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石凌皺眉問道:“那幽泉篆又如何增人壽數?總不能像貓有九條命一樣,它能給人九條魂吧。”
“你這比方倒貼切,執掌幽泉篆者可在腳底生出幽魂泉眼,每一口泉眼都可蓄積魂力,相當于多了一口缸。魂泉不息,浩生長存吶……”
魏南鳶這番話幾乎是顛覆了石凌和黃老仙對長生之事的見解。
石凌二話不說,立馬將毫無反抗之力的魏南鳶的鞋子和羅襪扒了下來,朝其腳底一看。
在左腳底部果然有一個深碧色的印記,像不可見底的井眼,還在緩緩旋轉流動。
“一口魂泉,百年魂力,我魏某人,已經慣看一百八十載秋月春風了……”
一百八十歲?!
這可比靈修士都幾乎多了近乎一個甲子的壽數,此人外表看上去竟然還跟四十幾歲人一樣。
不過,活這么久,靈修境界還這么低,靈賦也著實有些差了……
黃老仙深深凝視著那口魂泉,問道:“你剛才說長生之秘,幽泉篆為主,意思是還要其他寶篆為輔?”
柳長笙眨了眨眼算是點頭了:“幽泉篆以魂泉延長絕對壽數,卻不能讓人逃離疾病和意外傷害,碰上這些,該死的還是得死,所以還得配合上天命篆的轉穢之術。如果當年我能同時得到天命篆,又豈會龜縮在西荒大半輩子,直到近些年才敢四處稍作游歷。”
石凌大抵能理解魏南鳶的心思。
他知道自己能活得比別人久,但又實力有限不敢在外面過多拋頭露臉,不然讓別人知道他活得像棵常青樹一般,估計早就將其惦記上了。
所以,只能畏畏縮縮活著。
這就好比一個人如果知道自己只能再活一天,他必定會肆無忌憚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但如果讓他知道自己還能活好幾百年,只怕立馬會夾起尾巴做人。
不然萬一遇到不測橫死,就虧大了。
石凌嘆道:“原本以為,天命幽泉兩篆只是支撐施展其他生機篆和魂篆之術的基礎。沒想到合在一起,便是世人夢寐以求的長生之秘。”
他突然想起,牧藥門中流傳的不死藥的傳說。
那不死藥,難道也有開啟魂泉的功效?
不會這么巧吧……
他正在反復思量,一旁黃老仙突然嘿嘿笑了一聲,毫無征兆地一腳踩在了魏南鳶胸膛上:“雖然明知你可能一直是在拖延時間,但不得不承認,你這一招確實成功了。現在,還是先送你上路吧。”
“等……”
魏南鳶猛地瞪大眼睛,一個字剛吐出口,胸膛便被黃老仙一腳踏得陷了進去,嘴里血沫不斷噴涌而出。
石凌望著明顯活不成了的魏南鳶,苦笑著搖了搖頭。
他其實還有些話想要問的。
“夜長夢多,速速取篆拿寶,走人。”黃老仙解釋一聲,蹲身下來。
他也不嫌棄,伸出手指在魏南鳶嘴上一揩,然后一把撕扯開魏南鳶衣襟,蘸著血的指尖快速揮動,在其胸前畫下一個奇怪的復雜符號。
石凌隱約覺得符號線條有些熟悉,看上去與寶篆底部那些篆紋極為相似。
“這是引篆之紋。”
黃老仙解釋著,畫完最后一道線紋,站起身來,戳指成訣,便見魏南鳶胸膛陡然泛起一陣血紅色光芒。
黃老仙手指如系重物,緩緩牽引。
很快,一枚雪白如脂的寶篆泛著紅光從其胸前浮了出來。
原道寶篆?!
石凌正欲上前去取,便見寶篆下方,又緊跟著浮出來了另一枚寶篆的頂部。
兩枚?!
石凌忍不住激動起來。
神臨篆果然是湯鉞王所得,看來是剛才被魏南鳶從百層石塔中得到,并引篆入體。
眼看兩枚寶篆緩緩浮現至空中,黃老仙正欲撤術,異變突生。
一只按道理早已骨骼碎裂的手突然伸起來,一把將兩枚寶篆攬了回去。
“這么奪人寶物,委實有些太不厚道了吧。”
原本奄奄一息的魏南鳶突然睜開眼來。
一雙眸子中,似有碧幽之火燃燒,望之令人心悸。
他嘴角咧開,露出一抹陰邪至極的笑容。
隨即,身周驟然升騰起來縷縷黑氣,將其托著,緩緩站了起來。
身上那些刺出的骨頭全部縮回體內,一些明顯的外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回復,
面對此等異狀,黃老仙的反應干脆利落,沉肩,擺臂,扭身。
毫無花哨的一拳,如奔雷般擊出。
“哦?竟然是通玄勁力?沒想到剛一來就讓本尊見到稀罕事。”
自稱尊者的魏南鳶目光幽幽,輕輕一揮衣袖,竟直接將黃老仙這一拳扇偏。
“你也試試我這一指?”
他邪笑著,語中鬼氣森森,伸出一根手指,朝著黃老仙額頭不急不慢地戳去。
黃老仙瞳孔猛地一縮。
一指剛生,他眼中已經是漫天指影。
或者說。
漫天槍影。
其凌厲之勢,仿佛能沖破一切阻于其前的事物。
石凌也被囊括在了其中。
黃老仙臟兮兮的道袍中似被勁風灌注,瞬間鼓脹了起來。
他先是一把將石凌扯過來,猛地向后一擲,隨即自己似被人提著衣領拎起來般,凌空后躍,同時將兩個手掌重重推出。
似風平浪靜的江面陡然掀起百丈高的滔天大浪。
自有一股排山倒海之勢。
漫天槍影重重撞入了如城墻般的浪濤中。
大部分槍影直接被巨浪沖擊得消失不見,但仍有幾道影子破浪而出。
黃老仙悶哼一聲,落在了石凌身旁。
肩膀上,多了三道殷紅。
石凌擔憂地扶住他,卻被其一把推開:“無妨,蚊子叮了幾口而已。”
隨即又死死盯著不遠處的魏南鳶,補充道:“神臨之術,借的十方冥地鬼神之力,他被幽魂入體,此時已經不是魏南鳶了。”
石凌駭然。
魏南鳶取得神臨篆才多久?竟然就已經能操控神臨篆了?
這神臨之術莫不是還有讓人斷骨重生的作用?
“你到底是何人?”黃老仙沉聲問道。
“在冥地,一般都稱本尊一聲寒山城主……”魏南鳶皺眉思索著什么,緩緩攤開了一直緊握著的拳頭。
里面是一枚三寸來長,斷裂了半截的槍頭。
槍鋒早已銹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