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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燕家的陰謀(一)

  聽到詢問,兩個剛還在扯雜事的獄卒額頭冒汗,不斷賠罪:“這小子嘴太硬,現在還沒吐出點有用的東西。”

  申屠陽冷哼一聲:“廢物,滾出去。”

  獄卒如蒙大赦,忙不迭地閃了出去,走時還不忘戰戰兢兢把牢門掩上。

  獄長和燕令輔親自出馬,看來這小子的來頭可沒那么簡單。

  待獄卒走后,申屠陽走到石凌面前,扯住他頭發將臉仰了起來,與他對視一眼后,將燕洵引到一旁,沉聲道:“這少年身上少了點味道。”

  話藏機鋒,以他的經驗,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判斷出,石凌全身上下流露的氣息根本就不像是炤陽細作。

  燕洵假裝沒聽到:“這小子在上野鄉作亂,軍所副指揮使馮勝及一眾兵士親眼見到他被妖修所救。此子心胸狹窄,因與我族弟結下仇隙,便在燕家公院殺人放火,因他死去的人兩個手掌都數不過來,這些事情,申獄主一查便知。”

  “燕令輔是聰明人,何必裝作不懂我的意思?你深夜邀我來此,就不妨把話挑明了,我申屠陽還沒淪落到被人當刀使的時候。”申屠陽語氣愈發陰冷。

  燕洵不為所動,走近一步娓娓說道:“申獄主不要忘了,這小子是誰親自帶著抓回來的,嚴公子可以說是恨其入骨。嚴城守膝下無子,將嚴康公子視若己出,嚴公子的話有時候比律令還管用。還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前幾日州試放榜,嚴公子一身才學列于榜首,凌煙閣學士的位子是坐穩了的。”

  申屠陽的神色終于發生了變化。

  州試也便是文官試,選的是天運、吏員、戶民、工器、邢罰五條線的人才。

  以赤離州試之嚴苛,但凡有作弊者,不管是何身份,都會懲為罪民且終生禁試,任你有天大的膽子和背景也不敢在這上面動歪心思。

  他原本一直以為嚴康只不過是個打著嚴煥之招牌的二世祖,沒想到原來有真才實學。

  州試榜首更是可直入凌煙閣,雖然一開始只是個沒有半點官職的學士,但直接受教于閣老門下,學成便可平步青云,其成就還要遠遠超過嚴煥之,以后入閣直接受命于赤離帝王都有可能。

  燕洵打蛇隨棍上,繼續加油添醋道:“這小子與嚴康公子有仇隙,我燕家的臉也不是什么人想打就能打的。也不妨跟獄長交個底,若不是半道被千機府插了一腳送到您這來,我們就沒打算讓他活過今晚。申獄長愿意幫,嚴康公子和燕家會承你這個情。”

  聽到這,申屠陽眼中精光一閃。

  燕洵身居要職,燕家的人情對他來說也是有幾分份量。嚴康的人情就更是長線之魚了,對自己來說很可能就是將來關鍵時刻的一個契機。

  別說這兩個小子多半不是炤陽細作,就算是那又如何?能當成順水人情送出去,再劃算不過。

  他心中有了計較,同時也納悶著這兩個看上去其貌不揚的小子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竟然能讓燕家如此迫不及待地要他們死。

  申屠陽語聲低沉地說道:“這兩人暫時還殺不得。靈監司司首長眉親手將其擒下,說了三日后要提人過問。那長眉素來縝密嚴苛,如果現在急匆匆把他們殺了,肯定會讓其覺察出蹊蹺。到時候他要是較真,我倒霉就算了,可別誤了燕令輔的事。”

  燕洵皺緊了眉頭。

  靈監司這邊確實是沒辦法回避的一道坎。

  千機衛做事一向滴水不漏,要是真被長眉嗅出一絲不對,很可能會帶來更多的麻煩。

  事情還是不能操之過急。

  只是難道好不容易抓到了他倆,卻又殺不得?

  想起之前自己爹和族弟急匆匆過來求自己,最后在自己再三逼問下攤牌說出的那些事,他心里就涌起一陣陣強烈的不安和焦灼。

  他哪里想得到自己一向唯唯諾諾的爹和一個正當風華的族弟會搞出這么大的事情來。

  那可是動輒人頭落地、殃及全族的大罪!

  現在事情已經出了岔子,如果還不在申屠陽這里止步,后果不堪設想。

  申屠陽見著他神情,心中冷笑一聲,傲然道:“此事其實也簡單,我軍巡獄的手段燕令輔應該有所耳聞。三日后,人活著交給靈監司,但我可以保證,長眉只會得到兩個神智已失,只能講幾句糊話的人。”

  燕洵點了點頭,思慮一陣后,從袖子里掏出包藥粉,上前捏住石凌嘴巴就要灌下去。

  一只手從后阻住了他。

  “燕令輔,你這樣讓我很難做。你這毒啞人的手段,以為到時候長眉發現不出來?他是明言了要口供的。要是對我這點信任都沒有,還恕在下攀不上你和嚴公子的高枝。”申屠陽手一揚,一副送客的表情。

  燕洵遲疑一陣后,將藥包收了回來,略一抱拳,當即擲地有聲表態:“以后申獄主的事就是我燕洵的事。”

  申屠陽笑道:“好說好說。”

  燕洵回頭看向吊在刑架上的石凌,論年紀應該比他的孩子也大不了多少,卻注定要因為卷入到這樣一個巨大的漩渦之中而早死,心中微微一嘆,說道:“可否讓我和他單獨呆一會。”

  申屠陽既然站好了隊,自然不會再啰嗦,交待兩個獄卒一番后,先行離開了。

  燕洵走到石凌面前站定,剛與申屠陽交鋒時的氣勢一收,似乎換了個人般,良久未發一言,神情有些復雜。

  “你可還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或者要照料的人?”

  石凌愕然抬頭,這牢房并不大,剛才燕洵與申屠陽的對話雖然聲音壓得很低,仍是被他一字不漏地聽了個遍。

  這位大胡茬子剛才不是還巴不得要自己馬上死,現在怎么倒換上了一臉貓哭耗子的神情。

  他自然不會領情,吐出一口血水,有些猙獰地笑道:“說了你還能幫我?”

  “自然。”燕洵答得很干脆。

  “好,我要你燕家從此在上野除名,要你燕家為惡之人個個死無全尸!”

  一字一句幾乎是從石凌齒縫中帶著血冒出,聽得燕洵腳底忍不住升起一股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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