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南沒聽到楊國禮最后一句話。
但他確實有過走的打算。
如果不是楊國禮突然以這樣的形式為他拉票,他這次還無法成為正式成員的話,他百分之百,會找辦法離開穹頂。
他來穹頂,是想要知道更多關于這個世界的真相,獲知關于“殘片”的情報。
如果穹頂的環境夠好,通往夢想的路徑夠靠譜,留下來一起為了拯救世界而努努力,也不是不可以。
但如果,呆得不是那么開心。
就沒必要留下來了。
殘片的情報?大可以以后在游戲中碰到穹頂的人,再慢慢問。
總會問到的。
陳南雖然也有要弄清末世真相,還世界一個蔚藍天空的小目標。
但不想因此受制于人。
嗯,好比是愛好與打工。
拯救世界是愛好。
但如果要讓把拯救世界變成工作,每天被人監管者,督促著,還要時刻注意工作態度的問題……
那性質就變了。
現在嘛……
好吧,給楊國禮一個面子。
這一個月的時間內,楊國禮在觀察他,他也同樣在觀察楊國禮。
剛開始的時候,確實無法從楊國禮身上找到任何破綻,這個老人的所有行為都是捉摸不透的。
就比如下跪這件事。
但凡是個正常人,都會把下跪當做是一種恥辱。
尤其是,他還是個上了年紀的前輩,老人。
但楊國禮不這么想,下跪對他來說只是一種解決問題的手段而已。
沒錯,手段。
陳南漸漸發現了,楊國禮的思考方式異常地直接。
發現問題,解決問題。
就這么簡單。
他是個很純粹的人。
極其坦誠。
到今天為止,陳南還沒有發現他有過說謊的跡象——當然,也有可能是陳南被騙過去了。
但可能性不大。
對于這樣一個坦誠而有夢想的老人,陳南很難生出什么厭惡的感情。
這個面子。
給了。
嗯,不過該布置的撤退方案,還是要布置的。
找個機會,把復制體放出去吧。
下山的路……
陳南一邊思考,一邊聽著在場其他人的講話。
會議已經進入下一個議題。
那些參與了本次游戲的成員,正在分享自己在游戲里的收獲。
聽上去,他們的評價也都不低。
但也沒有高到人人都是S的地步。
大體在B到A之間。
正式成員才拿到這個評價,卻要求預備者都是S級,這似乎有些雙標。
但仔細一想也能理解。
在座的正式成員,都是參與過許多次游戲的資深者。
而隨著游戲次數的增加,隨機到的游戲難度也會增加。
他們現在玩的游戲,應該都是地獄難度的。
想要拿到高評價,自然要困難一些。
“我拿到了一張殘片。”
角落里,一個從進教堂到現在沒說過話的,臉上帶著遮住半邊臉的黑色口罩的女人忽然開口。
一下子將眾人的注意都吸引了過去。
“什么顏色的殘片?”
“屬于哪個數列?”
“上面有文字嗎?”
一個個問題飛出,大家的眼睛里都放著光,像是饑餓的人聽到了牛肉漢堡。
“請安靜。”
梁先生出聲控制住了局面,他看向那女人,“請到前面來說話。”
女人搖了搖頭,沒有離開角落。
她翻開手掌,掌心中放著一塊天藍色的三角形的東西。
陳南遠遠地看著,感覺有點像是……
拼圖的碎片。
有人小心翼翼地接過殘片,送到了梁先生手中。
距離近了些,陳南看得更清楚,拼圖碎片的感覺也愈發強烈。
殘片上寫著一個數字。
78。
上面還有幾根線條。
除此之外沒有別的什么了。
“藍色品質的啊,還不錯。”
“沒記錯的話,藍色品質的殘片,已經收集到差不多十個了吧?”
“是8個,加上這個就變成9個。”
“不錯不錯。”
教堂中洋溢著喜悅的情緒。
這時陳南的聲音響起。
“能說說,這是什么東西么?”
“新成員輔導時間。”
梁先生看向坐在陳南身邊的葛顯,“請你代勞。”
“是。”
葛顯清了清嗓子。
“現在可以告訴你們了。”
“世界的真相是,人類的行為觸怒神靈,神靈滅世,又仁慈地給予了人類一線希望,那就是游戲。”
“不斷地攻克游戲,就能獲得神靈的諒解,從而讓世界恢復生機。”
“而殘片,就是人類攻克游戲的證明。它散落在游戲里的各個角落,隱藏劇情,游戲商店中,極其珍稀。”
“殘片大體可以用三種標準劃分,第一種是顏色,目前已知的顏色有白色、綠色、藍色、紫色、橙色。”
“第二種劃分方式是數字,每塊殘片上都刻著一個數字,數字越小,就越是珍貴,穹頂目前獲得的最小數字的殘片,是17。”
“有些特殊的殘片上記錄著文字和圖案,也就是第三種劃分方式。穹頂關于世界真相的思考,就是從殘片上的文字片段中,推測出來的。”
“以上。”
葛顯用簡潔的話語講解了世界的真相,以及殘片的來歷。
在陳南他們還在消化這些信息的時候,梁先生身后的墻壁忽然打開。
像是金庫洞開了大門。
不過門內的不是金銀財寶,而只有一幅畫……
準確地說,是一個畫框。
巨大的方形框架中,差不多有一半是空白的,另一半,則由一塊塊殘片組成。
有的部分零零散散,但也有的部分,許多殘片匯聚在一起,已經能看出大致的圖案。
畫框右上角,七八塊拼圖組成了完整的圖案——一條噴火的巨龍翱翔于天際。
陳南一眼便認了出來,那是阿萊克絲塔薩,游戲中的角色。
畫框中部偏左側的位置,從上到下寫著一行字。
“吾以天災,降臨世人……”
梁先生拿著新的殘片,在畫框前比劃了下,找到了位置,將其放進去。
可惜的是和周圍的其他碎片相隔較遠,無法組成完整的圖案或者文字。
“等我們填滿這幅畫,就是藍天重現的時候。”葛顯用肅穆的語氣說。
陳南想了想。
“你們有沒有想過,收集殘片,其實是一個彩蛋?”
“彩蛋是什么?”
“就是,隱藏在游戲中的附加片段,和游戲主體沒什么關系,只不過是……”
陳南斟酌了下措辭。
“游戲制作者的一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