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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所有努力全部木大

  就在弗雷·萊因哈特破窗而出后的不到一分鐘,兩名船員打開了通往禁閉室的艙門,快步并排走了進來。

  這顯然是兩名由身處淺層空間的圣彼得學院人員扮演的船員NPC,也是淺層空間里面的人唯一能夠直接干涉試煉空間的方式。他們的手中拿著食物和水,看起來沒有什么問題,只是過來給兩個關禁閉的人送些東西,但是在他們進來之后,當看到兩個空蕩蕩的禁閉室時,臉上毫無表情的反應,卻完美地告訴了蘇文,他們顯然對這里剛才發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這說明,和弗雷·萊因哈特這邊掌握到的情報不同,針對他而來的人,并不僅僅存在于試煉者中,而是……可以是這艘船上的任何人。

  由于有了北方軍團介入此事,并且背后八成早已和“皇室”達成了某種交易,因此這個被萊因哈特用來躲避危險的試煉空間,如今已經成了一座充滿殺機的天羅地網。無論逃去哪里,他的動向都會被立刻監視到,并隨時可能被如同捏螞蟻一樣輕松捏死。

  至于為何北方軍團一直等到現在都遲遲不動手,看似多此一舉,實則也不難理解。

  作為一名身份尊貴的帝國皇子,弗雷·萊因哈特,在沒有發揮出最大價值前,怎么能就這么輕易“死去”呢?

  不久之前,艾哲琴就提到過,除了弗雷·萊因哈特以外,其余三位有著繼承權的皇子都已經成了“那些家伙”的傀儡,這意味著后者們并沒有死亡,至少在生物學和社會學層面上沒有死亡,否則多倫帝國早已天下大亂;至于具體怎么做到的,蘇文暫且不知,但可大膽猜測,他們是被用某種方式控制住了他們的心智和行動,讓他們能夠代表皇室在大臣和人民面前出現的同時,又可以像操線傀儡一樣被任意擺布。這個時候,哪怕原本身體里裝著的皇子已經實質上死亡,他們的身份也依然發揮著原本的價值。

  這在地球上是很難做到的事,至少在蘇文穿越的時代,還沒有真正能夠操控神智、并且使目標之看起來像正常人的辦法;但是在這個有著用科學難以解釋的“元素之力”、“靈魂能量”的世界,想要做到這一點,反而似乎要更加簡單——別的姑且不說,光是蘇文知道的,那些亡靈法師就能把這件事玩出朵花來。

  那么,將自己之前看到的一切信息梳理了一遍,蘇文便不難得到關于這場事件的全新面貌。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弗雷·萊因哈特面對的危險,絕非生理意義上的死亡,因為如果要是這樣,無論是北方軍團,還是來自南部帝國的勢力,都絕對不會給他在圓環競技場的直播畫面上頻頻露面、瘋狂刷存在感的機會。他之所以能這么做,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背后這兩個勢力,雙方都希望他這么做,這能給他們帶來好處。

  好處是什么?

  顯而易見,和平。

  八皇子弗雷·萊因哈特來到北部帝國的最大價值,其實在接到系統那個C級任務的時候,蘇文就已經一眼看出。作為南部帝國皇室的皇子,在北部帝國勢力的腹地求學,這一行為本身就可以看作是將一個有著分裂風險的帝國黏合起來的紐帶。無論這個紐帶是否長久穩固,但它至少明面上代表了南北帝國對于和平的誠意和向往。

  當然,這里和平的前提,卻是北部帝國早已默認了皇室已經是一個被架空的存在。他們對此早已心知肚明,但表面上,皇室依舊是皇室,否則正統不復存在,天下大亂便是必然,這也是目前無論南北帝國都還沒有準備好面對的事情。

  而想要將八皇子的價值發揮得淋漓盡致,那么必須要讓他在圣彼得學院有一個盛大的登場亮相機會,而恰好位于試煉空間的實戰考核就是這樣一個機會,只要這位皇子好好表現,那么他來到了圣彼得學院的消息,將會瞬間傳遍整個帝國的貴族與超凡者圈子。

