇起,醞釀的仇恨傾盡五湖四海都難以消除,飽含的殺機、羞憤以及濃濃的不甘令風雪為之停滯。

  猩紅色錦袍輕輕飛舞,呼呼作響,魔染秀發飄蕩,卷起陣陣涼意與峰頂寒雪,紛紛揚揚,風過無痕。

  女子正是孫鳳薇,只見她陰沉如水,涼薄朱唇緊抿,赤紅唇彩在春日照耀下展現別樣的艷麗之色,她那冰冷似水的眸子勾起滿江寒意,望向遠方那幾道身影滿是怨毒,語聲凜冽,似要冰凍三尺厚土。

  她目光森冷,一字一句地道:“那老禿驢沒在他身邊,正是殺他的大好時機!動手吧!”

  她與夏侯淳之間最初并沒有私怨,只有國仇家恨。

  初始,孫鳳薇在東都牽線搭橋,故意自污留守府,甚至不惜冒著敗壞其父孫元恢的名聲,也要陷害幽州刺史,以此來離間‘諸國降臣’。

  只待人心崩散后,她孫氏便可揭竿而起,趁勢化家為國,助其恢復原姓孔氏,重新點燃家族祭祀,找回昔日榮光。

  可惜,孫鳳薇未曾料到,她借幽州刺史之名蠱惑夏侯淳不果,反而被此事牽連,不僅害得其父孫元恢被斬,弄巧成拙不說,還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最終,她將一切仇恨傾倒在夏侯淳身上,是的,都怪他,是他夏侯氏滅了她們孔氏,讓她成為喪家之犬后,又不得不隱姓埋名,在東都搖尾乞憐。

  現在,她賠了身子又損兵折將,一切都化為烏有,恨不得將夏侯淳千刀萬剮,啖其肉啃其骨,如此方能消她心頭之恨。

  身側持扇男子撲哧合攏羽扇,如疊雪裁霜般白袍輕振,他輕笑一聲,悠聲道:“攜美同行,咱們這位亡國太子可真會享福,可惜,很快就要成為一對苦命鴛鴦咯。”

  青年正是宋詔,先前在宋府曾在暗中見到夏侯淳后,便攛掇孫鳳薇去晉州襲殺夏侯淳,可惜孫鳳薇也是個豬腦子,白白丟了清白之身也就罷了,還沒殺成。

  這下好了,他本來打算將她收入府中當作妾室,或者養在外面,可現在什么心思都沒了,他只會覺得有些臟。

  干干凈凈的女人才是最具價值的,身子臟的東西連垃圾都不如,宋詔心中冷哼道,對于他這種有身份地位的世家少爺而言,身邊女人必須保證是清白之身,別人用過的東西,都是二手貨,二手貨都是廉價的,自然不屑一顧。

  在他以往的圈子里,但凡正宮妾室無一不是處子之身,誰要是娶了個二手貨回來,定會被身邊公子嘲笑,鄙視他是撿破爛的,同樣這既是保證了家族血脈的純潔與高貴,更是男人獨特的占有與自私心理。

  這是男人的天性,是無論多少花言巧語都改變的天性,所有企圖進行巧舌如簧的解釋與辯白都是假象。

  他瞥了一眼身側孫鳳薇,默不作聲的向外移了一小步,這次完事兒后,便將這姓孫的修為廢掉,隨便扔在哪個青樓吧,免得臟了他的眼睛。

  心中這般想,宋詔目光一閃,抬眼看了看身前那道卓爾不凡的身影,他目光低垂,嘴角似有弧度勾起。

  你們鷸蚌相爭,那我宋某人便來當個漁翁吧。

  呵,一個是云霄皇子,一個是東靖太子,就看看孰高孰低,誰能活到最后了。

  想到這里,宋詔便對崔晏惱怒至極,暗罵他死不足惜,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幸好沒活著回來,否則他定會親手宰了姓崔的,差點壞他大事。

  孫鳳薇面無表情,她自然感受到宋詔的異樣,也察覺到對方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嫌棄與厭惡,心中戚戚然,她又何嘗不知,對于女人而言,失去了貞潔,便是失去了身上最珍貴的東西。

