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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成都風云

  小心看了眼劉范,法正凝眉分析,“信上并沒有說牧伯是否遇害,我以為當無大恙,只是...只是觀書信筆跡乃二公子親筆,觀其遣詞用語。”眉頭緊鎖,頓了數息,法正才繼續,“縱使牧伯沒有大礙,此事對二公子之打擊恐怕極大,正以為他很難在安心梳理州中事務了!”

  面色凝重,劉范并沒有反駁法正的說法。

  此時,一旁的程畿也同樣看完書信內容,面上陰晴不定,瞳眸滾動,數度欲言又止。

  瞥了眼程畿,劉范抬手,“季然有何想法盡可直言。”

  拱手揖禮,程畿神色也是肅重,“無論情況到底如何,此時成都的事情,才是穩定益州的關鍵。而主公想要將牧伯遇害的影響降低到最小,就必須在消息傳遞出成都之前,出現在州牧府!”

  腦袋飛速運轉,其實剛看到書信內容的時候,程畿腦海中就閃現出了許多可能。

  包括劉焉是被劉誕刺殺,劉誕想要奪權謀取益州的想法。

  但看到劉范與法正都沒有流露出關于這方面的想法后,程畿也并非將這個設想提出來。于是按照劉焉正常遇刺的邏輯來推理,劉范或許會在此事上因禍得福。

  前提是他能穩住劉焉死后的益州。

  眾所周知,益州牧劉焉的身體近來并不是很好,甚至說有點油盡燈枯的意思。

  當初綿竹大火后,州郡內各豪族間就隱隱開始傳著劉焉即將病故的消息,正因如此私底下一個個豪強才摩拳擦掌,想要趁機發難。

  只是豪強們也沒有想到,強勢的劉范進入益州后,影響力直接超越劉焉,同時隨著劉焉的可以低調隱居幕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劉范的身上。

  但程畿知道,益州真正的牧伯卻還是劉焉。也唯有劉焉,才是漢廷任命的益州牧,擁有正當掌控政權的大義。

  “季然此言不無道理!”同樣參透個中關鍵的法正,瞥了眼程畿,也對劉范建議道:“成都如今乃益州州治,若彼處生亂,州郡必然動蕩不安。主公如今雖聲名漸起,但也需及時控制住局勢!”

  “所以孝直的建議也是想讓吾返回成都?”劉范向法正確認。

  聞言,法正也并沒有否定,點點頭,面色深沉,謹慎的看了眼劉范,低聲道:“還請主公恕我冒犯之罪。依照牧伯先前身體之情況,此番縱使免于大難,恐怕所剩時日也無多。為今之計,只有主公返回成都,才能穩住局勢。”

  眉梢挑動,程畿不動聲色的觀察的著劉范得表情。

  只見他面色陰沉,雙手握拳,緊緊抵在案幾上,許久,才長舒一口氣,“孝直、季然所言乃長遠之見,我也必須要返回成都。只如今巴郡局勢堪堪穩定,若倉促返回成都,時候會讓州郡再次陷入動蕩中?”

  “主公且放心。”拱手出聲,程畿也開口:“巴郡經過主公此番攻城拔寨,逐個擊破,不順服牧伯豪強已經盡數拔出。如今又有賨邑侯襄助,又有公衡以及吾等為主公效力,縱使戰亂方休,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出現大的變動!”

  “不錯!”點頭附和,法正也是神色嚴峻,“眼下主公需要做的就是盡快從牧伯手中接過益州的權柄,否則多耽擱一日,就會有多一分意外發生。而如今牧伯遇刺的消息也并沒有傳開,主公當趁此時返回成都。待消息傳開時,主公已經接掌益州,縱是有人心有不滿,也只能忍著。”

  拱手向劉范,法正語氣誠懇,“為州郡數萬生民計,還請主公速速返回成都,接管益州!”

  “請主公速返成都!”同樣拱手附和,程畿也是面色嚴峻。

  沒有立即附和,劉范凝眸沉思,許久,才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有些事情遲早是要面對的,躲也躲不掉,既然如此,我勇敢面對此事便是!”

  豁然起身,劉范緩緩踱步至廳堂門口,目光投向西方,神情肅穆而鄭重。

  “原本我以為平定江州后,可以好好休整一番。至少有父親在,我暫時可以安心的發展州郡。”默默負手矗立,劉范怔怔出神,“如今看來,恐怕我并沒有這個停歇的命!”

