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享主義……
蘇文當然有聽說過這個名字。當時它的后綴還是冒險團,由那位萊因哈特皇子的好友兼仆人艾哲琴一手建立,并在短短的兩天時間里,從最初的數人爆發增長到超過百人。
這么做表面上是為了更方便獲得積分,但從事情的后續發展來看,艾哲琴的真正目的更像是為了幫助萊因哈特皇子渡過難關,只可惜胳膊擰不過大腿,最終無濟于事。
而隨著接下來萊因哈特皇子的一系列變故,作為幕后支持者的艾哲琴,卻幾乎被所有目光都給忽略了。甚至就連蘇文也不清楚在那之后他迎來了怎樣的命運,直到現在,他又一次聽說了“共享主義”這個名字,才知道艾哲琴不但成功進入圣彼得學院,甚至還將當初的那個臨時冒險團轉變成了學院官方承認的社團。
其實這種操作在學院的過往歷史并不罕見,實戰考核中那些經過考驗的冒險團,在入學后轉化為社團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就是名字嘛……蘇文當初就吐槽過其與地球上某個偉大思想有微妙相似之處。不過正所謂差之毫厘錯之千里,在稍加觀察之后,他便確定兩者之間并沒有什么關系,于是沒再多做關注。
而現在,其變更為社團后,新名字簡直在變本加厲的朝著雷同的方向加速,這讓蘇文不禁神色詭異。他心想社團就社團,非得喊什么“青年團”,那個叫艾哲琴的家伙該不會是故意的吧?知不知道這么做很危險啊!
見蘇文這般表情,一旁的康斯坦丁還以為他在感到驚訝,進一步解釋道:“就和你猜測的一樣,我們現在是一年級中最大的社團,更有著遠超其他社團的獨特優勢。如果加入我們,你一定不會為你今天的選擇而后悔。”
這話卻讓蘇文來了興趣,他不禁問道:“是怎樣的獨特優勢?”
康斯坦丁回答道:“顧名思義,自然是‘共享’,這是團長艾哲琴在最初實戰試煉時就堅持的做法,現在它被進一步完善,并沿用到了社團理念中。對我們而言,共享主義社團就像是個大家庭,一旦有人遇到困境或者需要幫助的情況時,其余每個人都會用各自的力量幫助其渡過難關。”
蘇文嘴角抽了抽:“這不就是普通的互助會嘛?”
康斯坦丁搖頭:“不一樣的,在共享主義中,這種互助關系并非‘點對點’,而是‘點對面’。因為一切能夠提供幫助的‘資料’,都以共享的形式保存在社團倉庫中,而非某個成員的私囊。換言之,只要加入我們,就相當于獲得了一個堅固后盾,我說得足夠明白嗎?”
蘇文不置可否笑道:“大概能理解,但代價又是什么,我要付出什么?我可不信這世上有不勞而獲的午餐。”
對此,康斯坦丁仿佛早有準備。
“不勞而獲當然不被允許,付出與收獲自然更要對等。為此我們有一套嚴格且標準的規范,每個成員可以將自己非必要的財產或者物品存放在社團的共享倉庫中,將其轉化為共享狀態以獲得社團代幣。等需要用到時,則可以用入庫的價格從倉庫中‘購買’任何物品,這中間不會存在任何差額損失。”
“有趣。”
蘇文沉吟片刻,然后又問道:“那如果某樣緊俏物品供不應求呢?另外,不同物品之間的價值如何確定,才能保證公平?”
他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巨大漏洞,并且絲毫不留情面地指了出來。況且這只是其中兩個最顯眼的漏洞,在蘇文看來,這個社團的運作模式,簡直就像是海綿一樣千瘡百孔,經不起推敲。
哪知道這話問出,康斯坦丁卻笑了起來。在這一瞬間,蘇文有種自己上套了的感覺,仿佛眼前這家伙就在等著自己這么問似的。
“真是好問題,看來我找對人了,阿萊耶先生你是個聰明人。”
他說。
“第一個問題,一旦有這種情況出現,就是公用資金發揮作用的時候了,它們的存在就是為了解決此事;至于第二個問題,任何共享屬性的物品,它們的價值都并非某個人能說了算,而是由社團成員共同決定——當然,這些或許都無法說服你,但唯一關鍵的重點在于,上述所有過程對任何成員都公開透明,并且一切決策都需要投票表決通過,即便是艾哲琴團長也不能單獨做出決定。”
此話說完,蘇文陷入了沉默。而旁邊的康斯坦丁等人也不著急,只是不緊不慢陪著他伴跑,像是在靜靜等候他的答復。
但蘇文此時卻沒有考慮是否加入這個神奇的社團的事,只是有些驚訝于那位艾哲琴團長的想法之超前。原本他還以為這是個打著共享幌子吸引那些不太聰明的家伙以快速壯大的組織,現在看來,居然還真做得像模像樣,尤其是在“所有人都有知情權和決策權”的這一前提下,原本許多致命的漏洞,都似乎一下子變得無傷大雅了起來。蘇文甚至覺得,倘若艾哲琴能夠嚴格遵守他的這項承諾,那么這個社團還真有點意思。
不過即便如此,加入肯定是不會加入的,直覺告訴蘇文那位艾哲琴肯定另有所圖,就像當初在實戰考核里做的那樣。而至少在賽文·阿萊耶這一身份上,蘇文絕對不允許自己摻和進任何這類不知根底的組織。
但在拒絕之前,他還有個問題要問。
“咱們社團現在有多少人了?”