  可先前鬼迷心竅,被他花言巧語蠱惑,誆騙她去見了崔氏嫡子崔晏,怎料棋差一招,稀里糊涂間竟將清白毀了,事后雖知是崔晏、宋詔聯手做局,但奈何木已成舟,為之奈何,她追悔莫及,只恨自己瞎了眼,相信宋詔那個狗男人,結果將自己大好清白之身葬送。

  最后渾渾噩噩間,索性破罐子破摔一條道走到黑,最終淪落至此。

  她喃喃自語,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此生注定了永墮深淵,再無重生之機,何況她也徹底心灰意冷,不愿也不敢再爬起來。

  這個世上沒有后悔藥,她悔斷腸也回不到過去了,清白已失,仇人仍在,甚至絲毫未損,她們偷雞不成反蝕把米,甚至連宋詔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此生之愿便是殺了夏侯淳一家人,或者刨了夏侯氏族的祖墳,再剁了宋詔這個忘恩負義的雜碎后,她便自我了斷。

  這個世界對別人而言很美好,繁華似錦、人間天堂,可對她孫鳳薇而言,卻是充滿了惡意,猶如無邊地獄般,到處都是魔鬼,都想將她生吞活剝,吞噬了一干二凈。

  心中念頭千萬,卻讓她怨恨越發刻苦銘心。

  此生,誓殺夏侯淳!

  風聲凄厲,前方那位挺拔身姿抬首,距此數萬丈的遠空之上,風雷震蕩,龍吟虎嘯,似有異象傳出,尋常人難以察覺,但他天賦異稟,能感知到有位無上存在傲游天際。

  他輕輕瞇眼,是那位么?

  瞬時眸子內掠過一抹幽深,似有風暴匯聚,暗流涌動,良久漸漸平息。

  他默默垂下腦袋,摸了摸手中疤痕,丟失了霜天槍,猶如拔牙老虎,喪失了大部分戰斗力,別說襲殺夏侯淳他們,現在要是被他發現蹤跡,反而會被反殺。

  不過他早已在關外布下天羅地網,只待這條過江雛龍一入邊境,他便會立刻收網,讓其淪為籠中雀。

  他喃喃自語道:“三萬鐵騎,十萬叛軍,夠你喝一壺了。”

  “這一次,本王不僅要你命喪燕京城,更要徹底吞并河東,兵威太康!”

  他眼神熠熠,熾烈的野心將四周積雪融化,狂風都為之停歇,風暴都因之凝滯。

  強大的氣場散開,讓蕭逸少色變后退,而孫鳳薇眸子卻越發瘋狂。

  青年正是敗走晉州的蕭世龍。

  不過他向來心智堅定,一時勝敗絲毫不曾影響其心境,甚至在獵殺夏侯淳這一點,他與孫鳳薇有著同樣的鍥而不舍、堅持不懈。

  不殺夏侯淳,誓不罷休。

  蕭世龍善鉆營權謀,自沁州敗退后,他便將注意打到這個宋氏余孽宋詔身上,舍了幾枚符箓后,便將其納入轂中收為己用,并以其爪牙,暗控崔晏、孫鳳薇、夏侯清等幾枚棋子,目前看來,雖說大業未競,但效果還是有的。

  孫鳳薇目光漠然,語氣生硬,干澀而沙啞,陰惻惻地道:“你到底動不動手?”

  蕭世龍轉頭瞥了她一眼,“有那小和尚和劍客在,憑你我幾人打得過么?”

  孫鳳薇眼中掠過一道惱怒,直接反嗆道:“既然打不過,還站在這里浪費時間干什么,白白等著那蠢笨太子自尋死路么,呵,我看與其在這里干等著,還不如從這兒跳下去死了痛快。”

  宋詔眼神一沉,疾言厲色喝道:“放肆!誰給你的膽子敢這么跟十三殿下說話?果真不想活了?”

