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200層。
倉庫。
所有人都驚呆了。
他們呆呆地看著陳南,以及陳南面前的那個防衛隊隊員。
什么情況?
居然……
真的開槍了?
就連一向沒什么表情的田毅,這一刻也不由得愣在那里,眼中的瞳孔微微震動著。
陳南是真的扣下了扳機。
如果不是那把槍的保險栓剛好沒沒打開,第一槍,就絕對會把八字胡打死。
槍管可是已經塞到了八字胡嘴里!
他到底在想什么。
真的想在這里殺人嗎!
“嗚嗚嗚嗚嗚!”
八字胡眼睛里流出眼淚,發出求饒的嗚咽。
他已經完全慫了。
那一刻。
他以為自己已經被子彈爆頭。
扣動扳機的聲音,將他心中的恐懼陡然放大了十倍。
而現在。
陳南打開了保險栓。
再扣扳機,就真的要出人命了。
“早跟你說了別動,現在不是挺乖的嗎?”
還好。
陳南沒有開槍。
他緩緩將槍管從八字胡的嘴巴里抽出來,但槍口仍然對準著他。
“你們,你們把槍放下!靠,想害死我嗎!”
八字胡咽了口唾沫,瞥見自己的隊友們對著陳南舉起槍,連忙大喊。
他可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賭是陳南的槍快,還是隊友的槍快。
“識時務。”陳南贊賞道。
“朋友。”
田毅在這個時候開口。
他注意到,坐在桌子后面的正裝男,已經打開了耳朵上的通訊器。
“沒必要。”田毅對陳南說。
“確實。”
陳南點點頭,又說,“但我怕我把槍拿開,他們就會對我開槍啊。”
“不會!我保證不會!只要你現在放開我,我保證不會追究這件事,你走吧,你快走!”八字胡大聲說。
“真的?”
陳南緩緩轉動著槍口。
“我對天發誓!”
“那好吧。”
陳南右手一松。
AK脫手,下落。
就在這時。
周圍的五個防衛隊隊員,五把槍,重新舉了起來,槍口齊齊對準陳南。
毫不猶豫地。
扣下扳機。
可陳南的動作比他們更快。
扔掉AK的瞬間,他的右手順勢往下,按住了腰間妖刀村正的刀柄。
刀光一閃。
手依然在刀柄上。
四周的槍聲沒有響起,而是一陣啪啪啪啪,槍管掉到地上的聲音。
所有的槍都被斬斷了。
連帶著被削去的,還有其中一個人頭頂的頭發。
防衛隊員們瞪大眼睛,站在原地,也像是被下了定身符似的,一動不動。
“走吧。”
陳南直起身子,無視了身后的這些人,往外走去。
“哦對了。”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像是想起什么,回頭說,“要想找我的麻煩,先去問問你們馬隊長。”
“你認識馬鄉?”
195層。
田毅的家里。
十幾個平米的小房間,連張像樣的床都沒有,被子鋪在地上,陳南和田毅就盤腿坐在被子上。
面前放著個小桌子。
桌子上是一瓶酒。
說是酒可能有點不太合適,因為那只是一個什么標簽都沒有的玻璃瓶子,里面裝著淡綠色的液體。
陳南嘗了一口,極苦極辣的味道,一口下去像是有團火從喉嚨燒進了胃里,嗆得他的眼淚都不禁出來了。
“喝不慣就算了,本身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化工廠勾兌的玩意。”
田毅給陳南拿了個新的干凈的碗,給他倒了一碗清水。
陳南抹了抹眼淚,看了眼門外。
田毅的那些兄弟都站在門外,一個鼻子紅彤彤的家伙扒著門框,眼巴巴盯著桌子上的“酒”,舔著嘴唇。
“你們拿去喝吧。”
田毅將酒瓶甩了出去。
“好嘞!”
外面的人接住酒瓶,發出一聲歡呼。
“沒什么可招待你的。”
田毅將自己碗中的酒一飲而盡,坦然道。
“沒事。我確實認識馬鄉,事實上,他邀請我參與他的大事業,想要取代莫山的位置。”陳南說。
“什么時候的事?”
田毅的眼睛亮了一下。
“明天。”
“這么快?”
那亮光又黯淡下去。
“馬鄉肯定是不成的,莫山可比他要聰明多了。”陳南觀察著田毅的神色,“如果他們兩個打起來,你覺得你有機會嗎?”
“這就是你說的火?”田毅問。
“沒錯。”
“嗯……”
田毅點了點頭,“機會當然有,那要看他們打成什么樣子的狀況。”
如果馬鄉和莫山的斗爭,只是停留在政治關系上的文斗,在議會上打幾句嘴仗,那對田毅來說,就稱不上是機會。
“如果他們兩個真刀真槍地打起來,將上層的各方勢力都卷進入,攪得個天翻地覆,那才算是火。”田毅直白地說。
“你有幾成把握?”陳南問。
田毅看著陳南,沒有回答。
“你有幾成把握?”陳南再問。
還是沒有回答。
但田毅用手指頭蘸了酒,在桌子上畫了一豎。
“火燒到那種程度,也只有一成?”陳南挑眉。
田毅點頭。
“這還真是,難啊!”陳南嘆道。
“難。”田毅附和。
“但就是要這樣才有意思。”
陳南瞇起眼睛。
田毅一愣。
“等我的消息吧。”
陳南站起來,走出門。
只見。
田毅家門口的走廊左側,十幾個光著膀子的漢子圍在那里,正分著喝那一瓶難喝的酒。
“喂!那酒喝多了,會喝出毛病的吧!”陳南喊。
“喝不死就成!”
回答得粗暴且理直氣壯。
“想喝‘陽光’嗎?”陳南問。
“廢話!”
“好!”
陳南笑了。
“那就讓我們,把這里攪得天翻地覆吧!”
地下25層。
陳南回到家里,跟劉璐簡單說了這次游戲的情況。
又拉著劉璐到訓練場,練了一晚上的槍斗術。
直到第二天早上。
馬鄉才找到了他。
只見馬鄉一臉的滄桑,黑眼圈重得跟熊貓似的,顯然一夜沒睡。
陳南能猜到馬鄉現在的心情。
馬鄉著急啊。
今天上午,議會就要召開了。
他忙活了這么多天,就是為了今天。
可陳南答應他的事情還沒有完成。
對此,陳南早想好了一系列的說辭。
包括什么時候對莫山動手。
包括如何解釋在底層鬧事,和田毅見面的事情。
包括怎樣獲得馬鄉的信任,指導他在今天議會上要干什么。
但是。
馬鄉的第一句話。
就讓陳南所有的準備,都變成了空氣。
馬鄉走到陳南面前,忽然喜笑顏開,臉上的疲憊都變成了抑制不住的狂喜。
“莫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