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爺爺又輕輕撫摸了一下楊允樂的腦袋，“孩子，然后你的父親他也沒有了。”
楊允樂瞬間就明白了，父親是自殺了。
“我救回了他，按照以往的經驗，他還是會遇見蘇秋月，還是會沉淪，還是會無止境的輪回這一切。于是，我洗掉了他的記憶。”
“我重新給他植入了新的記憶。”
集爺爺兩眼無神，但是發生了那么多事情。哪怕事隔了這么多年，卻因為自己當初犯了錯誤，仍然歷歷在目。
“你給他植入了什么記憶？”楊允樂有些好奇，到底是怎樣的經歷，才能讓他去忘記一個自己這樣深愛過的人。
“蘇秋月是一個拋夫棄子的女子。”集爺爺言簡意賅，經歷世事的他明白，最傷害男人自尊的無非是去證實了被自己最愛的女人所背叛。
“我明白了。”楊允樂心里咯噔一聲，沒有再細問。
“那我媽媽現在在哪里？”楊允樂應該是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媽媽，他曾想象過她的樣子，可終究是一紙空白。
“她去世了。”集爺爺說到這里，聲音又哽咽起來。
“死了？不是你們都已經救回她了嗎？”楊允樂有些不明就里，就算是出了什么其他的意外，她也應該會被再次救回來啊。
“她最終……出意外死了。”
集爺爺解釋了一下，因為蘇秋月第一次是因為自殺而亡，哪怕自己扭轉時空救了她，最終也改變不了她死亡的命運，只是延長了她生存的時間罷了。
楊允樂已經不想去追問蘇秋月是因為何種原因去世的，但是心里的悲痛油然而生。
“她死了……我媽媽死了，我卻一面也沒有見過。”
楊允樂緊閉上眼，讓自己冷靜了好一會兒，然后又有些茫然望著集爺爺，“那況仔是不是我弟弟？”
集爺爺點點頭，“他是，我從一開始就直到他是蘇秋月的孩子。不然集采怎么會收留他，教他那么多東西。”
“蘇秋月生下況仔不久，便去世了。這一次我再也無力救回她。”集爺爺心里滿是遺憾和無可奈何。
看他茫然的表情，似乎又再度陷入了深沉的回憶之中。
蘇秋月死后不久，她的先生徐小鳳便人間蒸發了。
就算集爺爺用盡了所有的辦法，也找不到他在哪里，只好作罷。
集采因為蘇秋月的死又沉淪了好長的時間，但是因為記憶中的她是個不知檢點，拋夫棄子的女人，所以他很快就挺了過來。
只是苦了那個小孩子。
集爺爺把不滿周歲的孩子送到了一對夫婦手中，這對夫婦恰好因為身體原因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集爺爺給了他們很多錢，并再三叮囑他們要好好去對待這個孩子。
但因為這一連串的事情，集爺爺和集采的關系鬧得很僵，到最后父子倆終于分開來住。
集采默默地將住處搬到了那對夫婦的樓下，集爺爺那時候才明白，集采有多愛蘇秋月，哪怕發生了這么多的事情，他仍然也放不下。
這一次，集爺爺沒再阻止，畢竟人都死了，無論怎樣都無法挽回。
集采雖然帶著小楊允樂搬到了那個小孩子的樓下，但是心里一直有結。雖然默默關注，卻從來沒有主動去說上一句話。
哦，那個時候楊允樂還不叫楊允樂，集采給他取名叫小小集。
楊允樂在蘇秋月去世后的第二年莫名消失，怎么也找不到了。
“后來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情，我才來自未來的那個你，應該全部給你說過了吧。”集爺爺也不愿意再過多提起那些傷心的往事，只想輕描淡寫地說一說。
“我知道，所以自從我……我媽媽死之后，爸爸一直在各種拼命奔赴中，對吧？”楊允樂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他一直不停地出意外，但是集采一直沒有放棄他。
無論何時，都救他于水深火熱之中。
“對，這些事情我都知道。只不過，從集采搬出家里之后，我就再沒見過你，所以之后遇上了你，也完全沒有認出來。爺爺糊涂啊，糊涂了一輩子。”
集爺爺老淚縱橫，他搖了搖頭，覺得自己似乎做錯了太多事情，讓好多本可以避免的意外，卻一再發生。
“后來樓上孩子的父母出了意外，集采做了很多努力。他先是聯系各種福利院，把孩子送過去。可他就是無法融入其中。”
“到最后，集采只能放下心中所有的結締，接納孩子回家，也就是現在的集永況，況仔。”
爺爺說到這里，用手想去拉住況仔，但是況仔似乎不是很樂意。
他有些無神的站在那里，看起來在思考著什么。
“況仔，況仔，沒想到我們還真是兄弟。”楊允樂想盡力打破眼前這尷尬的場面。
“我沒事，我只是沒想到，我們居然真的是兄弟，不知道這到底是諷刺還是好事。”
原本還對楊允樂有些許恨意的況仔，在頃刻全無。
似乎楊允樂也在遭受了自己年齡本不該承受的不幸。他居然心里面更加偏向了楊允樂。
畢竟，一切事情的開端，都是從蘇秋月跳樓開始。
和在場的所有人看似都沒有任何關系。而長輩們為了大家能夠存活的得更好，反而做了不少的努力。
“哥，爺爺，我沒事。我知道自己在這世上還有親人，心里不知道多高興呢。”況仔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牽起了集爺爺剛剛有些尷尬的那只手。
“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重要的是現在一家人在一起。”
對啊，那些過去的事情，都已經無法改變了。
“可是……可是凌曉燦……”
楊允樂心有不甘，就像當初集采愛蘇秋月一樣，楊允樂愛凌曉燦愛得深沉又熱烈，怎么甘心就此放手，那余生將如何去度過。
“凌曉燦的事情，我知道，她是個好女孩，可是爺爺真的沒有辦法救她回來。”
集爺爺言語之中萬分抱歉，將目光從楊允樂又移向了況仔。
這些不為人知的真相，自己終于也有勇氣再次說出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