  再者,這位皇子有一個神秘的守護者,蘇文猜測可能是多倫帝國的底牌之一,畢竟爛船也有三分釘,再怎么說也是個流傳千年的大國,總是有些壓箱底的東西。在他、或者它的保護下,強如架空了皇室的守望者組織,也不敢貿然對這位皇子動手;但再怎么強大的事物也有弱點,因為某種蘇文現在還不清楚的原因,這個守護者需要暫時離開這位皇子幾天,但這件事不是必須要馬上做,因此守望者組織對八皇子只能像對待刺猬一樣干等著,一直眼睜睜看著對方橫跨整個多倫,來到了幾乎位于帝國最北部的托斯卡納行省。

  而以此為契機,在北方軍團的負責人——要么是大魔導師安東尼奧、要么是他授意的使者,與如今實質成為南部帝國掌權者的暗中溝通下,一個一石二鳥的計劃便出現。以進入試煉空間避險為由,讓這名皇子放松警惕,完成對這位皇子的“傀儡化”,同時也讓他作為兩大勢力友好的象征,繼續留在圣彼得學院。

  因此如果蘇文所料不錯,這項計劃順利發展下去,在試煉結束之后,因為被關禁閉而無緣最終試煉的八皇子弗雷·萊因哈特依然會獲得名列前茅的成績,并會被某位強大的魔導師、甚至是兩位大魔導師之一“垂青”,并收為親傳弟子親自教學,無需和普通學生一樣進入大學堂學習。自此以后,這名實際上已成為傀儡的皇子便在圣彼得學院深居簡出,徹底淪為一個工具和象征,直到……失去價值為止。

  讓蘇文細思極恐的是,在這個計劃中,被八皇子萊因哈特信任的艾哲琴,到底扮演著一個正面還是反面的角色?蘇文起初以為他便是心懷不軌之人,后來發現他居然是在設局幫助萊因哈特引出刺客,現在卻得知“刺客”很可能根本不存在,又或者整個試煉空間里都是“刺客”,艾哲琴的立場便似乎再次發生反轉。

  搞不好,他便是在這項計劃中,一步步安排、引導弗雷·萊因哈特走進圈套的重要角色。他贏取這位皇子的信任、鼓勵這位皇子在試煉中好好表現,出盡風頭、再以保護為名義,設計讓他主動走入了這個禁閉室,也是作為自由的人的終點。一想到這里,蘇文便不由得有種背脊發涼的感覺,如果這是真的,那么這名皇子的命運,可以說自始至終都被一雙看不見的手玩弄在鼓掌中,成為一枚根本無法掌握自己命運的可悲棋子。

  而弗雷·萊因哈特背棄了對艾哲琴的承諾,選擇了破窗而逃,或許就是終于對此感到了懷疑,認為繼續待在這里無異于坐以待斃。這種行為與決斷,足以看出他絕非常人能及,而是有著足以看穿陰謀的智慧、以及絕境中拒絕放棄希望的勇氣……可是,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這種智慧、這種勇氣,根本就不值一提。

  位于淺層空間的圣彼得學院和北方軍團人員,早已經行動了起來。

  調查已經失去意義,獵手已經露出獠牙,留給蘇文的時間,也已經不多了。

  離開禁閉室后,弗雷·萊因哈特借助浮空術與攀爬術,如同一只靈活的猿猴沿著船體外壁向甲板爬去。此時已經是深夜,海面刮起了不大不小的風,到處都有著凌冽的呼嘯聲,以這艘近十萬噸級的巨大客輪為背景,他就像一只螞蟻一樣不起眼。

  突然,下方傳來了一道響亮的聲音。

  “探索者,你現在正在被關禁閉,回到你該待的地方去!”

