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劉玄的建議,張昭還是頗為意動,而今劉備大勢已成,來日即使不稱帝,也是一方霸主。
與之有絕大好處,萬一劉備北伐成功,從而定鼎天下,張家依然可以憑借外戚身份,繼續鐘鳴鼎食。
如果劉備早衰,張昭自己在江東,依然是處于不敗之地。
這個姻親對他而言,乃是穩賺不賠的事情。
而且僅僅只是一個孫女,實在是惠而不費的天大好事!
是故張昭聽到劉玄如此肯定,當即拍板:“善!便依足下所言,我愿在魏侯面前替沛侯美言,不過成與不成,在下不能保證!”
他雖然屬于江東重臣,孫權對他也信任有假,不過于此事而言,根本不能打包票,更不能為了區區蠅頭小利,把自己都送進去。
劉玄自然也不會認為張昭能影響孫權決定,更不會認為張昭一句話,就能讓孫權改變主意。
他需要的是,張昭配合劉備的話,在孫權心中產生一定影響,從而左右孫權決定,繼續拖延著時間!
時間拖延越長,對劉備而言,乃是最有利之事。
反之如果孫權執意囚禁劉備,然后襲奪荊州,必然會給荊州帶來很大麻煩。
或者魯肅根本不取南郡,而是取周邊位置,然后圍點打援,必然會讓荊州元氣大傷,從而導致北伐襄樊、西進益州的計劃從此流產!
“張公說笑了,以足下江東威望,良言相勸,魏侯豈有不應之禮。
不過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若事有不諧,然子布已然盡力,在下豈敢怪罪于公?”
心中雖然根本沒打算孫權能被張昭說動,然后放劉備西歸,但也不能明著說。
一旦說了,那將前功盡棄!
是故劉玄而是換一個方式,如果不成是天命,而非張昭不盡力。
當然,同時也給張昭上了一個籠套,那就是盡力!
張昭同樣也能聽懂弦外之音,于是點頭答應:“此事當盡力耳,然請此事非在一時,還需等待時機,足下切勿心急!”
“在下靜待張公佳音!”劉玄也沒想過張昭會迅速辦成,又豈會心急?
“告辭!”二人既然已經達成共識,自是不必再深談下去,是故張昭及時提出告辭。
劉玄卻一把拉住張昭,將手中書籍交到張昭之手,語重心長的說:“玄嘗聞《詩經·小雅·鶴鳴》有曰:‘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望公以此書,早日撰出巨著,直追董子!”
“安敢望此,昭竭力耳!”張昭接下書籍,感慨萬千,緊接著拱手一一道別:“告辭!”
“玄恕不遠送!”劉玄執禮相送。
待到張昭走后,劉玄又將孫山找來,對其吩咐:“中狼且收拾一番,這里有兩封書信,一封交給長史,另一封回到荊州后,自己拆開!”
“若仆走,日后何人護佑家主左右邪?”孫山一想到自己走后,便只留劉玄一人,心中遂有不安,于是便有此言。
此次南下,劉玄便自帶孫山一人,如果他走后,則劉玄必然無人照料起居,這樣孫山如何肯答復。
若是其他地方還好,可如今乃江東之地,誰也不能料定,就沒有危險。
劉玄搖搖頭笑道:“中狼且自去,待汝走后,我便前往主公住處,如此一來相互照應,必無大礙!”
其實話說回來,劉玄對孫山并無大恩,然孫山僅因其養父為劉氏家臣,自劉玄返回荊州之后,便一直服侍左右,不離不棄!
如此忠心,何人不喜?
不過眼下劉玄手上尚無幫手,也只有遣派孫山來做此事!
聽到劉玄如此說,孫山這才安心,遂拱手道:“還望家主小心為上,勿要弄險!”
他可是知道劉玄一路一來,經常有著頭腦發熱,就跑到鋼刀尖上跳舞。
譬如當初斬殺以吳直,從而聞名劉備之耳,江東設計拉攏陸議,還有在為了討到封賞詔書,在許都撥弄風云,此間種種事情,聽之都不禁膽顫心驚。
他唯恐劉玄又故技重施,在他離開之后,攪弄江東渾水,借此機會帶著劉備逃離!
但劉玄這回還真沒有什么心思去攪弄風云,他立下的功勞已經夠多了,哪怕從此以后躺在功勞簿上面,什么事都不干。
劉備開國,他也是元勛之一,最低也是宗正跑不了。
如此功勞足夠,且又簡在“備”心,劉玄又何必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呢?
于是乎劉玄笑罵:“你這廝,倒是管起我的事來,勿要聒噪,我自有定奪!”
“如此便好,不知家主欲何時前往主公住處?”聽到劉玄笑罵之后,孫山也就把心放在肚子。
既然劉玄如此說,想來也不會再有弄險之心,他也就沒有必要,再過于擔憂。
劉玄想了一下,然后說道:“你且在此住上兩日,我料定過些時日,步子山還會來找我,你便告知我去往主公住處即可!”
“家主何以料定?”孫山扣扣發鬢,一臉疑惑。
“步君此人癡迷書籍,聞我手上有《左傳條例》如何能夠放過?前些時日屢次登門,便是為了此書,不過被我搪塞過去而已。”
步騭就像是一個網癮少年一樣,明知道劉玄手上有穎容親筆所書的《左轉條例》,不可能不來找他。
而且劉玄說過,要給他借閱,如此白票的好機會,他又豈會放過?
劉玄這么一說,孫山更是霧里看花,腦海一片混亂:“不知家主何故對步君如此客氣?仆久思難解,伏望教之!”
劉玄既不想拉攏步騭,又沒有讓其替劉備說好話,非親非故的,為什么就要把穎容的《左氏條例》給對方看?
眾所周知,千金易得一書難求,更別說是穎容這種名士所書,更是無價之寶,無緣無故給一個剛認識的人看,顯然不符合常理。
的確!
劉玄此次作為不像是往日作風。
往日劉玄都是無利不起早,有利的話,根本不惜他人性命。
可今天劉玄卻一改常態,的確讓讓人不得不生疑。
“何必有求于人?所謂君子之交淡如水,我與子山乃君子之交耳!”
不過劉玄并未明言,而只是拿著話隨便搪塞孫山。
然孫山豈會相信這話,但深知自己家主心機極深,是故也就沒有再多問,而是點頭說道:“山已知曉,多謝家主教誨!”
“嗯,你且去整理一番,我現在便要前往主公之處!”
劉玄剛來柴桑就聽到孫權新建一處豪居,其富麗堂皇,比之孫權住處仍不遜色,心中便料定,這是給劉備的囚籠,這個時候只需要直接上門就可以了。
至于到底是不是,一探便知。
“喏!”孫山低頭答應之后,開始將劉玄之物,一件一件整理好后,有秩序的塞入書笈。
劉玄看著孫山低首彎腰,忙前忙后心中暗嘆:“任何人都有他的用處,今天不一定用到,明天就有可能。
就像下棋,有時候看著就是一步廢棋,但最終成為制勝關鍵也說不定,世事無常,誰又能百分百料定?
我一路有驚無險,哪次不是四處分布旗子,等待他開花結果那天?
也許步騭因為我贈書給他看,突然良心發現,為草鞋說好話也說不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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