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拿出一張抽獎券放在桌子上。
這是價值100游戲點，最便宜的抽獎券。
陳南伸出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小心翼翼地將抽獎券拈起來，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
指尖在刮獎區輕輕摩擦著。
終于把心一橫。
將它刮開。
陳南僵在座椅上，看著獎券上的文字，眼神有些茫然，就像是巨大的刺激過后的……
賢者時間？
“你抽中了空氣。”
侍者及時地提醒道。
“我知道。”
陳南把獎券放下，長長地出了口氣，笑道，“舒服了。”
“那我送您出去。”侍者說。
“好。”
地面。
距離海灘三百公里的萬米高空上。
寂靜的紅龍巢穴。
草窩里的干草忽然動了下。
窸窸窣窣。
一個人影陡然站了起來。
陳南的復制體。
陳東。
他站起來后又不動了，眼神直勾勾地望著前方，線條分明的臉頰上沒有半點表情。
“新的能力……”低聲喃喃。
忽然。
他一躍而起，跳出草窩。
站在平整的地面上。
右手在腰間摸了一下。
理所當然什么也沒摸到。
陳東似乎是愣了下，左右看了一圈，跑到角落的那堆金銀財寶里頭翻找。
終于。
找到一把銀質的雙管獵槍。
他右手拎著獵槍，左手握拳，擺了個架勢。
深呼吸。
猛地出拳。
同時身子一擰，右手的獵槍也甩出。
扣下扳機。
“咔！”
這把獵槍不知道有多少年頭了，彈夾里當然是沒有子彈的。
但陳東渾然不在意，繼續做著動作。
揮拳。
出腳。
扣動扳機。
仿佛面前站著個透明的敵人，而他正在和敵人進行近身的搏斗。
剛開始的動作十分生澀。
不僅緩慢，而且磕磕巴巴的，時常是出了拳，在原地呆了一秒，才像是想通了似的，舉起右手的槍。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
外面的天色從漆黑變得蒙蒙亮。
他的動作越來越圓潤嫻熟，一招一式已經看得出眉目來。
獵槍和拳腳在空氣中帶出響亮的破空之聲，相互配合，那把槍就像是身體的一部分。
“呼。”
陳東收起動作。
緩了口氣。
“槍斗術啊。”
陳東在原地呆了幾秒。
忽然像是收到了某種訊號一般。
他點了點頭，立刻化身成一只蝙蝠。
走到洞口。
縱身，飛了下去。
時間倒回到昨晚。
海灘。
底層游戲區。
時間一到。
游戲區里的上千游戲艙同時打開。
就像是密密麻麻的蠶蛹同時孵化，蝴蝶從里面飛了出來。
不，只有一部分是蝴蝶。
還有相當一部分游戲艙里的人，沒能出來，變成了血色的霧，消失不見。
陳南跳下游戲艙，第一個動作是抬頭去看田毅的游戲艙。
果然沒死。
田毅的眼神中還是波瀾不驚，沒有劫后余生的狂喜也沒有后怕，仿佛剛才進行的不是一場生死游戲，而是躺進去睡了一覺。
陳南走過去，正想和他打個招呼。
卻見田毅走到了一個空的游戲艙邊，手放上去，閉上眼睛，低聲說著什么。
沒記錯的話。
這個游戲艙，屬于他的一個手下，那人沒能從游戲里活著出來。
陳南沒有過去打擾。
在四周喧鬧的環境中，田毅站在那里，既不喜悅也并不悲傷，顯露出了異于常人的氣質。
很快，田毅的其他幾個手下聚攏過來，人數比起參加游戲前少了一小半。
田毅一一走到那些沒能活著出來的手下的游戲艙前，低聲訴說著什么，像是一位嚴肅的神父。
終于。
田毅完成了神父的工作，看了陳南一眼：“又見面了。”
“我在游戲里遇到了你的手下，他說他叫樊霧。”陳南說。
“不是手下，是兄弟。”
“兄弟。”
“他怎么樣？”