  萊茵哈特低下頭,看到下方大約二十米處,破開的禁閉室舷窗外懸浮著兩個船員的身影,正朝著自己發來傳音。

  他沒有理會,反而加快了速度,轉瞬間越過第三甲板,朝著更高處的第二甲板飛越。

  “抓住他!”

  夜空中一聲令下,動手的卻遠不止這兩人,幾名身穿法師袍的船隊護衛仿佛早有準備般從四面八方涌來。在這場試煉的背景設定中,他們中的任何一個,都有著堪比中階魔法師的戰斗能力,就是為了在幾百名“探索者”中能夠牢牢管住秩序的存在,因此哪怕作為試煉者中的佼佼者,萊因哈特也遠不是他們任何人對手。

  更何況,是一群。

  這名皇子根本沒有戰斗的,而是將全身上下的魔力都灌注在了風系元素上,凝成實質的元素竟化作一對光翼,帶著他一躍而起沖向第二甲板——這是四環魔法飛行術的替代品,三環魔法風翼術。在成為正式的中階魔法師之前,這是超凡者們唯一能夠接近自由飛行的方式,可以騰空而起并快速滑翔,有時甚至比飛行術還要更加好用。

  可這張天羅地網,豈是這么容易脫身的?

  早有幾道來自不同方向的遲緩術以更快的速度命中了萊因哈特,他的風之翼剛帶著他飛出去幾米,便失去了所有速度,以幾乎自由落體墜向空無一人的第三甲板。這里是客輪上裝載貨物的區域,位于上層甲板的試煉者們沒有什么理由出現在這里,除了這些早已等候的船員外,再也沒有了其他人。

  失去風之翼的萊因哈特在甲板上翻滾一圈,卸去了摔落的力道,然后頂著遲緩術,吃力地向通往二層甲板的路徑奔跑。他的動作看起來就像是放慢了幾拍,這是遲緩術的作用,非常要命,以至于幾名隨船法師輕而易舉就形成了包圍圈,并堵死了四面八方的道路;從接近自由,到陷入絕境,只用了短短不到十秒的時間。

  “探索者,放棄抵抗,跟我們回禁閉室。”其中一名隨船法師說道,直到此時,他依然是以試煉背景的身份在說話。

  似乎感覺受到了愚弄,八皇子嗤笑著搖了搖頭,隨后將一根藏在身上的微型法杖掏出來——在進入禁閉室前,他身上的物品都被收繳,但卻悄悄藏了一手。不過,在掏出了法杖后,萊因哈特并沒有把它對準周圍,而是指向了自己的心臟。

  “我數三聲,三聲之內,我要看到你們所有人退后十步。”

  沒人退后。

  不過這一次,那名隨船法師終于不再代入角色了。

  他對萊因哈特說道:“試煉者,我想你應該知道,在這里你是無法真正傷害到自己的,這么做只會讓你遭到淘汰,別做傻事。”

  與此同時,蘇文看到,好幾個位于淺層空間待命的法師,正在火速趕往同樣位于淺層空間、供試煉者出局淘汰的臨時傳送點。速度很快,整個過程前前后后只用了幾秒鐘,當這名隨船法師說完話時,那里已經被重重把守,此時,萊因哈特即便真的對自己放了足以淘汰自己的魔法,也會像他說的那樣無濟于事。

  “你說得對,但這已經足夠證明我的猜測。”萊因哈特苦笑一聲,隨后甩了甩法杖,全身上下凝聚起元素,“來吧,一起上吧,萊因哈特家族的后裔絕不會畏懼你們這些害蟲。你們休想讓我束手就……”

  話沒說完,便戛然而止,隨后萊因哈特緩緩倒下,與此同時,只見他的身后浮現出了一個淡淡的人影,一閃而逝。

  是開了匿蹤術的高階潛行者,也是這艘客輪上個體戰斗力最高的存在。

  于是,這名試圖反抗命運的帝國八皇子,到頭來依然沒有掀起任何風浪,只是在臨死前的咸魚翻身時,刮起了不起眼的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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