  蕭世龍對著這位遠方族弟擺了擺手,再瞥了孫鳳薇一眼,輕飄飄地回道:“時機未到。”

  “何時能到?”孫鳳薇步步緊逼。

  眼見這個蠢女人如此不知分寸,宋詔惱怒至極,心中暗罵,竭力壓低怒氣,一把拽住孫鳳薇手臂,低喝道:“廢什么話,殿下讓你何時出手你便何時出手,需要你操什么心。”

  孫鳳薇冷冷地掃了一眼宋詔后,銀牙磨出刺耳聲響,似要咬碎成屑,再穿過嫩脆的喉嚨,死死吞咽入腹,“好!那我就聽你們最后一次,不過說好了,若再殺不了那廢太子,你我便分道揚鑣了,免得跟在你們身后吃敗仗!”

  兩個男人自然聽出這話語中的無盡憤恨,不過這也罷了,可她居然想要單干,如何能忍,蕭世龍顰眉,冷淡的眼底最深處悄然掠過一絲殺機。

  他瞥了一眼宋詔,似有不悅。

  宋詔心中一個咯噔,連忙垂首,顫聲保證道:“您放心,下次我定會好好教導。”

  蕭世龍長袍一甩,大袖一展,便向山下飄落而去。

  宋詔當即尾隨而下,臨走之前,他臉色陡然一沉,惡狠狠地道:“下次再敢胡亂說話,我饒不了你。”

  孫鳳薇眸子一片死寂,晦暗不明,漠然地看著二人背影,眼神冰冷似鐵。

  她不屑一笑,嘴角掛著涼薄的狠厲,無情的譏諷以及歇斯底里的瘋狂與怨毒。

  終有一天,她要將這世間所有忘恩負義的狗男人斬盡殺絕。

  朔州,前燕時朔州喚作馬邑,乃大靖北境九大重鎮之一。

  彼時軍鎮戍衛營設在大同郡,與遼東郡、漁陽郡、五原郡等并稱九邊,后大靖代燕,云霄趁機南寇,侵占遼東、榆林、定襄、五原等諸軍鎮,大靖建國初期忙于討賊鎮亂,邊防軍事力量大減,遂致邊境線南移兩百里,一度占領馬邑郡,威逼太原。

  而這也成為了太祖之恥,他老人家臨死都在念叨收復河山。

  及至太宗皇帝成功上位后,立即開啟征伐之路,三伐遼東、五狩九邊、八巡河山,更有數次聯合道門攻伐云霄,依次收復馬邑、安樂等十余郡,改郡為州,復州縣制,譬如改定襄為云州,復馬邑為朔州,敕涿郡為幽州,并設燕京、遼東、朔州、肅州等為九大邊境軍事重鎮,俗稱九邊。

  作為云霄進攻河東道的門戶,朔州城常年駐扎三千輕騎與六千勁卒,設將軍一員,從三品,秩比羽林衛將軍,統帥邊鎮諸軍事。

  另有左右參將二人,官階正四品,秩比六部諸司郎中、州長史別駕等,職責便是協助都督掌軍或參贊諸軍機要務。

  參將下設十大校尉,官階從五品,各領千人精銳甲士,再往下則是旅帥、隊正之流了,彼等才是軍中精銳骨干。

  常年坐鎮朔州的主將喚作李道彥,是個四旬中年,一個耿直、憨厚的粗漢子。

  二十年前其本是關中李氏庶子,家學淵源,自幼熟讀圣人書,但奈何在族中被族人排擠,年僅十五歲的他竟一怒之下離家出走了。

  繼而投筆從戎,加入了大靖邊軍御敵,適逢云霄寇邊,他率領小隊履建奇功,步步高升,直至而今的九大邊軍重鎮的一方主將。

  甚至這個憨厚耿直的漢子,還得到過太宗皇帝的贊賞,對這位年輕小將青睞有加,好幾次破格擢升,不過最后因為不屑鉆營之術,懶得與經營朝中人脈,遂止步于邊軍主將。

  而這時的李道彥渾然不知他的從龍之機正悄然降臨。

  作為大靖邊軍主將,其耿耿忠心自然毋庸置疑,這一點,從閣老陳功自太康中樞退下,自貶朔州后,李道彥毫不猶豫地將軍權讓于陳功,并盡全力助陳閣老熟悉軍務,其人自甘退居二線,協助陳功參贊軍務便可知曉。

