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你的這個猜測,的確十分大膽。”片刻的沉默后,希格露恩緩緩道,“但你打算如何去證明它呢?”
“證明?沒有必要。”
蘇文笑了起來。
“我有預感,即便我什么都不做,等時機成熟時,真相自然會來到我的面前,而且還是擋都擋不住的那種。”
“也就是說,現在的時機還不成熟么?”
“那當然,如今我還只不過是圣彼得魔法學院一位普通新生,何德何能接觸到這些涉及到最高層次的秘密?況且有些東西,過早涉足于其中,可不是什么好事。”
蘇文這話讓希格露恩忍不住吐槽:“原來你還記得圣彼得學院的事啊……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現在已經開學一個星期了,而你甚至都還沒在課堂上露過面。”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嘛,畢竟人命關天,誰知道磨磨蹭蹭會發生什么意外?”蘇文語氣有些無奈,“不過放心,我可沒忘記我們來到塞卡蘭達的初衷,如今重要的事情已經完成,剩余的一切都只不過屬于添頭罷了,沒必要花費太多精力。從此行的經歷來看,塞卡蘭達在未來固然是個有著重要意義的地方,但當下我甚至都還沒有在多倫站穩腳跟,飯要一口口吃,急不來。”
“少主,你能有這樣的認識真是難能可貴。”希格露恩的語氣中竟有幾分贊許,“我本以為有了在塞卡蘭達的經歷,你會再也看不上多倫那樣的小地方,甚至改變原本的計劃,現在看來,我的擔心又一次多余了。”
蘇文卻饒有興致地反問:“如果我真的這么做了,你會阻止我嗎?”
希格露恩卻毫不猶豫否認道:“當然不會,你是我的契約者,只要不做出嚴重違背原則之事,我自當無條件支持你的選擇。”
蘇文又問:“那么,希格露恩,你的原則又是什么?”
希格露恩再次果斷作答:“我的原則是不濫殺無辜、不為非作歹、不荒淫無度、不碌碌無為、不狂妄自大、不貪得無厭,這也是精靈王國中流傳千年的六大戒律。”
蘇文嘴角抽搐道:“還挺苛刻的,我可不能保證我都做得到。”
他心說尤其是碌碌無為那條,自己恐怕要背道而馳了。因為他到目前為止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樹立“主上”根深蒂固的強大形象,而這其實也不是目的,只不過是手段罷了。
至于蘇文真正的目的,則自始至終都沒變過,那就是讓作為“賽文·阿萊耶”的自己,能夠過上無憂無慮的生活,而不必擔心被外物強行改變命運,僅此而已。
只是當蘇文了解到,多倫帝國并非表面看起來那樣風平浪靜,甚至連整個輝煌大陸都暗藏玄機時,便難免油然而生出了強烈的危機感。這也正是支撐著他做出后面一系列事情的動力。說白了,若非萊因哈特皇子突然闖入視線,現在的蘇文恐怕正按照原本的計劃待在魔法學院混著日子,全憑興趣做做系統任務,搞搞小研究小發明什么的,必不可能急著要求瑪爾塔利亞的效忠,也就不存在這趟塞卡蘭達的奇妙旅程。
但即便經歷了這么多,蘇文依然沒有想過要主動跳進近在眼前的漩渦。哪怕塞卡蘭達上隱藏的秘密數量遠超想象,甚至隱約指向了六百年前大陸上那場巨大的變故、那些被名為“圓桌集會”的神秘組織隱藏起來的歷史,蘇文依然不為所動。并非他向希格露恩所說的那樣,一切為時過早,而是……他本能覺得這些東西很麻煩,插手進去肯定不會有好果子吃。如果有得選,他才懶得關心這片大陸上到底發生了什么。但他也知道,只要自己、或者說自己身后的“主上”達到了一定高度,有許多東西就算不想知道,也會主動找上門來,等那時再煩惱也不遲。
而此時的蘇文,倒是有些慶幸自己沒有完全對希格露恩袒露心聲,否則光是上面的想法,大概就已經觸犯了它口中的六大戒律之一吧。
但希格露恩接下來的話,出乎了蘇文的意料。
“沒關系,其實我也不能。”
“咦?”
