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計在于晨。
一日之技在于穩。
白長根是一個沉穩的人。
在和一個乖巧溫婉的相熟女妖完成了一場節奏愉快的晨練之后,神清氣爽的白長根梳洗干凈,穿戴整齊,慢慢悠悠地設想了一下接下來三天,領著華堂主去哪里瀟灑。
他雖然生性謹慎,但對美好生活的追求卻從未停歇。
因為謹慎的意義不就是為了更好的活著嗎?
他閉目凝神,再度感應了一下,發現危險之感愈發強烈。
“果然,要盡快離山了!”
閑坐到天色差不多,他拎起早已準備好的食盒,動身去往陳三更等人暫住小院中。
......
“那可真是太遺憾了!那三位兄弟,我們就只有下次再約了。”
得知劉關張三人有事不去的消息,白長根一臉遺憾地扼腕嘆息著。
心中暗道:可惜并沒有下次了。
劉關張三人齊齊抱拳,“下次一定!”
同時也在心中暗道:可惜并沒有下次了。
陳三更和白長根有說有笑地走向山門,在山門處做好了登記,然后笑著走出。
陳三更的心中涌起疑惑,莫非這白長根另有圖謀,不是想要將自己滅口?
否則這個山門進出記錄不就是最大的問題嗎?
他卻不知道,就在他和白長根走出山門后不久,今日輪值的那位看門大妖,默默地將方才二人登記的那本冊子收起,從懷中取出了真正的登記冊。
山門進出登記冊是由特殊材質制成,只要落筆,便無法銷毀或者涂改。
但如果寫的本來就是個假的呢?
像陳三更這種剛來的外人,即使看到這個冊子和昨天的不一樣,也頂多以為進和出本來就有所區別,不會細問。
出了山門不遠,白長根領頭朝右一轉,拐向了一條清幽雅致的山路。
他笑著道:“陳兄,你看我沒有夸張吧,此地景致并不遜色山中,更何況無大陣遮掩,更多了一份自然。”
陳三更笑著點點頭,“清雅幽靜,的確是個好地方。”
在山道上走了將近半個時辰,拐過一個大彎路,白長根指著前方的微笑道:“陳兄且看,這才是我請你來此處真正要賞觀的景色。”
陳三更抬頭望去,但見前方山谷中生長著一大片紅楓,枝頭紅葉正當時,將山巒盡數染成火紅,看上去真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艷。
白長根自矜一笑,“此山名叫冬月山,這山中紅楓,知曉者卻不多,我也是偶然無事才尋到。”
他捋了捋下巴的一縷山羊胡,“世人皆言,松江孤島有紅楓,美艷動人,但在我看來,這冬月之楓,并不遜色于那松島之楓!”
陳三更點了點頭,“萬山紅遍,層林盡染,端的是好風景。”
白長根默念了兩遍陳三更無意說出來的名句,心中暗嘆一聲,“走吧,前方有一處涼亭,我們坐下觀景飲酒。”
涼亭中,對坐的兩人面前擺著一大堆的吃食,中間還有個小火爐,溫著青眉山特產的青梅酒。
陳三更笑著道:“白兄這準備得也太豐盛了。”
白長根哈哈一笑,若有深意地道:“這種時候了,怎么都該整頓豐盛的。”
陳三更點點頭,故作不察,傻乎乎地舉杯。
兩杯飲盡,一聲陰惻惻的喊聲在涼亭外響起,“誰是陳三更?”
二人霍然扭頭,但見一樹紅楓的樹頂,正輕飄飄地站著一個灰衣男子,望向涼亭的目光,淡漠又孤傲。
陳三更平靜道:“我是。敢問閣下有何貴干?”
灰衣人淡淡道:“四象山,取你項上人頭!”
白長根騰地站起,走到涼亭邊上,開口怒喝,“吾乃青眉山典籍堂中執事,區區四象山,安敢在青眉山來撒野!”
那人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我就撒野了,你待如何?”
“我......”白長根神色一滯,看向陳三更,“三更兄弟快逃,此人境界遠勝于我,我攔不住。”
陳三更還沒說話,灰衣人便輕蔑道:“知道就好!”
說完他足尖一點,身形拔起,如飛鳥投林,朝著涼亭方向激射而來!
“等一下!”陳三更忽然大喊一聲。
灰衣人正要射出,驟然被人喊停,憋了個黑臉,“有什么遺言就趕緊交待!”
陳三更指著一旁的樹林,“我們去那邊打吧,這兒一大桌子好酒好菜,弄壞了怪可惜的。”
灰衣人:......
白長根面露焦急,“陳兄......”
陳三更擺了擺手,“白兄莫急,我能對付。”
單純的少年,你根本不知道你要面對什么.......
白長根看著陳三更一臉平靜的樣子,實在想不明白他有什么別的倚仗。
這分明就是一個普普通通,沒有真元,不會修行的武夫啊!
對上洞玄巔峰的風波堂堂主華熊,根本是沒有任何懸念的事情。
他最終只能將原因總結為陳三更腦子有病。
想到這兒,他拎起酒壺,以關愛智障的心態倒了一杯酒,“陳兄,請飲了此杯吧。”
“不急,我去去就來。”
說完陳三更足尖一點,朝一旁的林中跑去。
白長根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樹木從中,嘆了口氣。
然后從剛才那個碩大的食盒中,又掏出了兩碟精致的小菜,準備一會兒孝敬華堂主。
一陣強烈的真元波動傳來,而后戛然而止。
白長根搖了搖頭,果然是這么不經打啊!
忽然,他心中的警兆以從未有過的劇烈波動瘋狂地提醒著,但不等他有所動作,一聲帶著笑容的問候就已經在亭中響起。
“白兄,久等了。”
白長根連忙起身,“華堂主客氣......你!”
他愕然地看著全須全尾,驟然出現的陳三更,腦中一片空白,呆呆地說不出話。
“你是在叫他嗎?”
陳三更將手中拎著的一個頭顱輕輕放在桌上,正是剛才那個冷傲淡漠的灰衣人。
那張再也做不出其余表情的臉上,凝固著和白長根同款的驚愕。
陳三更拿起酒杯,淡淡道:“他叫什么名字,什么身份?”
白長根茫然地跌坐在石凳上,大腦依舊處于空白之中,喃喃道:“青眉山風波堂堂主,華熊。”
華熊?
陳三更神色一滯,捏著尚且溫熱的酒杯,一時語塞。
......