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好行裝的劉玄,急忙趕赴孫權為劉備所建宮室。
宮室占地近數里,乃是孫權命民夫日夜加工,在短短時間內,建造完畢。
宮室漆柱浮雕瑞獸盤桓,雖非金絲楠木,但也依舊頗為珍貴,屋頂反宇檐口,雕紋豐富的全圓瓦當,鋪蓋整座建筑,屋脊平直而短,不見翹起。
四周外墻以夯土圍成,外包青磚,樣式極為簡樸,顯得古拙粗獷大氣。
頂上則以榫卯相連,斗拱、梁架環環相扣,縱使遇到一般地震,恐怕也不見能動其分毫。
整個建筑依舊按照古代喜歡的左右對稱方式,坐北朝南而立,房屋四處施以天花彩繪;墻壁則以青紫或繪以壁畫,飛閣、甬道、假山、河流,無一不備。
門前立有高闕,互相對立,中間通飛樓閣道,彰顯主人高貴身份,同時也表現出,漢代崇尚順應自然、天人合一。
劉玄踏甫至府邸門前,見左右巷子好像有什么東西,還未來得及查探,便被門亭吏所攔下:“此處乃貴人住處,速速離開!”
“敢問可是劉皇叔居住處?”
劉玄見到對方攔下自己,便將事情存于心中,對著門亭卒行禮問道。
“既然知曉,如何還在此地游逛,速速于我離開!”門亭卒眉毛一挑,略顯不愉。
“勞煩通報皇叔,便說大司馬主簿劉玄,拜謁!”
“大司馬主簿?哪個大司馬?”門亭卒眉頭微皺,不知劉玄所說何人。
蓋因其知曉劉備是皇叔,然而并不清楚劉備官職,其實莫說是這些小卒,只怕是曹操也不一定清楚,劉備現在得了劉協封賞。
不然絕對不會有閑情逸致,在譙縣親自訓練水師,而非回到朝堂勃然大怒。
像門亭卒這種無名小輩,只不過是一群聽命行事之人,也無須去管劉備是何官職,畢竟與其職業生涯,并無接軌之處。
“大司馬便是皇叔,我乃皇叔之臣,有勞足下通稟。”
門亭卒上下打量劉玄一番,隨后問道:“你是皇叔主簿?”
從劉玄氣質而言,絕非尋常之人,不然早就被門亭卒所驅逐,又豈會這般好言相勸。
但是劉玄終歸年齡太過幼小,雖然近來經歷之事頗多,一掃幼稚氣息,但終歸年齡不可作假,觀其樣貌,絕對不超過十七歲。
世上安有如此年輕諸侯主簿?
“在下豈能在皇叔門前放肆?君自通報即可,若有假,則必然逃不過責罰!”
年齡方面劉玄也無法做主,只得好言相告,讓其為自己進去通報。
“你且在此稍待,我去去便來!”門亭卒也覺得劉玄之言不無道理,是真是假到時候一見便知。
至于名刺,作為劉備之臣,面見主上自然不需要投刺,是故門亭卒也未見向劉玄索要,而是扭頭就走。
返回亭中與眾門卒吩咐幾句,便快速步向府內而去,門亭卒所穿乃是豎褐,又無禁步之類配飾,可以大步飛躍,穿梭在府內。
時值劉備府中歌舞升平,舞姬身穿留仙裙,堂中穿梭飛舞,羅衣從風飄舞,繚繞的長袖左右。
阿娜多姿的吳中美人,心曠神怡的絲竹之聲,色香味全的山珍海味,富麗堂皇的閣樓宇闕,香醇甘美的江東美酒,此間種種,無一不是足以英雄陷入溫柔之鄉。
劉備淺斟低吟,雙腮已然微紅,眼神逐漸消失明睿,對于大膽入懷,為其口送酒水的美婢,也是來者不拒……
門亭卒脫鞋入內,叉手稟報:“啟稟皇叔,主簿求見!”
“啊……”劉備陡然起身,在其身上美婢被推至一邊,撞到長案慘叫一聲,絲竹妙舞也在此刻立即停下,不過短思須彌,便揮手而道:“讓他進來!”然后眼神迷離的對舞女、樂人輕道:“接著奏樂!”
門亭卒及諸樂人,眼神閃過一絲笑意,不過轉瞬即逝,隨后各自忙于己事。
絲竹再次響起,編鐘再次齊鳴,劉備則輕抱美姬,呵護備至問道:“孤過于魯莽,美人可曾有恙?”
美姬如何敢怪罪劉備,聽聞此言輕聲婉轉道:“不曾!方才皇叔何故如此?”
“見到主簿忽然至此頗感驚詫!”劉備雙眼半睜半閉,毫不在意的對美姬暢談,隨后一擁入懷,溫柔說道:“來,接著飲酒!”
“妾敬皇叔一盞,請皇叔滿飲此爵!”
“好好好……”
霏霏之音伴隨著婀娜舞姿,劉備無心中興他物,只是享受著孫權的客氣,對于任何東西,都是來者不拒……
“皇叔命足下進去!”門亭卒得到劉備回應之后,瞬速返回告知劉玄。
劉玄輕輕拱手,然后尾隨門亭卒,踏進劉備在江東府邸。
踏著鵝卵石所鋪墊石道,感受著滿園青色,郁郁蔥蔥的盆栽,在院內傲然挺立,青翠欲滴的樹葉張開雙臂,擁抱著夏日陽光。
步過曲折回轉的回廊,感受人工河流潺潺流水,時有微風襲來,不見熱浪,反而尚有一絲絲沁人的清涼。
湖水為清風所擊,平靜的湖面頓起漣漪,自水中央往四處擴散,最后沖刷在兩邊水岸,激起無限浪花。
驅過廊道又見小亭,數根巨大樹木支撐亭頂,皆以紅漆粉刷,后有能工巧匠,于上繪祥瑞圖案,連亭頂亦然如此!
小亭靠水遠陽,若是無事,坐在其中習書,傾聽高山流水,可謂悠然自得……
然而心中有事的劉玄,無心觀看美景,而是疾步向前,偶爾用余光掃描,天光照耀波光粼粼的湖面,不知所思為何!
甫近大殿,靡靡之音不絕于耳,歡笑之聲輾轉悠長,劉玄面色一沉,隨后脫下木屐,趨步走進殿內。
然而歌舞依然未止,劉玄只得左避又避,越過翩翩起舞的美姬,走自劉備面前行禮:“臣拜見皇叔!”
劉備聽到劉玄進來,緊了緊已經寬松的衣領,打起精神,對著劉玄說道:“顯圣來了,速速入座,江東歌舞甚美,與孤一同欣賞一番!”
劉玄看著劉備一眼,暗中輕輕點頭,但并未做聲。
劉備已有會意,遂責備劉玄:“顯圣請飲!”
劉玄眉頭一皺,然后勸諫:“臣嘗聞:‘酒是穿腸毒藥,色是刮骨尖刀’公受大官重任,當常習經史,以古之圣賢為鑒,何意今日耽溺酒色邪?
皇叔豈不聞,桀、紂皆因酒色而亡乎?伏望明公振作,修戈備武,北上靖難,一統中原,還于舊都!”
“豎子放肆!”劉備一拍長案,歌舞又一次停止,看著劉備斥罵劉玄:“爾不過市井將死之徒,若非孤,早已棄市,何來今日富貴?
不過區區助我得取南郡、桂陽、長沙、武陵、零陵、臨江,區區微末之功,孤以授而主簿重任,今敢挾功犯上,是何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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