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
大雨突如其來地落下。
明明還是白天,可外面的天一下子黑了,漆黑的雨水像是帷幕,拉開了這片天地的舞臺。
“轟隆!”
一道閃電劃破天心。
借著閃電的光,透過前窗,陳南看見一群怪異的黑影出現在對面的山丘上。
前幾天聽到的嘶吼聲傳來。
“那是……”
“噓!”
劉璐聽到雷聲的瞬間就將房車停了下來,她熄滅引擎,按下控制板上的某個紅色按鍵。
剎那間房車里一片寂靜,所有聲音都被關掉,灰色的煙霧從排氣管里噴出,將房車籠罩在其中。
劉璐啟動的是“隱藏模式”,主動放出的毒氣會抹除掉房車本身的氣息,它在原地靜止不動,從外面看上去會像是一塊石頭。
她輕手輕腳地走回桌子旁,打了個手勢示意陳南不要發生任何聲音,然后指了指車窗外。
灰色的毒氣讓窗外景色變得灰撲撲的,像是蒙上了一層灰布,但勉強還能看清遠處的輪廓。
只見那群怪異的黑影動了起來,它們以驚人的速度疾沖下山,快得能看見一道道殘影。
“咚!”
“咚咚!”
“咚咚咚!”
它們動作那么快,仿佛貼地飛行,去又分明發出了沉重的腳步聲,地面隨之顫動。
轉眼間,第一個黑影來到房車跟前。
陳南張大眼睛,勉強辨別出黑影的真面目——
竟然是人!
準確地說是人形的怪物,它們外表和人類相似,但沒有雙手,沒有眼睛,也沒有耳朵,臉上只有一個鼻子和一張大嘴。
嘴巴張開的時候,能看到滿口森然泛著寒光的牙齒。
“無手無眼無耳者。”
陳南在教科書上見過這種怪物的說明。
它是灰土上最棘手的怪物之一,攻擊性極強,且是一種群居生物,總是抱團行動。
劉璐更愿意將其稱作“鬣狗怪”。
以她幾次和這種怪物打交道的經驗來看,它們兇殘且狡猾,抓住機會便會一擁而上,只需要十五分鐘就能將獵物吃得連骨頭都不剩下。
和生物書上描述的“鬣狗”一模一樣。
“咚!”
一只鬣狗怪跳上房車頂部,低下頭,將自己的臉貼在車窗上,鼻子抽動。
像是發現了什么。
不用劉璐提醒,其他三人同時屏住呼吸,一動不動。
只僵持了兩三秒鐘,那只鬣狗怪便失去興趣跳走,繼續往前。
對車內的人來說卻像是過了好幾個小時,劉璐的額頭上冒出冷汗。
但還好,“小黑屋”的隱藏模式足夠給力,鬣狗怪們與他們擦肩而過,卻沒有發現他們的存在。
陳南轉頭往后望去,只見那群怪物跑到了那小型聚居地的上方,擠在一起,在雨中高聲嘶吼。
隨后全都趴在地上,用它們強健有力的后腿,奮力刨起土來。
一群長相丑陋怪異的生物,一邊嘶吼一邊刨土,灰土彌漫而起又被雨水沖開。
簡直像是在進行某種神秘儀式。
林其峰緩緩從副駕駛座上站起,動作極其小心地走到劉璐身邊,遞了個眼神過去。
劉璐搖搖頭。
她抬起左手,在通訊器上按出一句文字:“現在行動,我們就會變成鬣狗怪的目標。”
林其峰臉色微變,但也不再有異議。
劉璐的決定絕對沒問題。
他們和鬣狗怪之間的距離很近,繼續留在這里看似很危險,卻是最安全的選擇。
輕舉妄動,更容易引來鬣狗怪的追殺。
靜觀其變就好。
但在這無言的靜默當中,四人心里都明白,這樣下去,他們會眼睜睜地看著……
“轟!”
地面被鬣狗怪們挖出了一個大坑,緊接著傳來刺耳的摩擦聲,能想象出那是怪物們的尖銳牙齒在撕咬電梯外壁。
忽然。
坑底傳來人類的怒吼,還有密集的槍聲,幾只鬣狗怪飛出,摔在灰土上,身首異處。
可沒過多久,槍聲和怒吼聲便被慘叫所代替,摻雜著鬣狗怪們興奮的怪叫。
漸漸的。
聲音往更深的地底下去了。
想來是鬣狗怪們已經撕開了這個小型聚居地的防御,進入地底。
陳南轉頭看了劉璐一眼。
如果要跑的話,現在應該是不錯的時機。
劉璐以為他是于心不忍,在通訊器上打出一段話,說:“我們救不了他們。”
陳南贊同地點點頭。
劉璐愣了下,意識到自己誤會了,又打字:“等雨停。”
“雨天會出現的怪物,不只鬣狗怪一種。”
正如劉璐所說。
大概半個小時過后,一條足足有十多米長,兩米粗的巨大蟒蛇游了過來,順著鬣狗怪挖出的洞口鉆了下去。
又是十分鐘后。
一株大紅色的植物拔地而起,像是有生命的藤蔓,迅速覆蓋了那個洞口。
陳南挑了挑眉,這植物他在教科書上沒見過。
劉璐表示她也是第一次見這種東西。
如坐針氈地在車里呆了大約三個小時,電閃雷鳴才徹底平息,雨漸漸小了。
五個小時后,雨終于不再下。
地面再次震動起來,那條巨蟒沖破紅色藤蔓從地底躍出。
腹部高高鼓起,顯然剛在地底飽餐了一頓。
可它還沒有落回地面,那些紅色藤蔓猛地暴長,迅速攀上了它的身子。
巨蟒的身形在空中扭曲,肉眼可見地收縮,就像是一只長條形狀的氣球忽然被放氣,急速癟了下去。
落地的時候,巨蟒已變成一堆白骨,腹部滾出一堆被胃液融化得不成人形的尸體。
而那紅色藤蔓上,開出妖冶的紅花,鮮艷欲滴。
紅花如同有呼吸般起伏,吐出大紅色的氣體,迅速彌漫成大片的紅霧。
劉璐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回過神來的時候房車也被那紅霧所籠罩。
房車本身放出的掩護性質的毒氣,在那紅霧面前就像是蠟遇到了火,眨眼間就融化。
好消息是那不知名的紅色植物并沒有攻擊他們的意思,劉璐及時啟動封閉系統,將可以過濾空氣的閥門也關閉,徹底將紅色毒氣隔離在外。
車內有備用的氧氣,足夠他們呼吸一兩天。
短時間內似乎沒有危險。
壞消息是面對那神秘的怪異植物,他們還是不敢動彈,只能繼續留在車內保持沉默。
夜幕降臨。
外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等天亮。”劉璐沉思后做出了決定,“天亮以后,無論如何也要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