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既然已經到了市集,總不見得這個時候又打退堂鼓吧?
只能硬著頭皮往前慢進。
隨著一路深入,兩旁貨鋪種類繁雜,難以細數,如布匹、藥鋪、酒肆、陶瓷、鐵鋪、牲口等應有盡有。
隨著接近市中心地段,一座漢室風格高闕市樓,矗立于街道中央,此處乃是市吏辦公之所,方便登高遠望,督察市井。
樓闕雕刻百獸祥瑞,樓上懸大鼓、銅鑼。
此鑼鼓乃市吏每日開市、罷市之時,方會敲響。
市樓門口有小亭,一如市門一般,有身穿裋褐,頭戴幘巾,腰佩長刀的門卒側立,乃是防備市井出現緊急情況。
時值市井人流巔峰之時,市井通道萬人充塞,摩肩擦踵,無奈之下,人人只得側身慢步,以免碰撞他人。
三人正低頭前走,只見市井百姓陡然間四處散開,好像避讓什么了不得的東西。
三人抬頭一看,卻見八九個頭戴巾幘,身穿裋褐,腰懸長劍男子,如豪門高族出行,橫行霸道,好不威風,百姓低頭俯首,皆不敢抬頭仰視。
劉玄只瞟一眼,大概便猜到對方是何身份!這種人十有八九是市井無賴,潑皮游俠。
說白點,就是古.惑仔!
這些人一般不置生產,沒事就會在市井廝混,收收保護費,在賭場博戲為生,以欺壓他人為樂。
漢季游俠多如狗!
然真正稱之為俠者的,卻如鳳毛麟角一般。
多數者,都是欺壓他人,廝混市井,以武犯禁之輩。
當三人抬首那一刻,游俠兒也正好看過來,見到甄宓容貌,不禁垂涎三尺,眼中一抹淫邪之意,不加掩飾,逐漸攀登。
劉玄見之微微皺眉,不動聲色的用身體,將甄宓面容遮擋住,緩緩前進。
別人只是看一眼,又不是看他,他能說什么?
而且他此行也非來此鬧事,自是沒有心思無端與人發生沖突。
可這世界上,往往就有那么些人,你不去招惹他,他就來招惹你。
這不?
游俠擠過人群,挎著長劍,往三人這邊走來,摸著下巴,嘴里淫.笑不止。
元復汲感覺有些不對路,立馬右手握著腰間佩刀刀柄,侍立在二人身旁,目視著游俠逐步逼近。
當游俠走至身前,三人卻不予理會,跟著人流繼續往前擠進。
固然三人不想理會,只顧前行,但不意味著他人便此放過!
游俠打量著甄宓窈窕身姿,嘴角透著淫.蕩笑容道:“這位夫人好生艷麗,不知是否空閑,陪我兄弟幾人,吃上幾盞酒水如何?”
四周百姓看到這一幕趕緊閃開,他們知道有熱鬧看了,也知道有人要遭殃了。
出于幸災樂禍,喜好熱鬧的心里,他們并沒有多管閑事。
畢竟甄宓三人如何,與他們無關。
有道是,各家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強出頭,只會給自己帶來禍事!
甄宓聞聲心中咯噔一聲:“這些無賴,好生大膽,早知如此,便多待護衛前來了……”
甄宓心中懊悔萬分,恨自己為何不聽人言,多帶護衛侍從,使有如今被一群潑皮調戲局面。
人生第一次遇到這種場面,甄宓不由感覺不知所措,一時間不能發一言,只能低頭愁眉緊鎖。
甄宓不說話,不代表元復汲不說。
所謂君憂臣辱,君辱臣死。
而且現在正是立功大好機會,如何能夠放過,當即冷著臉:“要吃酒找乃母陪飲去,貴人豈是爾等潑皮能夠撩拔,速速滾開,不然別怪乃公報官!”
元復汲自然也不是傻子,雖然立功心切,但也知道,他們一方是弱勢群體,無法和對面抗衡,只能扯著官府的虎皮,來講幾人嚇退。
他們一方總共三人,即使算他一打一,甄宓也能面前打半個,可是其余的呢?
劉玄全身是傷,還沒好利索,基本上等于一個廢人,而且又是文質書生,元復汲自是忽略其戰力。
游俠環抱雙手,揶揄的看著元復汲笑道:“報官?你倒是去報呀?”
報官?
他們會怕嗎?
如果怕還會做游俠?
使他們這般行為,即使告到官府,充其量便是坐幾個月的牢,出來之后繼續再犯。
元復汲一下氣樂了,這些潑皮還真是不知者無畏!
以為甄宓是被他們以前欺壓之人一樣?
看不到甄宓一身綾羅綢緞?
還敢膽子這么肥。
當即怒罵:“死卒好膽,敢在貴人面前撒野,尋思乎?”
元復汲怒罵,也不見對方生氣,反而一副滾刀肉模樣:“嘿嘿,撒野?乃公撒尿都敢,貴人?在外養人的貴人,那真可謂極貴!”
游俠自然也不是傻子,他哪里看不出來甄宓不是一般人?
但那重要嗎?
一個身穿綾羅綢緞的少婦,帶著一個穿著葛布粗衣的小白臉,被占了便宜,他也敢斷定甄宓不敢聲張。
最重要的是,老話說得好,強龍不壓地頭蛇!
幾人犯事之后,立馬逃竄,管他是什么貴人,在戶籍制度像漏壺的古代,也拿他們沒什么辦法。
于是邊靠近甄宓,邊淫笑道:“夫人何必找這文弱少年侍候?一少年如何能夠讓夫人歡樂,你看看我等兄弟,各個身強體壯,不如我等侍候夫人如何?保證夫人歡樂不止!”
甄宓被嚇得面色蒼白,步步后退。
從小到大她都是被人捧著,上一次恐懼之時,還是袁熙的老婆,那也只是兵荒馬亂,怕被人剁了。
今日這種事情,她可從來都沒遇見過,如何不驚慌失措?
劉玄聞之心中大怒:“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感情把老子看成是被包養得了,草泥馬?”
元復汲見到對方不但侮辱劉玄,還對甄宓步步緊逼,自然怒不可竭,開口呵罵對方:“放肆!”
然而游俠們卻視若無睹,元復汲勢單力孤,又是不及弱冠的少年,不足為道。
他們則是常年游走于市井,什么陣容沒見過,豈會被元復汲一陣呵罵而叫止?
他們不僅沒有因此而停止,甚至還搡了搡元復汲,目光盡是鄙視說道:“放肆?我放肆你待如何?”
要是元復汲一方有七八個人,他們也許還會顧忌,可就這大貓小貓兩三只,一個小白臉,一個弱質女流,一個少年三人組合,哪里會值得他們畏懼?
若隨便為一個無名小卒給呵止,那他們還混個屁的市井,不如早點回家務農,免得來年沒有飯吃。
且他們自是清楚三人來歷不凡,但卻吃定三人,孤立無援狀況之下,才會如此肆無忌憚。
游俠為本縣地頭蛇,甄宓一行人如此大張旗鼓,進入縣廓他們如何能不知曉,可越是如此,就越要抓住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