“和我一隊的，應該拿了不錯的評價。”
“好。”
田毅點了點頭，“我們的習慣是游戲結束后去喝一杯，你會喝酒嗎？”
“當然。”
陳南跟著田毅往外走。
跟著一群人擠上電梯，卻沒有往上，而是下降，在200層停下。
電梯門打開。
一個巨大的空間出現在陳南眼前。
像是一個很大的地下溶洞，因為墻壁和天花板都沒有修建完全，很多地方都剝落顯露出了粗糙的帶水的巖石。
地面上有一條小河，河上是一條條貨船，裝滿了各種大箱子。
頭頂上有一條又一條的管道，不知道是用來做什么，宛如一根根蜘蛛絲，組成了巨大的網。
“蜘蛛網”下立著并排的建筑，里面傳來刺耳的聲音，有人在河邊卸貨，有人在建筑里揮舞鐵錘。
走近了才看到，河水的顏色是黑的，每個建筑都有管道通到河里，一股臭味飄在空氣中。
這里是海灘的工廠區。
有人在電梯口指引他們，帶著他們來到距離最近的一間建筑，應該說是倉庫。
倉庫里面放著一個個“游戲倉庫”，最里面擺了一張桌子，穿米色正裝的男人坐在桌子后，腳下放著兩個手提箱。
其中一個已經打開了。
一捆捆天地銀行的鈔票。
看見那些票子，陳南能感覺到一股炙熱的氣息從身邊的人群中散發出來，他們賣力地往前涌去。
“不要擠不要擠！一個一個來！規矩你們都懂的，取東西換錢，一手交貨，一手交錢！”
陳南明白了，這里是專門設置出來讓游戲參與者換錢的地方。
人們都很著急，像是害怕去晚了就換不到錢了一般。
他們從游戲倉庫里取出槍械或者藥劑，放在那張桌子上，穿正裝的人掃一眼，拿出相應的鈔票。
手提箱里的鈔票越來越少。
堆在正裝男后面，用來裝東西的大箱子，越來越多。
陳南和田毅等人落在最后面，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觀察了一會。
陳南發現。
這些在底層參與游戲的人，用命拼搏出來的收獲，竟然大部分都用來換成了物資。
各種武器槍械，藥劑，消耗品。
然后用物資換成錢。
卻沒有用來提升自己。
嗯，從他們兌換出來的東西看，他們的評價應該都不高，本來也換不到什么足夠好的可以提升自己的東西。
但這樣一來，他們參加游戲，拼了命，自身的實力卻還在原地踏步。
沒有進步。
或許，這就是海灘的策略吧。
用賭博、藥物、妓女這些東西來增強人們對金錢的渴望，讓他們變得短視。
為了獲得金錢。
他們用命去游戲里拼搏，然后只換物資，不換能力。
等錢花完了，他們仍然在底層。
“憑啥！你們說好的，辟谷丹1000塊一瓶，憑啥只給我800！前面那幾個，不也都拿了1000！”
前面發生了小小的騷動。
但很快就被解決了，穿著防衛隊制服的人帶走了出頭鬧事的家伙，只留下一顆帶血的牙齒和一瓶打落在地的辟谷丹。
輪到田毅了。
陳南看到，他從游戲倉庫里取出了兩張卡片，迅速藏到衣袖里，又取出一把鋒利的鋼刀。
“以你的能力，只贏了一把刀？”
西裝男看了田毅一眼，哼了一聲，拿起一捆鈔票，從中抽出三張，拍在桌子上。
田毅看著那三張鈔票，沒有伸手去接。
“咋了？田大將軍這是不服氣？”
站在旁邊的一個留著八字胡的防衛隊員陰陽怪氣地開口，重點強調了“田大將軍”這四個字。
像是開啟了什么開關似的，周圍的人全都笑起來。
“田大將軍，聽說你當年，在游戲里拿過S級的評價？是不是真的啊？”
“你要是不服氣，拿出點真東西來給我們看看嘛。”
“不然我們還當你是吹牛的呢。”
“他不就是吹牛的嘛？”
“哈哈哈！”
一片笑聲當中。
田毅沉默著，還是將鈔票拿了起來。
他繞過桌子，想要走開。
卻被防衛隊的人攔住。
“我們跟你說話呢，沒聽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