見他迷惑,希格露恩則反問:“很奇怪么?沒有誰能做到真正的完美,哪怕是我這樣的劍靈,也常有犯錯的時候,但如果心中沒有對原則的堅持,只會在時光的流逝中不斷墮落,最終成為塞卡蘭達的亡靈們那樣的怪物。”
蘇文仿佛重新認識了這把劍一般,通過通訊頻道盯著它看了許久。
看來正如自己一次次讓希格露恩改變看法一樣,自己對這把劍的印象,也要稍微改變一下了。最初的蘇文一度以為這是個迂腐的老古董,眼睛里揉不得一顆沙子,但現在看來,它絕非自己想象中那樣保守。
嗯,甚至還是個無神論者呢。
“那就讓我們共勉吧……總而言之,等把殘骸收拾干凈,這場旅程也就該告一段落了。”蘇文不打算再在這個話題上停留,看向了不遠處的巨龍足跡,“至于那位‘人皇古德溫’和先驅者伊文斯的關系,還是等我有朝一日能毫無顧忌站在他面前時,再考慮調查個水落石出吧,反正提早知道了也沒什么好處。”
“況且……這場意外發現,也并非真的毫無收獲。”
十分鐘后,希格露恩看著渾身上下完好無損、活蹦亂跳的蘇文……準確來說,是他手中拿著的散發濃郁元素氣息的戒指和項鏈,驚訝得劍尖都在微微顫抖。
“這是……那幾件報廢了的空間道具!是主上的力量修復了它們嗎?”
“猜對了,這可花了我不小代價。”
蘇文回到系統空間后的第一件事,自然是趕緊召喚出系統給自己修復身體。
仁丸裝甲提供的臨時修復畢竟只是應急之策,自己總不可能真的以后就用那只蛛網般的左手;除此之外,他體內的血液隨著呼吸液的稀釋,濃度變得甚至比之前更低了,想要脫離外部循環裝置獨立生存,必須輸送大量血漿,否則離開裝甲后,過不了多久一樣嗝屁。
這一切倒是可以用世界樹之種輕松完成,但如今蘇文體內的那段“世界樹嫩芽”也一樣早就被蒸發殆盡,已經失去了自動修復能力,而有了先前的虛空之旅后,他對于世界樹之種的修復功能,不知為何本能產生了些許抗拒。
尤其是再加上世界樹之種存在負面效應,以及在執行修復時紅身上發生的異變,這種抗拒感變得更加明顯,畢竟人總是害怕未知的、超出掌控的事物。雖然蘇文知道希格露恩不會害自己,吞下世界樹嫩芽應該是屬于經過了多次實踐的安全操作,但還是選擇了更加靠譜的系統修復,并打算暫時不再對自己使用世界樹之種的力量。
這東西,在徹底搞懂之前,還是先多多觀望為善。畢竟是圓桌集會都決定要“銷毀”的東西,或許它潛藏的某些風險,即便是同為七神器的希格露恩,也搞不清楚。
言歸正傳,既然要修復自己的身體,蘇文自然也嘗試著修一修那幾件蒙塵千年的高級空間道具,萬一里面有好東西呢?
結果還真成功了。
蘇文額外花費了6000兌換點數,把兩枚戒指一枚項鏈修復如初。這個價格還算在蘇文的承受范圍之內,因此就算里面沒什么值錢東西,他也捏著鼻子認了。
但問題出現,這東西蘇文用不了。
于是,他便只能拿著它們去找希格露恩。
在說明了自己的想法后,希格露恩如同搖頭般搖了搖劍柄:“少主,這我恐怕愛莫能助。就算我可以使用空間道具,但這三件道具顯然是認了主的,只有它們曾經的主人的元素氣息才能夠被識別,就像一個鑰匙對應一把鎖一樣。如果真有那么容易破解的話,空間道具也就不會被認為是最安全的儲藏方式。”
“就沒有暴力破解的辦法嗎?”
“倒也不能說沒有,比如用強大的元素力強制抹除上面的氣息,并強行搜尋出其中蘊藏的空間坐標。但這種做法只適用于階位等級壓制,至少也要大魔導師以上的實力才能做到,而且對象的實力還不能太強。”
“這樣啊,確實有點難辦……”
蘇文喃喃道。但就在這時,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對了,說到大魔導師,那個叫紅的人類姑娘是否夠格?”
“我無法肯定。”
希格露恩沉吟道:“說實話,我還是沒有完全搞懂塞卡蘭達的實力等級劃分規則,總覺得應該不是簡單的對號入座,比如被那位但丁稱作‘雜魚’的序列六亡靈巨人,在我看來,根本就不是塔蘇里先生的對手,但塔蘇里先生在但丁眼中卻只是序列五的級別。”
“不過單論戰斗力,這位名為紅的人類,倒也的確不亞于我曾見過的許多大魔導師。尤其是她那一招光束轟擊,其中蘊含的元素調用方式十分精妙,無論是原理還是破壞力,都已經超出了我的認知范疇,我想整個輝煌大陸恐怕都沒有幾個人能夠正面接下。”
“這么強!”
聽到希格露恩的評價,蘇文也不禁回想起那道就連序列八的高階亡靈都忌憚的光束攻擊,其甚至能夠頃刻間熔穿大地,可見威能之巨大。這樣一來,說不定手頭上這幾件認主的道具,紅真的能夠幫忙解鎖。
而她再怎么說也欠下了自己一個人情,想必不會輕易拒絕。
總之,死馬當活馬醫,先試試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