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凌手腕一抖,將纏住自己的樹根抓緊,再發力一拉,樹根繃緊的“嘎吱”聲音不斷響起,能明顯感覺到樹根另一頭有松斷的跡象。
他這一番動作顯然惹毛了藍花楹妖,老婦臉皺得五官都擠成了一團。
樹洞底部立馬又有十幾根樹根“嗖”地躥了上來,纏在了石凌手腳上。
然后老婦臉嘴巴突然一鼓,一口藍煙便噴了出來。
還來?
石凌心里一急,先前自己就是被這藍煙迷得失去了神智,這要是再被弄暈過去,可真說不準還能不能醒過來。
他趕緊加大力度,額頭青筋高高鼓起,前胸后背的金剛篆紋如龍蛇一般流動起來。
“給我斷!!”
石凌怒目圓睜,一聲爆喝之下,那些樹根沒有懸念地應聲而斷,人也直墜而下。
幾個翻滾調整姿勢后,他單手撐著落在樹洞底部,緊跟著借力縱身一躍,堪堪躲開了樹洞底部躥出的更多樹根,在空中強行扭身擺臂,重重一拳砸在了身側的樹皮之上。
此時,頭頂落下的藍煙已經幾乎碰觸到了他的發梢,有幾絲煙氣已經在慢慢滲進去。
萬幸的是,伴隨一聲巨響,在他全力一擊下,那看上去如老銅般結實的樹洞被轟出了個大洞。
有救了!
石凌心中大喜,將洞口使勁扒拉開幾下,撅起屁股來就要鉆出去。
眼見到手的獵物突然之間又生龍活虎,還傷到自己的主身,老婦臉的表情更加猙獰。
它原本只是一株再普通不過的藍花楹,除了根系發達外沒什么出奇之處。
在機緣巧合之下,主根在地底深處無意中鉆入了一處靈氣濃郁之地,日益滋養之下才有了這般修為。
只是福禍相倚,那靈地也同時有極為強悍的封靈之陣存在,平日這樹妖安安靜靜地吸取靈氣倒也罷了,但只要它妄動靈力,便會激發封靈之陣,陣法威能之下,輕而易舉就能將其碾成粉塵。
鑒于此,這樹妖平日都安分得緊。
只是今日,由于其作為草木類妖怪的天性,之前敏銳地感受到石凌一身澎湃生機,這才不惜冒著危險,發難將石凌擒下。
此時,她巨嘴咆哮,數十條樹根一下繃得筆直,直朝石凌刺去。
別戳屁股!
石凌覺察到背后動靜,心里咆哮著,雙手在破洞上一撐,眼看馬上就可以翻將出去。
可惜的是,樹根來速迅猛,他才剛鉆出去一半,只覺屁股和大腿處猛地一陣劇痛,已經被數條樹根刺入,大腿處更是直接被捅了個對穿,鮮血從傷口縫隙處激射了出來。
“你姥姥個腿……說了別戳屁股了。”
失去行動能力的石凌像只被系在繩上的蚱蜢,被樹妖又拖回了洞中。
他強忍著疼痛,又急又怕地使勁扯住左腿上的一條樹根想要將其拔出。
藍花楹妖終于試探出來石凌體內那讓自己忌憚萬分的綠光其實虛有其表,一擊得手之下愈發不肯罷休,又猛地甩出五六條靈根猛地刺入他的胳膊和手腕,讓他徹底失去了行動能力。
石凌能清晰感覺到樹根上的觸舌爆發出強大的吸力,自己體內生機如春日解凍的河水一般,一瀉千里。
手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干癟,不少地方皮肉凹陷進去,幾乎跟樹妖那老婦臉上的褶子有得一拼。
他胸前的綠光似乎也跟著受創一般,逐漸變得黯淡下來。
石凌感覺自己眼皮變得很是沉重,每一次眨眼,在閉上的那一瞬間都仿佛再也打開不來。
“不能睡!不能睡……”
他反復告誡著自己,奈何身體已經越來越不聽使喚,最后再勉力撐開眼皮時,發現有兩三條靈根已經伸長了觸舌,帶著重影朝自己腦門直射過來。
“連你也沒辦法了嗎?”
石凌垂眼看了下自己胸前幾乎微不可見的綠光,見唯一的底牌也沒了動靜,頓覺心里一苦。
想不到今日竟然要葬送在這個地方……
石凌再無掙扎之力,任命似地閉上了眼睛。
下一刻,眼見他就要被樹妖靈根洞穿頭顱。
生死之際,他突然感覺到胸前藏著綠葫兒的枯樹干稍稍抖動了幾下。
原本躲在里面的綠葫兒竟然滑了出來,只是好像也失去了意識一樣,聳拉著身體,被一陣綠光縈繞著懸浮在石凌面前,恰好擋在了樹根襲來的路上。
石凌勉力撐開一點眼縫,見到后心里一驚,這膽小貨不好好躲著,跑出來干什么。
以它這小身板,估計一下就得被戳死。
他有心想叫綠葫兒趕緊跑,卻嚅動著嘴唇發不出聲音。
藍花楹妖顯然也是被這突然出現的小東西激怒了,就這屁大點的玩意也敢來挑釁自己?
數條帶觸舌的樹根在空中聚攏在一起,以更快的速度攻向綠葫兒,似乎想一下將其戳成碎末。
眼見這一切,石凌撐開的眼縫里滿是焦慮之色,隨即又驚愕得連眼皮都被撐開了一小半。
預想的慘劇并沒發生。
那些樹根剛一到達綠葫兒面前,便被其周身縈繞的綠光纏繞上,如同被烈日炙烤的雪棍子,竟然是直接融化開來。
無數藍綠色的汁液不斷從樹根上滴落,尖端的觸舌更是一下轉為了死灰之色,軟弱無力地垂了下來。
樹妖哪里想到會突然受此重創,使勁揮舞著樹根,似乎想將那層綠光甩脫出去,一下子將那藍綠色汁液甩得到處都是。
那綠光卻如附骨之蛆般,不僅沒弱去半分,反而好似在樹根上汲取了營養般,變得越來越明亮,并且朝著老婦臉緩緩蔓延過去。
樹妖幾乎要癲狂起來。
它使勁揮動之下,也不知是用力過猛還是刻意為之,沾染上綠光的樹根突然從中斷裂開來,落到地上后很快便化為了一灘藍綠汁液。
那些綠光失去了附著之物,在空中慢慢飄蕩著朝穿插在石凌身上的其他樹根落去。
老婦臉慌得一比,忙不迭地將插在石凌身上的樹根悉數抽出,猛地往后移開了好幾丈遠。
它死死盯著空中的瑩瑩綠光,臉上的表情起伏不定,畏懼之色雖濃,但更多的卻是求之不得的不甘和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