  豁然轉身,劉范目光掃向法正二人,“成都情況緊急,宗族安全皆系于成都,吾必須立即馳援成都。我意立即率領龐德部,輕騎趕往成都,孝直隨行。季然與希伯留守江州,陳盛先安撫安漢,墊江留龔揚、趙敏。

  另公義率兵駐守墊江,董幼宰為其參軍。其余兵馬由黃公衡暫領監軍,李武勇率領,鄭仲法為主簿,隨后軍向成都進發!”

  “遵命!”互相對視一眼,程畿與法正立即下去安排。

  待兩人匆匆離去后,劉范依舊矗立在門外,默默遠眺成都方向。

  說真的,剛才他接到書信的瞬間是有些震撼的,劉焉遇刺對于他乃至整個益州都是天大的大事,而原以為自己已經擁有最好的開局的劉范,此時也有些惆悵起來。

  他真的沒有想到劉焉會在這個時候遇刺,歷史上劉焉是在綿竹大火后,又收到長安長子劉范與次子劉誕身死的消息,感覺基業無望后,才背瘡迸發,病死的。

  原本劉范心里有些擔憂,劉焉還會和歷史上一眼病死,可當他從長安回來后,發現劉焉身體并沒有太多病變后,他也漸漸放下了心。

  確實,人到老年身體會逐漸衰弱,但如果外部沒有激烈因素干擾,也并不一定會立即病死。

  如今的劉焉就是這樣安心閑適,將州郡事務全都交給兒子們,自己整日呆在牧府中與張魯研究著道家學說,心情寧靜,所以背瘡也沒有病發的機會。

  可這次遇到刺殺,劉焉必然是受到了極大驚嚇,甚至有可能就是身邊人動的手,劉誕都親筆書信快馬送過來,說明此人劉誕也沒有想到。話句話,這次刺殺,不僅打亂了劉范的節奏,也同樣打亂了劉焉與劉誕的節奏。

  所以,作為老父親劉焉的長子,眾弟弟們的長兄,劉范此時必需要扮演好頂梁柱的角色,返回成都撐起這份局面。

  劉范布置下去后,法正與程畿也迅速開始派發政令。

  劉范的左中郎將印綬在法正的手上,由程畿起草文書,法正加蓋印章,每一份任命迅速從江州署衙中傳了出去。

  得到命令的眾人也沒有多問,立即安排麾下部曲,聯絡搭檔,向自己需要駐守的地方趕去。城外正在布控滲透江州的龐德也同樣收到了劉范的軍令,當即將騎兵招攏起來,龐德先行趕回江州面見劉范。

  廳堂中,劉范已經脫下寬松的服袍,換上輕夾,綁腕束腳,身旁站著法正,同樣一身勁裝,見龐德趕到,不等他行禮,劉范直接開口,“令明,騎兵聚攏情況如何?可否立即啟程?”

  “騎卒部曲已盡數待命,主公只需一聲令下,吾等必往!”拱手抱拳,見劉范慎重,龐德也迅速回應,并未多問。

  點點頭,得到龐德回應后,劉范也不做停頓,當先邁步走出縣寺,身側龐德、法正左右相隨,門口處一眾劉范衛從也不含糊,緊跟著他行動。

  翻身上馬,劉范領著一眾人直接出了城。

  縣寺官署,程畿得知劉范率領法正、龐德離去后,也是幽幽嘆了口氣,雖然他極力勸說劉范回成都,但成都到底情況如何,他卻并不清楚。

  只希望一切都能趕得上,他如今能做的就是盡力為劉范穩定住巴郡的局勢。

  眾人出了城后,在城外遇見了等候多時的黃權等人。

  見劉范策馬而來,黃權等人連忙躬身拱手行禮。緩緩停下,劉范抬手虛扶一禮,掃視黃權三人笑道:“此番江州戰畢,巴郡也算是徹底平定了。這其中公衡你的三位各有功勞,回返成都后,我會依照功勛向牧伯稟報,予以嘉獎。

  而今牧伯召我返回成都,我便將此間事情全權委托給你三位,望三位多多上心,我在成都等你們歸來,大擺宴席,慶祝此戰順利!”