“咱們”這個詞用的很妙,康斯坦丁當時臉上便露出喜色,隨即答道:“目前至少有三四十人,放在一共兩百人的一年級中,已經是毋庸置疑的第一大社,如果不是我們采取邀請制代替報名制,這個數字至少還會再翻一倍。”
“邀請制?”
康斯坦丁點頭道:“沒錯,只有被投票選中的人,才能夠獲得加入社團的資格。這也是我會主動找你的原因,你被我們選中了。”
好家伙,逼格一下子就起來了。
于是蘇文饒有興致地指向遠方的跑道,那里是遙遙領先的阿斯蘭大王和他的兩個沙包小弟,問道:“他也是社團的一員嗎?”
康斯坦丁發出了不屑的嗤笑:“你說阿斯蘭?當然不是。那不過是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愚者罷了,不僅是艾哲琴團長看不上他,就連我們也看不上他。”
“原來如此,看來能加入的都是精英啊。”
“這么理解也沒問題。”
“不過我拒絕。”
“咦,怎么……”
“因為沒必要。”
蘇文給出了與當初拒絕托勒密時一模一樣的答案,然后便加快了速度,將康斯坦丁這伙人遠遠甩在了后面。
他們面面相覷,顯然沒有料到蘇文的態度忽然來了個180度大轉變,但終究還是沒有不依不饒的追上來。
“共享主義社團”的邀請算是個小插曲,卻讓蘇文感覺到了背后學院的態度。
畢竟無論是什么社團,倘若學院不允許,便無法堂而皇之存在。而既然代表了萊因哈特皇子的艾哲琴能夠被學院錄取,并且將這個在試煉中成立的臨時組織轉正,就已經足夠說明學院方面默許了萊因哈特皇子勢力的成長。
沒錯,即便如今萊因哈特皇子在“瓦倫丁”的手里,但蘇文知道,讓艾哲琴坐上這個團長的位置,他所代表的肯定不是自己。而無論他接下來有任何計劃或者說圖謀,有一點可以肯定——圣彼得學院至少不反對。
就在這時,蘇文想起了托勒密那位謎語人對“瓦倫丁”的提醒,建議其不要過多插手有關多倫的南北斗爭,心想這里面必然有許多自己尚未掌握的信息。
不過考慮到自己是來享受學院生涯的,不是參與亂七八糟的政治斗爭的,所以在這件事上,他決定還是聽從托勒密大魔導師的意見。蘇文明白,自己或許會在適當的時機會對其進行一些了解,但絕對不是以賽文·阿萊耶的身份,也不會因此而輕易闖入這個漩渦。
16公里的長跑對蘇文來說壓力不大,也就是一個小時的事罷了,但對于那群缺乏鍛煉的魔法學徒們而言,簡直是地獄般的折磨。整個C班在此時出現了嚴重的兩極分化,一部分像蘇文這樣錘煉過體魄的學生輕松完成,而另一部分直到兩小時過去、整堂元素基礎理論課都即將結束,依然還在訓練場感受痛苦。
尤其是大部分女生,在不被允許使用元素之力的前提下,如同風中殘燭般苦苦支撐,蘇文看了都覺得于心不忍。倒是那位華玨老師,仿佛吃了秤砣鐵了心,堅持要求完成懲罰。而此時此刻,兩名鼻青臉腫的始作俑者早已經羞愧得無地自容,默默承受周圍充滿怒火的目光。
與此同時,蘇文留意到,那位身材矮小、一出場就受到“阿斯蘭大王”欺負的喬恩·格林,在整個過程中,反而是最安靜的那一個。
他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話,也沒有對格爾諾特和羅伯特兩兄弟怒目相視,只是默默完成了堪稱無妄之災的懲罰,然后回到教室,被允許用凈化術清理干凈汗水和灰塵,隨后就靜靜坐在位置上啃著教科書,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似的。這倒是很符合蘇文先入為主的書呆子形象,而他這種逆來順受的性格,再加上初試時成績第一、最終卻淪落到C班的巨大落差,或許也正是他被所有人認為軟弱可欺的原因。
不久后,下課了。
蘇文在圣彼得魔法學院的第一堂課,就這么以讓人哭笑不得的形式落下帷幕。即便蘇文率先完成跑圈,回到教室后也是在全程自習,更本就沒有任何授課內容。
不過他也猜到,那位年輕的女導師大概就是故意這么做的,即便今天沒有兩兄弟的遲到,大概也會有別的理由安排“懲罰”。換句話說,這堂課恐怕在她的計劃中就是用來干這個的。
至于原因,有可能是要趁此機會對這群桀驁不馴的天才們立威,也有可能就是找個借口錘煉學生們的體魄,誰知道呢?反正從結果來看,蘇文還挺滿意的。
唯一不滿的大概要屬希格露恩了:蘇文一大早就把它喊起來跟著自己上課,它也興致勃勃答應,想要看看如今魔法學院的課堂上都教些什么,結果就這么被放了鴿子……
但仿佛樂極生悲,就在蘇文更加期待起下一節的歷史文化課時,他卻忽然收到了1號通過系統面板發來的信息。
“以下是轉達2號匯報:英雄協會如今出現嚴重隱患,以其本身之力恐怕難以解決,希望能夠得到主上指點。”
蘇文揉了揉腦袋,心想之前預料中的麻煩事果然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