  當然,人無完人,若硬要說缺點,便是李道彥這個人太過喜歡爭強好勝,譬如當云霄上萬鐵騎兵臨城下時,他竟興沖沖的帶領三千輕騎出城迎戰,經過二十年邊軍戎涯,已完全看不出當年那個清秀的文弱小書生的模樣。

  好戰,極其好戰。

  譬如此刻,剛才山腳融雪溪流旁飲馬歇息時,瞅見五位年輕俊彥走出山麓時,他便雙眼一亮,下意識舔了舔干涸嘴唇。

  雙手緊搓,如同聞著腥味的貓,渾身都在顫抖。

  別誤會,他不是因美色而激動,而是因為他發現了一個‘對手’,興奮到顫抖。

  親娘咧,云霄蠻子都有四五天沒攻城了,他寂寞啊。

  只見一臉激動的他一骨碌翻身上馬,摘弓、搭箭、勾弦。

  長弓如滿月,弧度擴展到極致。

  不過他畢竟是光明磊落的大丈夫,不屑于偷襲。

  故而開弓之前,他竟提醒了對面,只聽他口中大吼道:“呔,禿那小子,小心了,吃本將三箭!”

  話音方落,嗖地三聲響起。

  他竟三箭齊發。

  對面為首的俊逸青年瞇眼,嗡嗡聲猝然臨近,直抵面門。

  他不偏不倚,伸手向前一抓。

  嗤嗤聲響起。

  似有火花四濺,金光閃閃。

  三支利箭與掌心擦出了火光。

  他面不改色,一把攥緊鐵箭,隨手扔下,斜斜的插在地上。

  “敵襲!”

  疾呼聲傳來,只見有上百軍士訓練有素的呈三角形的圍獵而來。

  竟是惡人先告狀。

  夏侯淳愕然,隨即啞然。

  百余甲士他并未放在眼里,何況這些都是他大靖精銳,傷一個他都心疼,自然不會對他們動手。

  不過‘擒賊先擒王’的道理他還是懂的,尤其是看著三十丈外那道氣勢洶洶的持戟大將,夏侯淳便一臉古怪。

  爭強好勝的將軍,整個九邊重鎮中只有一人。

  原朔州城主將李道彥。

  他無奈,這個李將軍還是一如既往的好戰啊。

  只見大地開始震顫,溪邊雜草搖晃,似被這無可匹敵的氣勢所震懾,以彎腰來展現其瑟瑟發抖的心理。

  夏侯淳目光漸漸凝重,開始鄭重以待,只見前方大將長戟干舞,興奮的粗糙面孔嗔怒爆喝:“賊子休要逃走,吃本將一戟!”

  聲音滾滾,宛若陣陣悶雷。

  人未至勢先達。

  慕容煙肅容,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她自然看出眼前這位大靖將軍力大無窮,尋常的清丹境高手對上,若是疏忽大意,說不定真有可能陰溝里翻船,畢竟都不會御空飛行,單憑蠻力,對方便可將修士壓制住。

  在那持戟粗臂上,虬龍青筋鼓起,隨著長戟的揮舞,頭頂傳來呼呼聲響,更有力拔山兮氣蓋世的龐大氣勢撲面而來。

  識蟬左右瞧了瞧,對著那些精銳甲士微微一笑,天心癟嘴,一介粗莽武夫,一劍便可斬之。

  倒是中年劍客眼神微凝,沉聲道:“對方走得是純粹兵家武夫之道,不可小覷。”

  慕容煙顰眉,轉頭言道:“世兄?”

  夏侯淳按劍不答,朗聲一笑道:“李將軍,這就是你的待客之么,倒是挺別開生面!”

  笑罷,對面不答。

  夏侯淳輕笑道:“將軍小心,我要出劍了!”

  話音方落,他猛然一拍腰間,山漸青鏘地出鞘。

  只見夏侯淳猝然起身,雙手一撐后,腳踩馬鞍,繼而高高一躍。

  一道青碧劍芒掠過,在慣性的沖勢下,卷起一股勁風。

  狂風卷殘葉,飛沙竄起丈許高。

  對面李道彥聞言一亮,爆喝道:“好身手!”