  “謹遵中郎將之令!”當下,黃權等三人拱手應諾。

  劉范環顧三人,微笑點了點頭,再向三人抱拳后,便直接縱馬離去。法正、龐德緊隨其后,后方黃權三人默默看著劉范遠去的身影。

  良久,黃權才幽幽感嘆道:“也不知成都發生了何等大事,中郎將要如此急匆匆的趕回去。”

  身旁鄭度默默看了眼黃權,只是沉默不語。另一側李虎也幽幽瞥了眼黃權,轉身就去集結大軍,按照劉范的指示向成都趕去。

成都益州牧府邸  熏香繚繞的殿室內,氣氛格外沉悶,侍奉的奴仆,低著頭不敢發出絲毫動靜。蜀錦玉珠點綴的廂房臥榻旁,一名醫者模樣的老者,閉眸號完脈后,緩緩收起床榻上老者的手臂,掖進被子里。

  見狀,一旁矗立陪同的胖墩青年,張嘴就準備詢問。卻被老者擺擺斷了,醫者將自己的工具收進醫療箱后,領著木箱緩緩退出了殿室。

  胖墩青年亦步亦趨跟在身后,走出殿室后,青年便迫不及待詢問起來,“醫令,不知父親情況如何?”

  沒有深皺,老醫者還是緩緩搖了搖頭,“脈象紊亂,氣息不穩,縱使轉醒過來,恐怕...恐怕也無多少時日。少君還是盡快通知世子回來吧。牧伯此番雖以自身博弈避開了行刺,但背瘡崩裂,毒素侵入肺腑,只怕很難熬過這個冬天!”說罷,老醫匠也長嘆一聲,拱手作別。

  拱手回應,劉璋面色幾乎凝結成冰。眉宇中濃濃的憂愁怎么也化不開,不多時,一名青年緩緩來到劉璋身邊,面色同樣凝重,“少君,為今之計,恐怕需要你暫時撐住局面!”

  “唉!我也只能暫時撐起片刻,最終還是要等兄長回來!”說罷,劉璋滿目顧慮的看向牧府署舍方向,“君嗣,此事還是要擺脫你從中多多斡旋,待兄長返回后,我定會為你表功!”

  復雜的看眼劉璋,張裔還是拱手應了下來。

  待張裔走后,劉璋也是目光復雜的再次看向署舍,輕聲呢喃,“仲兄啊、仲兄,此事到底是不是你故意為之呢?”許久,劉璋長嘆一口氣,搖了搖頭,轉身又回到劉焉的殿室內,悉心照料起來。

  而此時被劉璋數次提及的仲兄,劉誕。

  此刻正一個人呆呆的端坐在議事廳堂主座的臺階上,整個廳堂空無一人,只有他一個人目光放空呆呆的看著門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廳堂門外,數名文士互相對視幾眼,一番竊竊私語后,也都嘆息一聲,并沒有如往常一樣走進廳堂,而是轉身離去了。

  益州牧劉焉遇刺的事情已經發生了數日,盡管可以隱瞞,但還是瞞不住這些幾乎每日都在牧府辦公的臣屬。

  事情是這樣,二公子劉誕在接到巴郡傳來的世子大勝戰報后,就讓手下親信文士孫寧送往牧伯的殿室里。由于州府政務都已經由二公子代替,作為他的親從,蘇寧當然也有自有出入州牧府邸的腰牌。

  而當日蘇寧憑借腰牌與軍報送信進入劉焉的殿室后,卻突然暴起,從信簡中拿出匕首,刺向州牧。辛虧州牧年輕時也有幾分勇武,左避右閃躲過行刺,用盡氣力與蘇寧拼殺數招,在眾扈從及時趕來營救后,將刺客蘇寧當場殺死!

  事后,州牧直接下令封鎖消息,再說完召奉車都尉劉璋入殿后,就暈了過去。

  而奉車都尉劉璋奉命進入殿室后,也是驚愕非常,當下他的反應也格外迅速,立即聯絡上了龐羲,讓其調集親衛軍前來護衛。

  也是這個時候,劉璋才知道就在數個時辰前,劉誕剛剛下令讓徐晃率兵離開了成都。

  整件事情發生的太過巧合,聯系前后事的龐羲也不敢大義,連忙以護衛劉焉安全為由,解除了劉誕的兵權。

  而劉誕得知劉焉被蘇寧行刺后,也是瞬間呆滯。許久,才想起寫書信給劉范,此時劉范正在騎馬趕來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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