  話音剛落,他也躍馬一跳,騰至半空中。

  尚未落地,在眾人注目之下,兩道身影便撞在一起。

  隨即,一陣劇烈兵戈碰撞聲傳來。

  俄而,兩道身影在空中一邊墜落,一邊拳腳相對,幾乎拳拳到肉,沒一招虛的。

  最后,夏侯淳大笑,索性扔掉山漸青,握拳亂砸。

  對面李道彥越打越興奮,狂笑道:“干!”

  只見他氣勢猛地一漲,拳勢更上一層樓,頗有再戰三百回合的架勢。

  夏侯淳無奈,指尖輕叩,鏘地一聲。

  山漸青騰地飛躍而起,盤旋在側。

  他無奈笑道:“李將軍,再打本宮就真的不客氣了。”

  對面李道彥聞言一怔,氣勢漸消。

  兩人分拳,相繼落地,回到馬背上。

  隨即,李道彥仔細打量了一番夏侯淳后,他那如同銅鈴的碩大雙目猛然瞪大,驚呼道:“你是....太子殿下?”

  夏侯淳指著他大笑道:“李將軍,十余年未見,可還安好啊。”

  李道彥語聲一竭,目光復雜,說不出的五味雜陳,還真是太子啊。

  作為從太宗皇帝那個年代走來的人,自然熟悉這位曾以沖幼之齡隨駕巡狩邊境的太子殿下。

  當然,當年第一次見到這位太子殿下時,他還只是皇太孫。

  而今,十余年過去,昔日的半大皇孫已成一國儲君了。

  而且,還能與他李道彥打得不分上下。

  傳言中,這位太子殿下自幼蠢笨如豬,多有荒誕忤逆之舉,被大靖文武百官視為‘庸碌之君’。

  而今看來,傳言有誤啊。

  太子,并非庸材!

  也是,能被先帝稱贊的人,又能差到哪兒去。

  四周甲士面面相覷,看著眼前的一幕,有些不知所措。

  剛才,他們準備襲殺太子?

  猶豫了一下,李道彥拍馬上前,抱拳道:“末將李道彥見過太子殿下!”

  夏侯淳輕拍馬臀,上下仔細瞧了瞧李道彥后,笑道:“李將軍,你這見面就開打的性子怎么還沒改啊。”

  李道彥老臉一紅,訕訕一笑。

  他連忙解釋道:“差點傷到殿下,末將罪該萬死,還請殿下責罰。”

  夏侯淳聞言大笑:“李將軍,方才我若出劍,你怕是早就倒下了。”

  一聽這話,李道彥就不高興了,一臉不悅地道:“殿下若是不服,咱們可再行比過!”

  身后上來的慕容煙翻了翻白眼,識蟬饒有興趣地看了對方一眼,嘖嘖稱奇,“這么好戰,居然都沒死。”

  四周甲士聞言滿臉復雜,心有戚戚然。

  但凡他們將軍出馬,哪次不是殺到盡興才收兵。

  他們這些做親衛隊的,早換了不知多少茬了。

  不過雖說存活率低,可只要從將軍親衛營活著走出來,不是旅帥便是隊正,這官噌噌的往上升啊。

  中年劍客目光一閃,輕聲道:“武夫之道,愈戰愈勇,而且隨著戰斗次數的增加,千錘百煉之下,其戰力自然會突飛猛進。”

  夏侯淳擺了擺手,對著李道彥失笑搖頭道:“算了,拼武力,本宮確實自愧不如。”

  李道彥聞言臉色一緩,這才抱拳咧嘴一笑:“殿下快人快語,末將佩服。”

  夏侯淳哭笑不得,直搖頭。

  遇到這么一位可敬又可愛的耿直粗漢子,他還真是拿對方沒辦法。

  “哎呀,看我把瞧的,太子殿下大駕光臨,末將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吶,走走走,殿下,我這就帶你去見陳閣老,想必你們一定有很多話說。”

  只見李道彥猛地一拍額頭,好似剛想起什么,大叫道。

  四周甲士不由捂臉。

  連慕容煙都撲哧一笑。

  連她都沒這么一位憨厚耿直的將軍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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